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归真

天地清冷，地上雪白，这时已经是寒冬时节，院子里种的几颗树木，尽皆花叶凋零，只有枯枝依旧在。周墨扬信步走过，随手折下一枝，轻轻一抖，仿佛一下就将上面的曲折节点理顺，变得笔直。而一旁的褚东升却是眼中一亮，而后凛然，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只这信手拈来的一招，就不可小觑。

“我惯常用剑，便以此代之，你随意就好。”周墨扬练气之前，就使用师尊清源的青锋剑，虽然时日尚短，但也是经过一招一式的专研，本就不弱，现在更是以元婴境神识的精妙，剑法已入化境。草木皆可为剑，招式已无成法，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

周墨扬只在褚东升身前一站，就立马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到了这一刻，中年文士褚东升再无任何小觑，已经不再将周墨扬这个青年看作是后辈。他直接取出随身佩剑，光寒如水，凛冽如冰，绝对是把好剑。而后剑尖遥指周墨扬，如临大敌。

周墨扬稍退，眼中奇光闪过，却是褚东升身体真气运行尽收眼底。待得绝招使尽，周墨扬不再留手，手中枯枝再次刺出，点在褚东升肩胛穴上。褚东升只觉得浑身一麻，寒光剑掉落在地上，击打在冰寒冻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却是交手三招，便已落败。只是周墨扬这一点并未用力，所以他马上恢复过来，但依旧僵立不动，倒不是身麻，而是心惊。他苦涩道“我败了！”周墨扬淡然回道“你我差距太大，落败是自然，我只是想看看大燕三阶武师的水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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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墨扬相信，不唯是原来大陆，也不唯是这个大陆，只要是有七情六欲，有人心存私念，哪个地方都不可能实打实的去执行制度。这样的事，周墨扬见的太多。这卫青心中高洁，见识不凡，绝对不会不知晓，只是不愿意同流合污罢了。

能者上，庸者下。周墨扬现在倒是真正理解了这大燕国策。绝非是给什么文人士子立的规矩，而是给有力量者的承诺，是给有力量者匹配的权势地位。这才是保障国家根本的本质，有着他们，这国家就垮不了。

对于文人士子，打压下就打压下了，也不会掀起波澜。这是周墨扬的推测，但无论是理智，还是直觉都告诉他，这个推论极其接近真实。这跟他原本的世界，形式不同，本质却一样。原来世界的世俗国家，最重视的便是官员利益，因为这是统治国家的基石。所以他们资源倾斜，特权赋予，甚至跟约束子民的律法起冲突时，还有别样解释，让其过关。这些事无数次的上演，无数次的发生，其本质就是国家要靠官员运作，需要笼络忠心的鹰犬。理想与现实，从来都未曾统一过，现实是唯一，理想，却是每个人都拥有，但每个人都不同。

周墨扬轻笑一声“得罪了！”身形一动，飘动间，就朝褚东升疾扑而去。手中枯枝，如同赋予了生命一般，光华如雪，直击褚东升右肩。褚东升一惊，未曾想到对方这般迅捷，只怕失了先手，当下心中一狠，他就不信自己的寒光剑斩不断一根枯枝。

一剑斜削，却是不闪不避，要以利剑削断枯枝。周墨扬枯枝轻转，竟然灵活从容的避开，并无交击，而后向前一点，却点向对方肩胛穴，力求一招制敌。褚东升这时也是面容失色，未曾想到对方变招如此迅速，让他的想法落空，但再要变化，已然不及。当下只能急退，并收剑回挡，周墨扬不依不饶，枯枝直指，又近一分。褚东升见此大喝一声，手中寒光剑爆闪如雨，竟然真有若寒光。

那褚东升就在客厅外不远，周墨扬很顺利的就找到了，将卫青的意思转达后，对方渐渐放下了抵触与提防。“你有什么要问的，直接说吧。”褚东升很是爽快，并没有跟周墨扬寒暄近乎，直奔主题，正如其人。

周墨扬并没有马上发问，而是说道“听闻你是三阶武师，能否切磋一下，而后再叙。”褚东升眼中精光一闪，气势突升，大喝了一声“好！”却是早就看出周墨扬的行为举止，绝对不是简单人物，所以一直提着防备之心，实在是出于武者的本能。

周墨扬此时心中一动，突然说道“那不知卫先生可曾想过，重回蓟城否？”卫青一楞，却是没想到周墨扬会说这样的话。他方才虽然没有明说，只是简略几句，却也点明了他所面对的势力可是不小。

“多谢小友的好意，只是这事怕是今生无望了。待在这里，潜心读书，教授孩童，也是不错的。”周墨扬闻言，温和的笑道“听了卫先生的话，我斗胆说几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正。我大燕看重有力量者，若是有强者级别的人物支持，卫先生的这点事，应该就不算事了吧。”

“我也没有怪过家族，我大燕立国的根本，便是能者上，庸者下。只是权位者为保权势，打压人才，提拔亲信，任用私人。长此以往，根本动摇，我大燕只能是越来越弱。现在还有国君在，能镇压气运，数百年后，国危矣！”

周墨扬看着卫青痛心疾首的模样，却是没有半点波动。不是不清楚他所说，而是没有感同身受，也没有他那样理想化。周墨扬在武周国，在修真界，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早就已经麻木掉了。

卫青眼中一亮，随即黯淡“那是自然，只不过，强者地位之高，在我大燕可真是位高权重，哪会帮我这个无名小卒。”周墨扬只是笑道“行就可以，其它的夫子就不必操心了。今日赐教，来日定当回报，不知先生能否让我跟褚东升谈谈？”

卫青凝视着周墨扬，想要看个清楚，先前的承诺，他凭什么做下。良久过后，卫青才说道“当然可以，你直接去找褚东升谈，我顺便跟韩擒虎说说话。”

周墨扬缓步走出客厅，一扫之前的迷茫，对北溟大陆的了解，让他清晰了目标，洞彻了体系。不说如鱼得水，但至少初步融入。

周墨扬想了想，反正自己现在的形象，只怕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来人，倒也不必忌讳，什么都可以问，最多对方不回答。

“卫先生见识不凡，想必也是家学渊源，出身不凡吧？”有些东西，并非是书本可得来，还是要从小培养，以及潜移默化的影响。卫先生闻言，先是苦笑一声，沉吟片刻，还是回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陈年旧事罢了。既然小友动问，说说也无妨。”

“我原名卫青，是蓟城世家卫家的子弟。这蓟城便是我大燕的国都。”见周墨扬有些不解，他解释了一句“当年国君立国，便有众多仁人志士归附，无不为国君的风采气度所折服。及至后来，形成了大大小小的世家大族，我卫家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并非那最强的几家。所有我才会知道这么多，可惜世家大族，自有其烦恼，我就是因为相互倾轧，才会被驱逐到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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