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之剑试天下

“夫子……”他有些糯糯不敢言。

本以为自己在那步棋的时候想了很久，应该是把后续的棋路都看思考到了，但却没想到直接被破开。

而此时再看棋局，白棋不仅将刚才的那一手优势完全消耗殆尽，反而更加糟糕。

他小跑着将之前殷泽的留下的竹简放到荀子面前，然后就要离开。

荀子在后面叫住了他，“童儿，先别急着走……”

“夫子。”小童又回来了。

“嗯。”荀子指着那竹简，“这应该是那小子的围棋心得，你念给我听听……至于饭食，今天你既然误了时间，那就不用去取了，我倒要看看庄里还有没有人记得我这糟老头。”

他这是连饭也懒得吃了。

或者说这也不是懒，只是看这小童机灵，也顺便考考他，看他明不明白殷泽都写了些什么。

“是，夫子。”小童接过书简。

入手先是殷泽默写的那本棋经，看上去倒是寻寻常常，先总述了书写之人对于围棋理解，算是高谈阔论，而不涉及具体操作，所以小童子念的很快。

荀子抚须听着。

慢慢就有了不同。

从【论局】的后半部分开始，这棋经已经变得艰涩了起来，大概是所著之人站的位置有些高，小童子难以尽数理解那种程度的思想。

但荀子倒是听的很有兴趣，还不住的点头，像是正在品尝琼浆玉露。

这让小童子不得不继续念下去。

【论局】一篇结束之后，换了下一个竹简，开始【得算】之篇。

虽然上面没有标点符号，但是殷泽后世人的习惯，将一句话后面都会空上一点地方，所以读起来还行。

只是偶尔正好一条竹简写完了，换行的时候小童子看不明白，再继续读下去，这就有些断句不对了。

荀子微微皱起眉头。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没有制止。

而小童子的错误在继续，勉强读完【得算】一篇，再读【权衡】，荀子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是一册极好的棋经，让他远忍不住沉浸其中，细细的跟随所书之人的脚步，领略另一种棋局迥异但却十分可取的思想。

但这诵读的声音却着实让他难受。

到【合战】、【虚实】两篇时，荀子已经忍耐不住，一下子抢过竹简，自己念了起来。

小童子苦着脸，又忍不住直起耳朵仔细倾听。

在荀子自己理解并念出来的情况下，他也难一窥其中的深意，渐渐若有所得。

而荀子到后面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仪容，全神贯注盯着那棋经，细细诵读，细细体悟。

当这一册完全读完之后，荀子掩卷沉思良久，长叹道：“好棋，确实是好棋啊。想不到那小子与我对弈之时，棋艺只显露了冰山一角……”

而小童子此时也已经呆立在那里。

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所通悟的部分，也已经够他消化好一段时间了。

这一老一少就这么陷入自己的所思所想中，在围棋大道里畅游，一时间出奇的和谐。

他们完全不知，外面还有其他人存在。

嗯，应该说，他们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人等了好一段时间了。

扣……

扣扣~

扣扣，扣扣~！

敲门。

没反应。

继续敲门，还是没反应。

颜路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呢？那位小童子在做什么？今天不仅没去取饭食，连敲门也没反应。”

好在他耐心极佳。

此行不仅要把饭食送到，还要完成师弟子房的所托，就算这么站到天黑，他也打算站下去了。

恩恩，反正他是个君子，处世无争的君子，这点小事不凡在心上。

换个说法，君子无争就意味着他整天闲着没事干，站会儿就站会儿呗。

他估摸自己也不会站到天黑，如果再等一段时间之后，还是没反应的话，那就推门进去看看情况了，反正就算到时候惹得师叔不高兴，也是为了送饭了。

颜路又转念想了想，觉得这么干即使有理由也不妥，很有可能被训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做的好。

于是就继续站着等了。

不仅要等，还得有风度，有气质，有儒家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风范。

这有些难度，疲劳值变动一下子翻了数倍。

如果他知道自己等多久其实取决于某人留下的一册书有多高深的话，那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反正如果殷泽提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那他肯定不会写这一册，而是换另一个更长更长更长的丢出来。

毕竟小童子最多只能看这一部分了，另外一部分，对于荀子来说或许都有些艰涩，那是数种完全不同的理念，即使按照殷泽留下的一部分棋谱将棋子摆上，也要看好久的呀。

·

荀子含笑点头。

“我去给夫子取饭食……”小童子欢快的跑了，然后过了会儿又跑回来，“对了夫子，少泽先生在离开之前，好像在竹简上写了些什么，我给您取来。”

虽不一定是和韩非李斯当年一样，但做个传承棋艺的徒儿也是很有前途的。

若是以后可以列入墙门的话，或许他是也和殷泽一样成为小圣贤庄中子慕几人的师叔。

小童子当即到一旁跪下磕头，“多谢夫子。”

因为白棋这一子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哒！

老先生持黑棋并。

“呵呵，不错了。”荀子将互拆的这几手捡回，“你的天赋不错，以后围棋上的问题可以多问问。”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老头儿有收徒的想法。

到这里，荀子笑了笑，反手拆下。

小童子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小童子考虑了一下，打了个立。

荀子不动声色，黑棋顶上。

他正想用白子跟下一步，但发现棋盘上已经有了新的白子。

“嗯？”荀子抬眼看了看。他知道是小童子放上的棋子，没有多说什么。

白棋双。

黑棋似乎想了想，选择退。

白棋果断冲起。

荀子落子之后才发现，现在不是自己在和殷泽下棋，不由得有些遗憾。

自己此时执黑子虽然已经是殷泽的棋路，但那也只是他预想中的应对，而不是殷泽本人的手笔。

不过饶是如此，有这一步棋在，继续推演下去也是一件好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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