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结捻子四省通衢乱,蒙冤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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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之后,得到了三四百亩土地,几头牲口的老乐很快就陷入了生活拮据状态。一是因为自己在秋收之后不久,因为米行赊欠太多,几乎入不敷出;二是因为不少穷乡亲,穷亲戚过来打秋风,讨饭吃,几百亩地的产量哪里能经得起他的大义施舍。无奈之下,只好走了几趟盐场,带人抢劫和打劫了十几大车的官盐,这才度过了一个不很宽裕的年头。

“三弟,老宋家又找老驴媳妇麻烦了!”开春之后,老乐正指挥长短工进行耕作,自己次兄敏行怒冲冲找了过来,身后还跟了十多个青壮年,看架势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老乐一愣,听着兄长诉说原委,呻吟一番之后说道:“对方可是有县官撑腰。常言说民不和官斗,一个不好可是要被对方捉了把柄,吃官司的。”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阵婴儿啼哭声音传了出来,段老头顿时大惊大喜,转身就要冲进屋子里。突然反应到自己孟浪了,急忙停住了脚步。 正巧有媒婆急匆匆被带了进来,这才冷静下来,安排媒婆进去好好照看着,千万不要出了差错。

“妈的,憋死老子了!”心里怒骂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的张耿张开嘴巴就要呼救,没想到一阵娃娃啼哭声传入脑际,顿时愣头愣脑睁开眼睛,面前竟然是一个脸上挂着吓人微笑,皮肤粗燥如老树皮的中年妇人。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这个是个带把的!”沙哑的嗓门带着一股大烟味道传进了张耿的嗅觉之内,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对方掌控,可哪里能够如愿,自己的小身板太过无力了。

“妈呀见鬼了,自己怎么被这小身板给困住了!”又是一阵哇哇声之后,大惊失魂的张耿正晕乎着脑袋,嘴巴突然被按到了一个奶头上,不自然间吧嗒吧嗒吸食起来,直到感觉到肚子里舒服起来,这才斜眼看着自己身边另一个娃娃,双胞胎的姐妹,对方却是异常安静老实,睡得香甜。

“唉,爹娘无能,连累了你们两个娃儿,这可如何是好啊!”一声叹息,让心绪烦乱的,迷迷糊糊的张耿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盯着这位面色苍白,愁眉不展却也难掩秀气的夫人好一会,直到对方发现了自己的小眼睛直勾勾可爱模样,终于露出了难得笑脸。

似乎很信服对方,老乐兄弟没怎么犹豫,指挥人马迅速收刮了宋家财物,安排人开仓放粮过后,收拾一番,带着数百青壮年,浩浩荡荡赶去了县城。

“张驴儿媳妇,你忍着点,老夫这就安排人找接生婆过来帮忙!”一个特殊监舍外面,姓段的牢头着急不已转着圈子,听着里面女人的呻吟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今日早起竟然撕心裂肺喊叫起来,顿时着急的不行。这可是前日下午,县令的老丈人亲自派人送过来的,说对方是行凶杀人,犯了重罪的民妇,必须看护好才行。乍见这位就要临产的,难掩清秀容颜的少妇,段老头心里可是多了几个弯子:这女人身怀六甲,如此笨拙的身子还能杀人?一定是宋家老爷心怀不轨,试图用恶毒手段逼迫对方就范了。自己人轻言微,可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事情,就想办法先保住对方性命再说吧,唉,这世道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啊!

这宋家虽然在庄子上算小户人家,比老张家人口少了很多,但是却也不可小看。不仅家有千亩良田,还养着一个马车队,也是开了米行货铺之类。最主要的是,宋财主的小女儿宋金花可是嫁给了县令的瘸子公子当小老婆,有了靠山的人物,因而在此地更加嚣张,通过了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强取豪夺,敲诈勒索,侵吞周围民户良田。最可恨的是,宋家父子一丘之貉,竟然强抢凌辱民女,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周围民众可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总盼着有人为他们出头出气。今日里终于有张家三爷杀了过来,那还不扬眉吐气起来。

平日里趾高气扬,不把地面上百姓看在眼里的宋家父子,听说有人打上门来,马上组织了家中打手和长工短工,举着棍棒刀枪,铁锨钉耙杀了出来,不由分说就对着外面的张氏族人以及围观民众开打了。早有准备的老乐兄弟以及十多个好手哪里能袖手旁观,吆喝着杀了上去,很快就控制了场面,打趴了十多个宋家人,吓跑了宋家其他家丁众人,杀进了宋家大院。宋氏父子见势不妙,马上从后门溜了出去,只带了少量细软,坐上骡车朝庄子外面通往县城的马路上跑去,哪里还敢顾及家里的财货。

“组织民众跟上去,到县里说话,防止宋家父子恶人先告状!”一位身着青布衫,手里竟然忽闪着一把残缺不全的破蒲扇,眯着小眼睛的中年人说道。

“三叔,您找俺?”管家去了不到一袋烟工夫,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郎闯进了大门,离着大老远就喊道。

“禹爵,你去组织那些没有上工的少年郎,如此这般明白吗!”老乐小声嘱咐几句,然后带了张庄来的张老五几个,以及赶过来听命的张家族内精干十多个,长短工十多个,一行人手里拿着各式家伙,快步向庄子外面走去。

“唉,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啊!看来要抓紧给你们兄弟几个分家才行,要不然说不定哪一天这三代人积攒的家当就毁在了这个不安分的老三手里!”得到自己老实巴交的大儿子报告,张老太爷唉声叹气一阵子,似乎拿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当天就召集了族内几个年长者,为自己四个儿子均分了家产,这是后话。

“怕什么,对方可是小户。再说了,这事情明摆着的,是对方欺诈张驴儿在先,欺负张驴儿媳妇在后,庄里乡亲看得明白,心中清楚,如果我们不为张家人做主,可是要失了威望,丢了祖宗脸面子!”这老兄竟然也是很光棍的人物,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耐不住自己兄长的撺掇,侠义心肠的张老乐立马组织了人马,五六十号人,加上闻讯赶来凑热闹的百姓,浩浩荡荡杀到了村子集街西头一座高门大院之前,对着黑漆大门敲打吆喝起来。

“啊!嗨!”两个大汉子立马较上了劲,一人一头捉住铜棍拼起了力气。最后还是张猛更胜一筹,一声大喝之后,扯着对方到了身前,腾出一只手就要捏上对方脖子,来个铁掌锁喉,身后传来了三叔老乐的提醒:“别伤他!”

门缝里,看到自己的头号打手被对方折服,混光棍的侯老万只好硬着头皮开门而出。尽管话语说的冠冕荒唐,矢口否认自己庄上的人干了偷鸡摸狗的事情,没想到张禹爵几个少年郎竟然拿来了证据,是从侯集几户人家家中得来的新打下的麦粒子,这下子可是哑口无言,最后只好找来了偷庄家的几个农户,命令他们将私藏在家中粮食拿出来顶账了事,这心里可是更加嫉恨张老乐这哥好出人头地的“仁义光棍”了。

十多里路程,在这些身强力壮,多数还是会家子的力士来说,不到小半时辰就走完了。领头的老乐一路走,一路观察着路边的庄稼,等到了侯集之内,心里已经有数,提醒手下人之后,率先找到了侯集最大的门第,当地豪绅侯老万门上。

“呔,哪里来的泥腿子,竟敢到侯老爷门前撒泼,活腻歪了怎么的!”没见到正主,一个膀大腰圆的三十多岁男子,手里举着一根足有六尺多长的铜滚堵到了侯家大门外,嘴里呵斥着。

“三当家的,张庄的张老五几个找来了,据说是他们庄上的庄稼被人偷偷割掉了不少,经过查问到了侯集问罪。族长侯青那老东西不问青红皂白,反而指示族人打伤了张庄多名村民,将他们赶出了地界,无奈之下过来求三老爷帮他们出头讨个说法!”管家平叔急匆匆找到了正好在家的张家三掌柜,好替人出头打抱不平的“仁义光棍”老乐。乍听之下,性格直率的老乐哪里能坐得住,急忙到了前院,看着灰头土脸的张老五几个,出口问道:“你们说的当真?”

在得到确切答复之后,老乐回身对管家说道:“去,把五孩他们几个找来!”

“呸,你算那根葱!给老子们让开,咱家三叔要和侯老万说话。”这边也不含糊,身高比对方不差分毫,气势却更加强了几分的青年人越众而出,剑指对方大声喊道。

“嘿嘿,小子想打架是不?来来来,只要你过的了俺侯三这一关,咱家就不再管你们的事情,你小子可敢应战吗?”对面自称侯三的竟然发出了挑战。看似有些莽撞愚鲁的张家长门老大张猛,也就是老乐的大哥家大侄子,扭头看着自己三叔,在得到默许之后,甩掉上衣,赤裸着上身,铿铿铿跨了上去,那精气神却也让对面的侯三有了一些怯意,嘴里说道:“你不用兵器?”

得到张猛点头认可,侯三之后举起熟铜棍,先一个力劈华山,再一个横扫千钧,风声霍霍之中,张猛看似笨拙的身子先是一个侧避,接着一个后板桥功夫,险之又险避过了对方两个狠招,就在对方新力不继,换招不及的关键时刻,突然伸出大手,一把捉住了对方的铜棍。

第一回 结捻子四省通衢乱,蒙冤狱生出双胞胎。

清末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天下大乱。各地天灾人祸频发,致使民众结党而起,铤而走险,为了生存而战。皖豫鲁苏四省交界之处好武之风盛行,民风彪悍,民间私斗,民众与官府争斗不断。生活所迫之下,日子主(地主富豪)凭着自身势力,设赌局,开糟房、粮行,集结家族势力、佣工筑高墙大院,甚至拉杆子武装起来借以维护自身安危。这“没日子”(穷苦人)的却是栖身豪族大户之下,凭着自己一身力气挣口饭吃,或者为了生存也经常铤而走险,单独或者跟随豪强们,跟随“盐趟主”(贩运私盐的头目)搏命求生。

就在这乱世之中,雉河集附近的张老家就出现了一位被十里八乡称道的,为富且仁的英雄好汉张乐行,人称“老乐”的捻子头、盐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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