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虹

漫天的雪花从她头顶上方飘落，星零的落在她的双肩。她张了张嘴，最终告别的话依旧没有说出口，只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很快又消散在风中。

直到看不见人影，吴茗才渐渐收回目光。伸出手，迟缓又小心翼翼的摸上自己的额头，似乎在感受之前徐湛指尖残留的温度。

徐湛的手指很凉，不论春夏秋冬。触碰到自己额上时，体温的热很快就覆盖住了徐湛特有的温度。温度是消失了，但感觉还在。

这不说还好，一说明子西就上火：“你还好意思说怎么了，给你带那么多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这还真不怪明子西小题大做，平时吴茗最迟九点就来咖啡店了，今天快十一点了还不出现，打她手机又没人接，能不担心吗？

“啊，不是，”吴茗揉了把脸，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我起晚了，刚刚才醒……”

电话另一头顿时沉默了，吴茗有些愧疚：“对不起啊……”

“哎算了算了，你没事就好，”明子西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要是起了就过来吧，中午一起吃饭。”

“好。”吴茗乖巧的应道。

挂了电话的吴茗匆匆忙忙的洗漱一番，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理就跑出了门。等明子西见到吴茗的时候，就是一个神色憔悴、眼睛略微浮肿、头发凌乱的邋遢形象。

“天啊，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明子西皱眉。

结果明子西递给她的水，摇摇头拒绝回答。

她怎么好意思说被徐湛那一记点额杀给戳到心了，导致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最终很荣幸的失眠了！

明子西不厚道的笑着。

吴茗来的时候只有明子西一个人。看到桌上摆着的两碗面条，吴茗才明白明子西是怕她手伤没办法煮东西吃，才叫她过来吃饭的。

一时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徐湛是下午才来的，进门的时候吴茗正好坐在吧台上和明子西唠嗑。听到声响的吴茗回头，一看是他，先是愣了愣，没等她开口徐湛就先打招呼了。

他对着她点了点头。

虽然是一如既往的打招呼方式，但吴茗就是莫名觉得少了平时里的那种疏离感，变得更加自然了。

她心里忍不住雀跃了一下下。

徐湛走到她旁边坐下，明子西给他泡了一杯咖啡。后来他们聊了些貌似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提到了音乐这个词，吴茗有些听不大懂，她想大概是音乐创作的事吧。

“这么说只要等回音就好了是吧。”明子西问。

徐湛点头。

他们又说了些别的事情，吴茗听着听着突然想上厕所，就离开位子去了趟卫生间。等她出来的时候，就见明子西一个劲的在怂恿着徐湛做什么。

“怎么了？”吴茗好奇道。

“噢，你不是受伤了吗？不能做饭啊，我就和他说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下厨！”明子西说着还推了推徐湛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你说对吧！”

吴茗看一眼徐湛几度欲翻白眼的表情就知道这是明子西的一厢情愿，他强忍着不笑场。

见徐湛一直没什么反应，明子西有点挂不住脸了，只好让步道：“那你给我打下手这总行了吧！”

这次徐湛倒是给面子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吴茗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像是在说“看吧这个智障”。

吴茗忍俊不禁。

由于徐湛答应了明子西给他打下手，于是在徐湛透露给吴茗那个表情之后，立马就被明子西给踹去超市买菜。

吴茗原本是想和他一起去，但又想万一被人认出来了，那不是会给徐湛造成很大的困扰吗？所以也就没吭声。

徐湛去的很快，也就四十分钟就回来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徐湛和明子西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自己在沙发上玩手机，别提有多轻松了。吴茗心想，有生之年能吃到一次徐湛做的饭菜那人生也是可以圆满了的。

所以在开饭的时候，当明子西说那盘炒得有点糊了的青菜是徐湛做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夹了一大筷放进碗里，毫不含糊的吃了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两个人表情都有点可爱。

“很好吃吗？”明子西砸吧着嘴。

吴茗猛地点了点头。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卖相有点难看，但味道还是可以的，就是稍微偏咸了一点。

明子西见她如此诚恳，半信半疑的也夹了一筷子。徐湛看了一眼，也默默夹了一根，有点小心翼翼的意味。他才刚碰倒牙齿，在一旁的明子西就吐了出来。见状，徐湛默默地放下筷子。

“哇噻！勇士啊！”明子西喝一口水对着吴茗摇头。

吴茗纳闷：“我觉得还可以啊，就是有点咸而已。”

“这叫有点咸？”明子西惊恐，“少年，你是吃盐罐子长大的吗？”

吴茗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直接忽略掉。正想去夹第二筷的时候，一只手挡在了盘子前面，吴茗提在半空的手一顿。

“别吃了，”徐湛挡着不让她动，将盘子挪到他旁边，再换了明子西做的红烧茄子放在她前面，“吃这个。”

徐湛的神情很认真，清冷的眸子带着暖意，连带着说出的简短的话也变得富有人情味。

吴茗愣了愣，低头哦了一声吃起了白米饭。

没人注意到她被头发掩住的脸颊上浮现了可疑的红晕。

奇怪，心跳怎么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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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你终于接电话了！”明子西的咆哮响彻整个房间，顿时将吴茗的瞌睡给吓跑了。

吴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无措的回应：“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晴空是不是正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二天迎接吴茗的是晴天霹雳。

一向不睡懒觉的吴茗竟然起晚了，睡到差不多十一点钟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耳边是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

吴茗迷迷糊糊的按下免提：“喂……”

天越来越冷了，一阵冷风吹来，吴茗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哆嗦，她自以为很轻巧，却被徐湛犀利的捕捉到。

接下来倒是出乎吴茗的预料，徐湛在她毫不掩饰的惊讶的目光中走上前来，用指尖碰了碰吴茗的眉间。

“知道了。”

为徐湛心动的每一次感觉，一直都在。

身后的路灯忽明忽暗，雪花不停。吴茗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明天，晴空正好。

徐湛轻笑了一下，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大。他也不再说些什么，转过身下了台阶，迎着雪，背着光，向前方昏暗的路途走去。单薄的身影在雪中前行，风卷起他的衣角，在唯一一束路灯灯光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背对着吴茗挥了挥手。

风声轻语像是在说保重。

指尖微凉。

因为冷，徐湛原本就苍白的脸显得更加没有血色，但眼底却不是平日里的淡然冷漠，在这个落雪的夜里，他干净清澈的双瞳里竟浮现笑意，带着温暖的意味。

徐湛还在站自己面前，徐湛还有会笑的能力，徐湛还有热爱的事情可做。

这样就很好了，不是吗？

吴茗错愕的微张嘴巴，愣愣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徐湛。这一刻，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扑通作响。

“快上去吧，我要走了。”

吴茗呆呆的点点头。

雪花零零落落的飘洒下来，徐湛藏蓝色的帽子上都附了一层薄薄的雪，如果再走得近些，可以看到他卷翘的睫毛上也落了几滴雪，但很快就融化了。

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吴茗突然一点儿也不害怕了。她站在灯光下默默的注视着他，彼时是难得一见的默契，都没有说话。头一次，她心里没有忐忑，很平静的面对着徐湛。

因为吴茗发现，再也没有什么会比看不见徐湛更让人难过；再也没有什么会比徐湛发自内心去笑更让人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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