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归真

“这女子屡次口出秽言且不知悔悟，与我掌嘴！”闻声，百里奚一怔，却恰好撞上周墨扬的淡淡一瞥。那漠然的眼光中透着杀机，还有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心头一懔，忙垂首称是，转而一把抓过呆若木鸡的红梅，怒道“臭娘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话才出口，便抬手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耳光清脆，动手的与挨打的，还有一旁的那两个丫头，均是一愣。那细嫩的面皮顿时红肿起来，水汪汪的泪水盈而不坠，红梅却忘了挣扎哭号，还未从震惊中醒来，犹自呆呆看着百里奚。心忖：这个没良心的，为何打我？

娇媚的人儿欲哭还悲，不堪蹂躏的小模样惹人爱怜，予求予取，任君鞭挞。百里奚禁不住心头一荡，手上迟疑起来。筱雨与金莲则是后退一步，惊慌失措地看向那个发号施令之人。而对方神色如常，微微冷哼了声，叱道：“打碎她口中的半数牙齿方可罢手！不然，莫怪我翻脸无情。”

不一会儿，红梅走出了山涧。另外那两个女子心中不安，便离开大车等在了道旁。见干娘回转，却神情不快，筱雨迎上来关切问道“百里上官去了何处，莫非又生出了变故？”红梅的脸色阴晴不定，手中的丝帕已然撕破，却还在她手中狠狠的揪扯个不停。她带着怨气回道“那位上官安然无恙，还耍威风呢。”话到此处，这女子嘴巴一撅，竟是挤出两滴眼泪来，一把搂着筱雨泣道“干娘的下半辈子可都指望你了，务必要讨得君上欢心，咱娘俩才能衣食无忧啊！”

筱雨还未答话，金莲已趁势依偎在红梅的身旁。其俊俏的小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乖巧说道“干娘，还有我呢。”红梅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丫头片子，年纪还小。”“我自有长大的那一日。。。”见金莲还想争辩，筱雨将她揽在怀里。这女子看着两个最为亲近之人，微微一叹，却心绪莫名。她幽幽说道“不知所以然而然，命也！”

金莲眨巴了双眼，好奇的问道“姐姐！你这话听着耳熟，该作何解？”筱雨婉转一笑，说道“这正是那赶车的小哥所言，我拿来一用罢了！”红梅已恢复了旧态，埋怨道“哼！休提那小子，回头再雇一个车夫，便让他滚开！”筱雨轻轻摇了摇头，却无心分说，暗忖：那小哥所言不无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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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车夫，一旁的筱雨暗自诧然！一个来自乡下的年轻人，面对干娘的肆意辱骂，始终喜怒不形于色。不仅如此，方才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大有深意。此等风采与气度，比起那些豪富巨贾与高官名士来，亦不遑多让啊！这女子出身青楼，见识仅限于此，她能看出周墨扬的不同来，已属不易。而有人却有眼无珠，还在叫嚣道“你一个穷小子倒是牙尖嘴利，老娘且看你如何？”

“百里奚！”周墨扬话语清冷。有人闻声而至，神色谨慎。前辈与大哥都高攀不得，又该如何称呼？斟酌一二，他躬身说道“周。。。周道长，有何吩咐？”一个来自都城卫的上官，竟然对一个乡下的车夫言听计从，红梅忽而察觉有些不妙，而筱雨与金莲更是心生疑惑。山涧后究竟发生过什么？竟然让一个车夫变成了道长。

一时不得离去，三名女子只好在大车前忐忑等待。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那道山涧中相继出现了四个人影。一个年轻的道人背着双手走在前方，步履稳健而从容。其浓眉如刀，眸光深邃，不羁的神色透着莫名的洒然。他身后跟着百里奚三人，皆狼狈不堪却又小心翼翼。

当看清那道人的模样时，筱雨与金莲均是一怔。一个乡下的车夫，换装前后竟然判若两人！是换了衣着，还是之前不曾留意，抑或是两种缘故皆有？百里奚的情形尚好，镇彪与龚战则是带着满身的血迹，还一瘸一拐。

“滚回去！”随着一声怒喝，红梅吓得忙止住脚步，犹自惊愕不解。远处的百里奚神色恐慌且满头大汗，正与两个同伴忙着莫名的勾当，却于此时暴跳如雷地冲着她骂道“再不滚回去，讨打！”

“百里上官这是？”红梅以丝帕半掩口唇，一脸的惶然。青楼出身的女子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带刀的官家啊！她不敢有所质疑，忙带着一丝幽怨应承道“奴家遵命就是了。”匆匆转身之际，这女子还不忘冲一旁的周墨扬瞪了一眼，却难抑心头的怨念，恨恨嘟囔着“没良心的男人，抹嘴便不认帐。”

见状，红梅的媚眼一转，迟疑了下，还是扭捏着腰身迎上前去，抱怨道“百里上官，奴家等得心焦呢。”百里奚一直留意着身前的动静，见周墨扬并无吩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来不及理会红梅，他与两位同伴走到角虎坐骑旁，各自拿出水囊猛灌起来。之后，镇彪与龚战又取出伤药处置箭创。

忽然备受冷落，红梅自觉无趣，怨毒的眼光，不由得落在了周墨扬身上。见那小子旁若无人的倚在车前饮酒，而筱雨与金莲却似两个婢女般站在一旁，她顿时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骂道“穷小子，你捡了身道袍披上，还是改不了人模狗样！还不去伺候几位上官，不然老娘饶不了你。”

这女子将周墨扬当作青楼的下人使唤了。“夺”的一声，周墨扬放下手中的酒坛。他撩起衣摆在车前盘膝端坐，这才轻轻吐出一口酒气，冲着红梅斜睨了一眼，淡淡笑道“我曾告诫你祸从口出，我亦说过了你将为此而后悔，那么眼下便是见分晓的时候。”其话语轻松，却举止沉着而不怒自威。

又是一阵惨叫声，镇彪与龚战抽出了身上的箭矢。他二人匆匆裹扎了下，便一瘸一拐帮着百里奚忙碌起来。周墨扬在不远处溜达着，还招呼那三人莫忘了搜刮尸身上的银钱。

半个时辰过去，掘坑埋尸的百里奚三人皆挥汗如雨，却不敢稍有懈怠。周墨扬慢慢往回踱去，还不忘打量一下自身。抢来的道袍与靴子，长短胖瘦还算合适。此前的模样太过寒酸，不怪他人狗眼看人低。他脚下悠悠一顿，头也不抬地说道：“站住！”

前方不远处的山涧中，冒出了红梅那鬼鬼祟祟身影。忽闻呵斥，那女子一惊，不禁叫道“哎呦呦！原来是你这个穷小子，老娘差点没认出来。”惊奇之中，她眼光一亮，随即冲着远处挥动手中的丝帕，娇声唤道“百里大哥，奴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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