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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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白大褂从我视线中消失,一个长着稀疏白发的干瘪头颅出现在我的视野内。

一年以来,我见过形形色色面目可憎的人,从没遇到过扭曲畸形道这种程度的。

一个苍老的,被时间的钝刀一片片剐掉生命力,却依然留恋人世的人。

是的,即便他丧尽天良,西斯底里,他依然是一个人。

“看来老夫小瞧了王掌门,一般人在你这种境域里,没有你这么冷静。”

“我师妹小诗和师兄、朋友、同学他们还好吗?”

“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在担心别人?”古天道嗤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想知道。”

“好。你的同学都没事,那两个被人虫感染的也救回来了,就是元气大伤需要静养。你的那个女朋友,到处在找你。那真是一个很好的女人,看上你也算她眼瞎。”

“我师妹和师兄呢……”

“我想还是让你自己看比较好。”

喀拉一声响,古天道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接着我的眼前就被投影出一个虚拟屏幕。

“你晕过去了,还记得吧。”古天道说,“这是事发前后附近街道监控的剪辑。”

视频的开头是在古道科技盐官镇分部。镜头摇晃,烈火熊熊。

古天道巨大的虚影的肢体占据了大部分镜头。

何从带着七八个巨型丧尸在跟古天道的虚影硬刚,古道科技建筑底层冲出来一大群白袍人和黑袍人,背着各式各样的动物。

镜头晃动太快,.

接着镜头一转,是盐官镇某街道的摄像头,这群人狂奔着从画面一端冲向另一端,最后是好几辆吉普车在追赶。

看到了,有小诗也有大师兄。

下一个镜头差不多是同样的时间,我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咬牙切齿地堵在了街道的最中央。

接着就是乱战。

我惊慌,我奋起,我被洞穿,我狼狈,我所向披靡。

紧接着巨型丧尸来了,何从也来了。

我没有退缩,继续战斗。我救下了大师兄,我救下了小诗。

我用冰火跟何从战斗,出乎预料的,我占了上风。

接着是何从变身,速度变得奇快。

我抱定必死的决心凝聚起阴阳二气,跟飞速盘旋的何从正要决一死战。

是了,就是这个时候。这时会有一个卑鄙小人,绕到我的身后,举起她的手臂一掌劈在我的脖子上。

然后我就败了,败的不明不白。

果然!真有这么一个卑鄙小人,她竟然打扮的跟小诗一模一样,躺在跟小诗相同的位置。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举起了右臂,一记手刀劈在了我的脖子上。

啊啊,太卑鄙了。

我的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双眼。

我想去擦却做不到。

不行啊!我怎么可以看不清楚,我还没有发现假扮小诗之人的真面目呢。

我也不知道小诗在哪。也许那些白袍人背着的就不是真的小诗,根本就是别人假扮的。

而且他们真的好可怕,居然把小诗的气息、体重甚至呼吸的节奏都学得一模一样。

……

两道眼泪从我眼角滑落。

视频还在继续,我已经趴到了地上。假扮小诗的人竟然流泪了,她好像想要来扶我。

可是边上慢慢地走过来一条狗。

跟大师兄长得一模一样的狗。哈哈哈,他们真厉害,连狗东西都能模仿。惟妙惟肖啊,哈哈,真应该给他们颁发一座奥斯卡小金人,或者是超级模仿秀什么的。

那条狗摇了摇头,假扮小诗的人接过旁人递给她的白色长袍披在身上。

周围的人都跪下来,磕头,连不可一世的何从也是。

他们的嘴型好像在呼喊同一个名词。

这个词我能看出来。

“圣女!”

是的,就是这个词。

哈哈,我知道了,原来假扮小诗的人就是上古遗族的圣女啊,不知道假扮狗东西的家伙又是什么身份,莫不是什么守护神兽吧,哈哈。

“神犬?”

我想着想着突然笑出声来。

眼泪被挤出来,流到了耳洞里。真是奇怪啊,明明这么好笑,我干嘛要哭。

对了,就是太好笑了,所以眼泪止不住嘛。

镜头中又出现了古道科技的追兵,他们呼啦啦一下都跑了。

接着镜头又变了。

就在钱塘江边,那段被易寒轰垮,然后又让我强行冰住的海塘上。

这段视频拍摄角度有点高,好像是什么航拍设备。

那些白袍的、黑袍的背着各种动物,簇拥着圣女,翻过了那段冰封海塘。

镜头就跟着他们越过去,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跳进了钱塘江。

正好退潮了,高涨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沿着来路向大海的方向退去。

那圣女站在海塘上,回头看了一眼。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不要啊。

然而她还是跳了下去。

在滔滔江水中,在各种人物和动物的簇拥下,随着退潮渐渐消失在天际。

“古老头,我问的是我的师妹和师兄,他们在哪?”

“王掌门,我想你应该知道的。”

“古老头,我们杀了你的孙子古亦鸣,还屡次坏你们好事。你心里一定是怀恨在心的对吧。所以你弄一些虚假的视频,ps、剪辑、美图秀秀或者无论什么都好,总之是假的吧!你就是要报复我对吧,我明白的,我可以理解。”

“王掌门,面对现实吧。”

“我特么怎么知道那就是现实!!”

我吼出这一句,几乎用掉了全部的力气,半张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小诗时,她穿着不合身的道袍,头发焦黄的样子。还有她被寄过来时,穿着睡衣的冰冷模样。

还有洞房花烛夜她的眼泪,和她说过的“师兄,从此我们就是一个人了。”

“自今以往,吾命即君命。君生吾生,君死吾死。”

小诗本不会说这些话的。

而且那晚之后她也没再说过。

这本来就不对劲对不对?我为什么就没注意

古天道还在呱噪:“王掌门,我活得够久。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有潮起,也有潮落。”

“我也看走眼了。我原以为那丫头只不过是上古遗族之后。”古天道说到,“原来她竟是太一复活的关键角色,你也看到了,神族的人跪拜她。他们喊她圣女。你的师兄田园子,也是神族二十八星宿之一,它出现在世间的目的,就是为了太一的复活。这里面有个惊天的阴谋,而令师剑无敌,可能从头到尾就是知情的……”

他说的那些我都不想听。

现在可以回答我心中的疑问的,只有一个人。我的师父,顶着无敌之名的男人。

你在哪?

你对我隐瞒了多少?

我在龙骨山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回答我啊老杂毛!

他的声音尖利,就像调羹挂着玻璃,语气却有着上位者的从容。

果然,这才是古天道的本尊。

然而他的眼睛,那双细长的,一个略大一个略小的眼睛,却闪烁着鲜活的光芒,充满着欲望。

“你是……”不用问出口,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鄙人古天道。”

那一点亮光渐渐扩散,模糊,化作一盏冰冷的吊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你醒了?”一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人冷冰冰对我说到,“你的身体素质还真是变态,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死,我应该把你做成切片,仔细研究一下。”

“你是谁?”我试着扭动脖子,却发现脖子以下几乎毫无知觉。我怎么搞成这样了,小诗呢?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颜色或深或浅的肉瘤,两只眼睛被挤得不在一个水平面上。嘴唇干瘪,腮帮子一个大一个小,下巴上还有个巨大的肉瘤,充满了褶皱,长着白色的硬毛。闪舞.

十个人见了他,九个夜里要做噩梦,剩下一个恐怕再也睡不着觉。

这时房间的角落传来轮子转动的声音。

“博士,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跟他说。”

我感觉了一下,还好,小诗应该还比较平静,我感觉不到她的情绪。

大师兄也不知道怎样了,会不会让上古遗族的人炖了火锅?

是的,我受了重创,听力和思维一定收到了影响,这一定是幻觉……

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混沌,我感到自在虚无中飘飘荡荡,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到了针尖大小的一点亮光。

不过现在我除了直挺挺的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颈椎严重错位,腹部贯通伤,胸椎和肋骨多处骨折。”白大褂依然冷冰冰道,“一般人至少是高位截瘫,你居然两天就醒了,没经过手术也在恢复。这简直是医学的奇迹。”

他越说越激动,那声音就像一架直升机在我耳边盘旋,烦不胜烦。

.

对,今天我太累了,疲劳的人容易产生幻觉。

敌人太狡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到了我的身后。她的力气够大,能够击晕我。她出招的角度够隐蔽,让我没有办法防备。她甚至还会伪装,语气和声音都能装得跟小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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