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归真

地上的妇人正欲放声呼喊，周墨扬的手掌已张开。妇人身不由己从地上凌空而起，被周墨扬在半空中一把卡住脖子。妇人只听得脖颈骨头传来的“咯咯”声响，嘴中“呜呜”的哀嚎着。

周墨扬站在房中，右臂举着妇人，任其双脚悬空乱蹬，他冷冷看着那因涨红而变得扭曲的面孔，说道：“给我身契！”妇人眼珠子凸起，口中“呜呜”不停。周墨扬手指略松，妇人缓了口气，艰难地点点头。“何处？带我去取！”周墨扬说完，一掐隐身决，身上光芒一闪，身影便在柳如是和妇人眼前慢慢消失。而妇人依然身悬空中，脚不沾地。

妇人满面骇然，却又耳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柳姑娘请稍待片刻！”柳如是也被眼前异象惊呆了，竟也不敢出声。看着那妇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心中竟生出几分莫名的快意来。

“只有这些吗？”周墨扬声音又在妇人耳边响起，吓得她冷汗淋漓，连忙说道：“朝廷妓坊只留名录，而身籍身契皆在此处。这些女子生老病死全由我等监管，事后报备便可。妓坊的名录并无约束之实，束缚这些女子行止的，惟有这些身籍与身契。”

周墨扬仔细看过文书，将柳如是的身份契约收起，随手放开妇人，化作一阵清风而去。妇人一屁股倒在地上，捂着脖颈大口的喘着粗气。片刻后，见房内再无动静，其惊恐的神色，复又变得阴毒起来。

“哟——！好大的口气！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满春苑是作什么的。上至王公，下至百姓，来我这画舫都得给我掏银子。敢拆我画舫的人，老娘我看还没生出来呢！”

“哼！”周墨扬面色一寒，不再与其啰嗦，随手点去。那妇人的叫嚣顿时没了声，兀自立在原地，满面的惊恐，却动弹不得。柳如是发觉妇人异样，她略显惊愕，继而臻首低垂，轻声回道：“但凭这位公子做主！”

这女子处惊不变，颇有胆识。周墨扬点点头，不知为什么，有些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周墨扬此时心中已有了决断，无论如何，都要将她从此处救走。

“带路！”妇人却被一只无形的手拎起，向门外走去。几名壮汉此时恰好跑到了跟前，妇人嗓门早惊动了他人，几人是闻声赶来的。见到妇人面色呆板，还冲他们直摆手，这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墨扬也不现身，只在一旁出声催逼。妇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待到了自己房中，不敢懈怠，忙从床榻下的暗匣内，取出一叠文书，翻寻出柳如是的身籍契书。

妇人闻言竟哈哈大笑起来，撒泼道：“当老娘是吓大的？我这满春苑里，眼下就有当朝的官员在此处吃酒，你那两下乡下把式就想唬住老娘？如是，你这个死妮子，别装冰清玉洁那一套，今晚就让上官御史破了你的身子，哼！真当自个儿翅膀硬了不是。还有你这个臭小子，敢得罪老娘，你是瞎了狗眼了！”

妇人的嗓门很大，看着地上愈发肆无忌惮的妇人，周墨扬眸中泛起了寒意。此时，画舫的回廊之上，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委身于烟柳之地，被迫卖笑，他周墨扬管不了这许多。可柳如是身为一介弱女子，身处腌臜污秽之所，尚能洁身自好，这气节便令人心生好感。

“在下周墨扬，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亦非久留之地。我这便设法带你离开此处。”周墨扬说道。柳如是闻言秀眸一亮，凝视周墨扬片刻，随即暗沉如水，冲其微微欠身为礼，试探着说道：“见过周兄！只是画舫乃为朝廷妓坊，每名女子皆有籍录身契，无这些文书，无人能走出京城的！周兄如觉勉强，还可尽管离去，如是不想连累周兄。”

周墨扬的眸中闪现出怒色。他不再理那妇人，对着沉浸在悲恸中的如是，轻声问道：“姑娘可是想好了？”“打情骂俏也要分场合不是！这位公子还是识趣走开的好。”妇人见周墨扬将她的话当耳旁风，不依不饶起来。

“闭嘴！若再聒噪，别怪我拆了你的船！” 看着如是悲戚的模样，听着妇人嚣张的话语。周墨扬终于忍无可忍发怒了。

柳如是说话间的神情，瞒不过周墨扬的眼睛。回首看了一眼那被点了穴道的妇人，他暗忖一番，冲着柳如是说道：“柳姑娘，你的身籍文书，现在何处？”柳如是轻叹一声，右手指了指那妇人。

周墨扬不再多问，走至妇人面前，手指凌空一点。那妇人“嘤咛”了一声，萎顿于地上，怨毒的目光却盯着周墨扬不放，双臂无力撑起身子，恨声道：“你想带人走？别做梦了，老娘倒要看看你怎么走得出我这画舫！”

“你听好了，老实给我交出柳姑娘的身契。不然，你也活不了！”周墨扬看着地上的妇人，面沉似水，冷声说道。

“如是！如是！朝中的上官御史来看你了，快梳理一下，好见贵客！”一个尖细的嗓音由远而近，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先前那个妇人好奇的伸头张望了下，见到哭泣的如是，她一头钻了进来，大呼小叫着：“哎呦！我的姑奶奶，可别哭了啊！开门作生意要笑脸生财的，快梳洗一番，上官御史可是难得的贵客，慢待不起啊！” 妇人只顾自己喋喋不休，根本不理会房中还有他人。

周墨扬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伸手拦住妇人。“哎哟，这位公子还未走呢？你这二十两银子的茶，喝得可真费工夫。明儿请早，你就别在这儿耽误奴家作生意了！”那妇人眼睛一瞪，看着周墨扬，随即双手卡腰，唾星四溅地尖叫着。

周墨扬皱了皱眉头，忍住心中不快，冷声道：“我还有些话要与如是姑娘说，还请稍待！”妇人闻言不屑地回道：“切！得罪了上官御史，你可吃罪不起！这位公子还是快走吧。省得撕破了脸皮，彼此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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