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青衫

“多谢绕老板，叶某有自知之明，无论输赢，定会为一切后果负责。”绕八见执拗不过他，便摇了摇头，复领着酒壶，向金石走了去。

金石是谁？叶深怎会不知道，三年前他没能科举进榜，不就是因为金石此人走了后门么？金石是国子监的学生，准确说是楚国荫生，靠着关系进的国子监，后来又用钱买了个官。正逢那次是罗尚书监考，审考全都是罗尚书负责。金石瞅准机会，便从他手上买了个榜眼，那可是风风光光正正当当的成了朝廷委派官员。至于叶深的试卷，恐怕早就被焚烧了个干净。

叶深也不是什么记小仇的人，可若不是因为那次落榜，他何必沦落去说书，在很多地方辗转说道，都以“官场小说”为话本，将官员们一个个尖嘴猴腮的面孔说道给老百姓听。其中，便有一个姓罗的。

吴敬康虚伪一笑，等叶深下台后，他便坐在了那椅子上，从袖中取出一只界方，那是红木做的，他轻轻抡起，敲在案台上……

叶深一时有些气恼，怎会不知自己被骗了。那纸条里定然都写了“下”字，所以吴敬康才要将那纸条吞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金石，只见他阴笑着，仿佛胜券在握。

评家比试，占据主动地位极为重要，谁先开讲，谁就有了一定的优势。简单来说，若自己场中有人走了，那么走的人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反而是对接下来的评家影响很大。

吴敬康见小二给他使了眼色，便明白了什么，对叶深道：“叶公子的是什么？”

“下。”叶深打开道。

吴敬康“嗯”了一声，将手里的纸条塞进嘴里，道：“既然叶公子的是下，那就说明在下的应是上。那么，叶公子请到台下等着，我吴某说完了，叶公子再来就是。”

“既然这儿是询家汇聚的地方，那台上也得空，即是要比，就比个大的。金石大人您看怎样？”叶深嘴角上扬，似在谋划着什么。

金石一听，也来了劲，感觉十分有意思，点头道：“若是你赢了，你提你的要求，若是你输了，你就得马上离开京都，发誓不再踏入郢城。”

“一言为定。”金石话音刚落，叶深便同意了。这倒是让众人感觉有些奇了。

叶深正正衣服，在小二的带领下，踏上了那个名为“孤江台”的戏台上。这台上的桌子板凳椅子都是上好的铁力木打造的，那界方也是贵重，竟是花梨木。普通酒楼里的说书郎用的最好的也不过是普通红木。花梨木、紫檀木、铁力木等，都是上好的材质，这些木料平常人见都不容易见，更别说被用来制成家具。

“这是北王赏赐的，你可得小心些别捏坏了，还有那个界方我得取走，金石大人说您叶公子才高八斗，不需要界方也能说个通亮。”小二低头一拜，取走了花梨木界方，速度很快，生怕被叶深强行夺了下来。不一会，吴敬康也上来了，二人也没定是谁先说，所以需要由抓阄来决定。小二下去后又上来，将两张纸条给了他们二人。

叶深坐下，看了一眼众人，只见那一个个都悲悯地望着他，小二也过来道：“叶公子，您别怪小人嘴臭啊，这城北可不比你丹阳，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你还压不过人家。你这么做，倒是白白浪费了人家临渊阁阁主的一番好意。”

绕八也领了壶酒，过来给他满上，就是那烈得如火的满江红，酒香醉人，味道更是狂辣。绕八敬了他一杯，便道：“叶公子心思单纯，不知这城北地方的险恶，你可能有所不知，这金石大人杀人从不手软，他能跟你下了赌约，也是看在给你下帖的那人的面子上。我这院有个后门，若是你想走了，就从后门走吧，我也不给你拦着。”

“诶，你说这丹阳叶深到底是什么实力啊？吴寄席也是这儿的常客，我们听他的书都觉得不错。他个小毛孩子，据说还是海青腿儿，能有多大能耐？”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丹阳叶深既然能扬名，靠的不也是询家们一个个的吹捧么，想来也不会弱到哪去。”

“下战帖的也是金大人？”

“不是，本官可没心思给你下帖子。我底下的人不过是拿人钱物，替人办事罢了。”金石眯着眼，重复问道：“怎么，不敢了？”

“这话在理，不过我看呐，他跟吴寄席还是有些差距的，离开郢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正应了那句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昨日有临渊阁阁主为他撑腰，今儿，可没人为他撑腰了吧。”

金石眯着眼，经小二领着坐了个位置。吴敬康低头走过，在叶深脚前停下，道：“若是你过了青松先生的考评，我或许还会手下留情，可很不巧，这京都就这么个规矩，失败了就得走。昨儿有临渊阁护你，听说连南王府的都被拦在门外不让进去，今儿，你可没那么好的玉人给你前面挡风了。”

复生也是耳灵，一下子全都听了去，便抡起拳头，吓得吴敬康又缩着身子跟着金石金大人走了。

城北王侯府势力极大，是郢都的经济中心。这儿有“玄武街，鸾香街，崇武街”三条街，玄武街是主干道，通朱雀，穿玄武。这北苑楼，地处玄武街中心地段，临近鸾香街。鸾香街是城北有名的花街，里面到处是喊堂的，一家家青楼争妍斗艳。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鸾香阁和忘归馆。虽说北苑就在两街道交叉口，可这儿却十分安静，只因周边几家店铺都紧紧关着，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还是空腾着。

可城北的人都知道，这两个街头巷尾，都归金石管辖，说白了这整条鸾香街，都是他金石的地。而这北苑楼，因地界原因，更是受到金石里玄武街管事的限制，谁来了都得见礼。

金石见叶深如此横，根本不将自己当回事，面子上哪还挂得住，他上前一步，道：“若今儿你说得过我底下的人，我就不介意你方才的话，若是说不过，今儿你就甭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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