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归真

“哈哈！正有此意。”周墨扬神色一动，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双眼中幻瞳闪烁，从那嘎儿的身上一扫而过，又没话找话的问道：“你所猎取的野鸟，看似不凡。。。”其一心二用，暗自忖思不已。此前还不曾注意，此时方才察觉山谷中的种种异常。人如此，便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同样如此。

溪水岸边有一条埋在草丛中的小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其中。嘎儿好似真的要急着回家，一步迈出数丈远去，且落地无声，很是矫健。周墨扬踱着方步，不着痕迹地紧随而行。

嘎儿回头瞥了眼，举起手中之物示意了下，分说道：“此乃胜厌，并非野鸟，为不祥之物！你不知不怪，我娘说了，人老眼花没见识。”胜厌，乃远古才有的一种飞禽，谁又能一眼认出？周墨扬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跟在嘎儿的身后附和着说道：“你娘定是这般教训你爹的。”这一回好似遇到了知音，嘎儿兴奋起来，他脚下一慢，与周墨扬并肩而行，大声问道：“你怎会知晓？”“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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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村落不大，一间间的草屋竹棚，还有怪异的洞穴，皆在浓密的树荫下半遮半掩，倒也显得简朴幽静。在临近村口的一处院落前，有人缓步走来。他眼光落在周墨扬的身上，脚步却是一顿。

那是一名须发灰白的清癯老者，神色郁郁寡欢。其身着道袍，分明是个修士的装扮。而他看到周墨扬，转向嘎儿，诧然道：“嘎儿？”“爹！孩儿杀了一头胜厌，捡回来一个修士。我娘说了。。。”那老者急忙摆手催促道：“你娘说了，你离家数日未回，速速回家听受处罚！”嘎儿闻言，顿时变得乖巧了许多，疾步如飞的往村中奔去。

周墨扬在不远处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老者。虽有猜测，却还是大出意外。嘎儿的爹，竟然是一位大乘后期的修士！而其口音并不陌生，与灵界相仿。

周墨扬心中有了计较，便循着溪水岸边举步往前，然而才走了没几步，身后又是一阵“扑啦啦”的动静，还夹杂着尖利的嘶鸣与扑打声，很是突然。他停转看去，满目愕然。

深潭的旁边挨着一座石山，高不过百丈。此时从那山顶茂密的树丛中窜出一个人影来，手里还牢牢抓着一只大鸟。那人闪转腾挪甚为灵活，眨眼的工夫便飞跃而下，“砰”的一声稳稳落在周墨扬的数丈外处。此时他所抓着的鸟儿还在挣扎，其两手一合便将鸟头拧断，毫不迟疑地张嘴咬了上去，还猛地吸允起来。少顷，他昂首含血啐了一口，旁若无人般地呵呵直笑起来。

周墨扬犹自愣怔原地，诧然无语。那人身高七尺，壮硕魁梧，兽皮遮体，彪悍而野性十足。而一头杂乱的长发随风散去，却露出一张带着颇显稚气的脸庞，分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模样。可他嘴角牙齿上还挂着血迹，且神情痴狂，更像似个未受教化的蛮人。

几十里的路程不远，两个人边走边说，渐渐便赶到了近前。嘎儿被挑起了兴头，犹自滔滔不绝。周墨扬的脸上带着古怪，不忘抬眼打量着前方。这一路上，从嘎儿颠三倒四的话语中粗略获悉，此处有个令人诧异的名称：妖界！只不过，妖界有多大？其内有多少妖物？详情又如何？依然叫人闹不明白。

嘎儿动辄便将他娘挂着嘴边，看来那个当娘的不简单！而他本人的身世，也同样的离奇。过了小河，便是通往山坡的石阶。周墨扬边想着心事，边随着嘎儿拾级前行，此时耳边听得对方说道：“这就是仙狐村了！”

果不其然，嘎儿接着又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娘常常这么教训我爹。你既为修士，想必也是如此。”他冲着周墨扬又是呵呵一乐，转而越过一旁直奔远处走去，周身上下透着说不出来的怪异。

见状，周墨扬忙道：“且慢！”嘎儿大步不停，甩动着手中的死鸟，扬声回道：“我娘说了，但有所获即刻回转！你若是要去仙狐村歇脚，跟来便是。”

“我叫嘎儿，你是谁？”那人兴致已尽，大步走了过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周墨扬。不待回话，他又呵呵笑道：“我认得，你是我爹。。。”周墨扬尚未从惊讶中明白过来，闻言又是一怔。见面就认爹，这孩子癔症了，还是本地另有风俗？

嘎儿脚下一顿，打了个饱嗝，带着满口血腥，大咧咧的接着笑道：“。。。你是我爹一般的修士！如何称呼？”这倒霉孩子！周墨扬鼻尖冲天，随即又慢慢看去，转而眸光一凝。

周墨扬暂罢了纷乱的心思，走至潭水边俯下身去，稍作迟疑，便挽袖掬水轻尝。泉水清凉，入口甘冽。他随即以手覆面抹了一把，顿觉心意舒畅。其随手甩去一串水滴，波光倒影碎成涟漪，别有一番野趣盎然！

片刻过后，周墨扬转身到了潭水岸边的一个土丘之上。即便不用神识，数十里外那山坡上的村落还是瞒不过他的双眼。有人的地方，便可问路打探一番。

这嘎儿几近赶上自己的个头，说起话来却颠三倒四。他一头的乱发沾满草屑，天晓得在山上的丛林里藏了多久。那一张带着稚气的圆脸上，泛着黄色的双瞳中，透着莫名的冷意与凶残。

周墨扬呲牙一笑，很是随意地回道：“我叫周墨扬！”他眼光落在那只死鸟上，接着又说道：“此番狩猎归来，大有收获啊！我说嘎儿。。。”他话音未落，对方抢过去说道：“故作高深，却言不由衷！”

这是孩子该有的口吻吗？还是成了精的人物在装嫩？周墨扬笑容依旧，回问道：“此话怎讲？”对方随口答道：“这是我娘说的。”周墨扬眼光一闪，干脆不再言语。

此时此刻，在这陌生之地，他神识不敢轻易离体，唯恐泄露行迹。人生地不熟的，不小心不成啊！周墨扬自我安慰一番，转而转身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在耍勇斗狠，或是较量心智的时候，他比起那些活了千年的老怪物来，也不遑多让。但一人独处时，心境松弛，仿若又变成了往日的那个少年，只是抬手举足间，多了几分洒脱而不失沉稳的气势。

这一方山水不错！四周郁郁葱葱，灵气浓郁，却不见有仙元之气？周墨扬暗自调息了下，若有所思。不对！山谷中弥漫着的，又好像是熟悉的仙元之气，而那丝丝袅袅的气机，却很难为元婴所吸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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