第92章 自责
“爸，我现在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听我说话呢？”他痛苦极了。
萧天佶掐灭了手中燃到一半的烟，凝视着他良久等半晌后才缓缓开口：“这是家族的事情，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婚姻。如果你还是萧家的人，那就闭嘴！”
一番话犹如狂风暴雨狠狠地批下来，又像是一个个重重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萧庭之的脸上。
关佳航这边也间接知道了关于程嘉禾的事情，他选择沉默。不过作为表哥至少关怀还是要表达出来的，所以他亲自去医院看了一趟。
像程嘉禾这种情况在医学里实在是不常见，医院的工作人员表示束手无策，可以很不负责的说目前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关佳航在医院见到了萧庭之，他起初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释然了。
寒暄完毕，两个男人并肩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雪白总是能让人觉得压抑，像是站在空气稀薄的高原，呆得时间久了总是能让人有种缺氧似得错觉。
萧庭之抽了根烟，站在窗口通风处一口口的吸着。
关佳航的确有些意外，因为在他记忆中萧庭之这样典型的好男人似乎是永远不会抽的。
对上那异样的目光，萧庭之才如梦初醒般摸出另外一颗扔了过去。
关佳航很利索的把东西接了过来，却依然诧异的望着他，
萧庭之笑了，他懂关佳航那表情里所蕴含的意思。
两个高大的男人并肩站着，他们的目光全都望向窗外，远远地看来像是两棵挺拔的松树，更像是一幅绝美的画，非常养眼。
直到两人把各自手里的那颗烟抽完掐灭后，萧庭之才终于首先开了口：“安心她怎么样？“
关佳航凝视着远处，淡淡答道：“很好。”
萧庭之的眸子沉了沉，这才点头：“恩，那就好。”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关佳航毫不客气的甩出来一句话。
“也不是你。”萧庭之也很不客气的回应，他那双握住栏杆的手越发用力了几分。
关佳航的脸一黑，恨恨瞪了他一眼：“至少我现在还有机会，但你呢，哼，胆小鬼。”
面对毫不留情的讽刺，还是来自曾经不错的朋友之，萧庭之的眸子更加沉了几分，里面抹过冷色。
“没错，我就是这样，这下你就满意了吧？”
关佳航微微挑眉，淡淡道：“还勉强凑合吧。”
“你！”萧庭之深吸了口气，冷冷开口：“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那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走了。”
早就应该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现在看来果然是没猜错。
关佳航转身冲着萧庭之离去的背影大喊道：“喂，你就从来没想过反抗么？从小到大哪怕一次都没有么？”
萧庭之的脚步僵住了，他转身看了关佳航一眼。
“咱们终究不是一个类型的人，人常说不同的性格造成不同的命运，所以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更不需要你来提醒什么！”
关佳航耸耸肩，无奈的摇摇头，固执，愚蠢！
萧庭之一直走进了洗手间，把头深深的埋在了洗手池里面。
反抗？他还真的想过，可惜每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因为他叫做萧庭之。
他是那个从小就被灌输各种听父母话的孩子，他很少去反抗，当然也没想过去反抗什么，总是习惯的按照安排的事情或者道路去做。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乔安心。
到了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其实这么多年来，似乎所经历、遇到的许多事情，甚至包括以前的认知，似乎都是错的。
他开始反抗，但发现已经晚了，而他根本做不到。
萧庭之定定的望着镜子里面的男人，觉得这张脸是那样的熟悉而又陌生，像自己却更想别人。
又或者说，他始终把自己活成了别人。
于是，这么多年来，萧庭之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乔安心是从许亦晴的口中间接知道关于程嘉禾事情的，简直惊讶极了。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向来如小强般坚韧的程嘉禾居然会这么脆弱，简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与此同时另外一种小小的愧疚感正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心中的那种自我怀疑也在渐渐加深，当时做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说实话，程嘉禾虽然很讨厌，但平心而论那颗心还不算太坏。
是夜，乔安心睡不着觉，就敲开了关佳航房间的门。
关佳航正准备去洗澡休息，当听到敲门声后还以为是有人送红酒上来呢。
每晚入睡前喝上一点红酒，这是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养成的习惯。
所以当关佳航打开门看到是乔安心的那一瞬间，着实愣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么？”他皱眉问。
乔安心摇摇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关佳航察觉出她异样的情绪，快步折回房间拿了件外套，并跟在了乔安心身后。
两人并没有走远，只是在院子里随便逛了逛，毕竟关家这房子足够大，散步也足够了。
夜风轻柔，吹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你有心事？”他这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两人之间这么多年的相处，有时候就连对方的一个小小的情绪也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出来。
乔安心点点头：“听说你去看程嘉禾了，她现在怎样了？”
关佳航着实意外，脸上随即挂满了笑意：“怎么，你居然关心起她来了，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说着下意识的看了看头顶，但这才发现现在是晚上，根本没有太阳。
乔安心白了他一眼，谁能知道表面上看起来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关佳航在私下里居然是这样的逗逼。
但不得不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她原本沉重的心情就轻松了不少。
她也不在隐瞒什么，如实的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包括那隐隐的担忧。
关佳航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分外轻松：“别瞎想了，这件事情和你 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乔安心嗤之以鼻，这样的话鬼都不信。
那天许亦晴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说程嘉禾觉得太丢脸了，一时想不开所以才吞下了安眠药。
本来洗洗胃好好治疗一下也就行了，却又偏偏发了高烧，情况越来越严重，最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许亦晴的话很难听，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但那些话乔安心却听得清清楚楚。
关佳航知道她的自责，许久后才缓缓开口：“你呀，平时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其实呢，心还是和以前一样柔软。”
乔安心的脸色一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哦，关于两家公司合作的事情怎么样了？”她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似乎那样翻来覆去总是能落到她的身上。
提起这件事情，关佳航也变得严肃了不少。
合作当然还在继续，只是萧氏的人的确从中搞了不少的小动作，好在提前有防备，到目前为之一切也算是相安无事。
“都很好，你就不用操心了。”关佳航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乔安心把头偏过去，最讨厌他这个动作了。
“安心。”
“恩？”
关佳航的眸子更加沉了几分，他凝视着她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如果，等我们两个人父亲的案子结了，你能答应和我交往试试看吗？”
短短两三句话，却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乔安心一怔，但很快就把头转到了一边去，不做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太过于突然，也太让她措手不及，所以根本没法回答。
“难道连一点点小小的机会都没有吗？”他小心翼翼的问，眼底的伤痛一抹而过。
这下萧庭之是彻底绝望了，他的心底是无数涌动着的怒火，像是能把人给活活燃烧掉。但就算是这样，他最终却还是没有反抗的勇气。
“好了，时间也不差不多了，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嘉禾那姑娘。”萧天佶在留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了，只剩下独自发呆的萧庭之。
这或许是他最后的要求了，这一刻萧庭之是从没有过的痛恨自己，居然懦弱到这个地步。
但，就算是这样近乎卑微的要求却还是被无情的驳了回来。
“不行，程家对咱们很重要！”萧天佶的话不容置喙，甚至可以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萧天佶的面色从一开始就表现的非常淡然，就像是在萧庭之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足足过了半晌后才缓缓说了几个字：“这件事情由不得你做主。”
萧庭之的脸色霎时一白，手也暗暗握成了拳。
“这是我自己的婚事为什么做不了主？”他愤恨伤痛不已。
萧庭之的脸色更加煞白了几分，此刻甚至已经接近泛紫了。他死死的咬住下唇，剧烈的疼痛才勉强让他恢复了些许的神智。
“是，我承认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对的。”他低声开口：“但求您了，哪怕换成是别人也好，只要不是程嘉禾就行，可以吗？”
萧天佶微微眯眼，显然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周围不悦道：“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好好照顾嘉禾吧。”
萧庭之却不肯，他走过去拉住了萧天佶的胳膊，表现出不容置喙的强势。
“就这样。”
萧天佶甚至懒得去搭理他，也就更不要说什么回应了。说着转身就准备走。
萧庭之简直无奈极了，为什么？难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父亲都没有看到吗？首先就是被逼的，现在他是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他感觉这场所谓的商业联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而现在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再继续错下去呢？
“爸！”没由来的萧庭之突然喊了一声。
萧天佶不解，夹着烟转过头来，眼底有些迷茫。
“我真的是您的儿子吗？”这并不是萧庭之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怀疑，但却是第一次这样正大光明的问出来。
萧庭之皱眉，显然对于自家父亲这个表情表现的很无奈。
“爸，我不想与程嘉禾结婚。”他如实的说道。
“为什么？”萧天佶转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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