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天石

叶吉本来还想让什么破月狼把碧霄鸟赶走呢，如此一来只能失望道，“那现在怎么办？”

吕笑扬也蹲在地上捂着头无奈道，“先在这儿躲躲再想办法解释。唉！”

什么办法能让有仇必报的碧霄鸟放过他们？连吕笑扬也想不出来。叶秉一伤还未好，又这么紧急的逃命，也累了，靠在几根竹子上休息，想想发生的事情竟然忍不住发笑，他在漳曲城时何曾想过竟然有朝一日会被一群鸟追的天上地下的逃命。

两个人都不搭理他，叶吉反倒认真起来，“不行啊？”

吕笑扬苦笑，“碧霄鸟长得慢，等孵出来、长大了、会飞了，能说话，这你得等两年之后了。那时候咱们早该饿死了。”

“反正鸟蛋是你摔得，不如你……”叶吉看着吕笑扬笑。

吕笑扬龇牙，“我可没忘是你撞的我，再说，我可不想自己死。”

叶吉又急了，扭头看看叶秉一，“公子，你看他这人，死也要拉着咱们！”

叶秉一哭笑不得，吕笑扬是哪是死也要拉着他们，而是碧霄鸟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碧霄鸟能闻出气息的。我摸过鸟蛋，你也碰过碎了的蛋壳，吕笑扬更是一脸的蛋清，碧霄鸟可分不清是谁弄碎的，它们闻到的气味，谁也不会放过。”

唉！麻烦！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麻烦的还在后面呢！天黑不回去还得受罚不说，眼前关键的是三个人都饿了。此时已到正午，三个人连早饭都没吃，一个个肚子咕噜噜的直叫，看看四周除了竹子就是石头。

叶吉也是因为肚子饿才睡不着，想想起身道，“这紫竹林这么大，咱们也往里面走走，说不定能遇见人，或者至少也能找点能吃的东西吧！”

吕笑扬摇摇头，“别想了，这地方除了一群狼就是一个老头。”

“老头？”叶吉笑，“这里有人你怎么不早说！有人当然就得有吃的。”

吕笑扬道，“你别多想，他就是看着是老头，是不是人还不一定呢！我反正是没见过他吃东西，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世上的东西，也许是闲着没事的隐居神仙，也许没地投胎的枉死幽魂。”

叶吉不听他的，去扶叶秉一起来，“公子，你别听他瞎说，他不去咱们去，等找着吃的也是他看着咱们吃。”

吕笑扬追过去，“我说的真的！”

叶吉道，“我管你说的真的假的，反正在这里没意思，找不着吃的也得走走。你呆坐着看天是能把碧霄鸟看死？”

叶秉一也道，“去看看把，也许能找着别的回山的路。”

吕笑扬没办法，跟着两人往前走。紫气越来越浓，渐渐的连天空都看不见了，还是不见一个人。这地方吕笑扬认识，看看四处心说没想到叶吉胡乱走竟然走到这地方来了，他也不说话就等着看叶吉笑话。

就看前方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三个字‘失路林’。

“这是什么鬼地方？”叶吉道，就看前方多了许多怪石，之前的紫竹林都是百节的修竹，看前方的竹子就矮小很多。高的也不过三五丈，低的最多三尺，石头上长着稀稀疏疏的文竹。

三个人才踏过石碑，叶秉一警觉不对，一回头来路也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吕笑扬摇头。

叶吉暗骂，“什么紫竹林，说不定真有鬼！”回去的路没了，只能战战兢兢的拽着叶秉一往前走。突然就听群狼嘶吼，这幽静幽静的地方，突然群狼叫，你有偏偏看不到它们。叶吉吓得发抖，看看吕笑扬急了，“你不是救过什么破月狼吗？他们不会记仇不记恩吧？”

吕笑扬摇头，“我也不知道。狼多了去了，我救的那只也不一定就在这里面。”

叶秉一心中也有点发慌，却更奇怪为什么吕笑扬一点也不急，回头看看吕笑扬，就看吕笑扬做个鬼脸。叶秉一明白了，吕笑扬分明就是故意吓唬叶吉，也不揭穿，看着叶吉谨慎的往前挪步。

转来转去，突然豁然开朗，浩浩荡荡，前面竟是一片平湖。湖水清澈平静，倒映着四周的奇石和紫竹，袅袅云烟在水面上、竹林中流动。远处青山是枯了又绿，近处积年的落叶还未成泥。湖边怪石错落，竹影参差。如此境地，时间也要静止了，仿佛大海尽头的归墟，一切归于虚无。清浊聚气，万物全无相；阴阳轮回，生死本相同。阎王小鬼催命，沧海桑田人间换；飞禽走兽修仙，千灾万劫长生难。想那世间富贵，一朝梦醒荣华尽；又念人生安乐，时来寿尽百事空。千阶登天路，跳出轮回成仙道；万年齐天寿，超脱六界做真神。

叶秉一全没想到紫竹林里竟然有这么个地方，幽深寂静仿佛与六界隔绝，仿佛任凭外界如何变化也不能让此处起半点涟漪！

就看平湖之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盘腿坐在湖心水面之上，老人手里拿着一根钓杆。远处山如黛，隔雾缠云藏着龙虎万物，近处水如镜，覆霜流烟映着宇宙空无。一湖清冷，万年孤寂。一老翁，一钓杆，在这浩荡之处，钓心中痴狂、天地孤寂。

叶吉奇怪了，“他那是钓鱼？”

吕笑扬摇摇头笑道，“也许吧。”这场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见过，他也奇怪，只是问破月狼，破月狼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干嘛。

叶秉一问道，“不是说紫竹林里除了破月狼什么东西也没有吗？湖里不该有鱼吧？”

吕笑扬笑道，“说的也是。不钓鱼的话就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了。哎，对了！他自称钓月老人，也许真是在钓月亮。”吕笑扬嘿嘿几声笑。

叶吉也跟着笑，“那他就真是傻了，要钓也得晚上出来，大白天的哪来的月亮？”

是啊，大白天又哪来的月亮呢？看那湖面平如镜，水中没有鱼，更没有月，老者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却仍是那么盘腿而坐一动不动。莫名其妙？或许也不是，大概，大概是一众痴迷的孤独吧。叶秉一有些发愣，叶吉拍拍他，“公子？你又想什么呢？”

叶秉一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叶吉笑，“我说，这老头白天钓个什么月亮，你说他是不是傻？”

叶秉一摇头，“或许正是是因为天上没有 月亮，水中才有月亮。”

叶吉笑，“你是说月亮晚上从这水里出去？”叶秉一吕笑扬也笑，反正是闲着无事的调侃，也不用当真。

三个人走到湖岸上，叶吉冲湖心喊道，“哎！钓月老人是吗？这地方怎么出去啊！”喊罢，末了又加一句，“你有吃的没有？”

这一嗓子打破紫竹林中的寂静，老人仍旧痴迷的盯着湖面，仿佛听不见看不见。这地方真怪，想想这是潼山之内，本就是人间界的边缘，有些奇怪的事也正常。

吕笑扬摸摸额头，无奈道，“你别喊了，他听不见。白天他也不动。”

叶吉反应过来了，“你知道？”

吕笑扬露馅了，看看叶秉一再看看叶吉，干笑道，“我早就告诉你来了也没用，根本没人搭理你。是你不听。”

叶吉看看叶秉一，叶秉一也没有丝毫惊讶之情，叶吉埋怨道，“好啊，公子你也知道，就看着我一个人出丑！”

叶秉一笑，“我也是进来之后才知道的，你别生气呀！”

叶秉一本想拉着叶吉离开，可叶吉心里正生闷气，随手一甩。唉！这叶吉是天生的神力，叶秉一也算是重伤未愈。叶吉这随手一甩，叶秉一没站稳，一下摔进湖里，好在湖边水浅，叶秉一也没溺着。

这钓月湖万年的平静，突然被叶秉一打破，水波荡漾，湖面荡起涟漪，钓绳微颤，惊醒钓月老人。

这边叶吉手忙脚乱把叶秉一拉起来，吕笑扬也来帮忙。正巧水底湿滑，叶秉一失力滑倒，突然之下都没有防备，三个人一齐跌倒。这下好了，又累又饿衣服还湿了！三个人站了起来，还在相互指着大笑，突然就看湖心之上白袍老人站了起来。

叶吉一惊，“嘿！他醒了！”

话才说完，就看钓月老人宽袖一震，随即一阵愤怒的狂风刮来，平湖上旋出水龙，漫天嗖嗖划过无数竹叶。

叶吉目瞪口呆，“这不会是起床气吧？”说话间一片竹叶拉过吕笑扬胳膊，当即一道血痕。

吕笑扬急了，“白老头！你发什么疯！”

叶吉慌了，“他这是要干嘛？你不是说他不会醒的吗？你不是认识他吗？”

叶秉一道，“他还闭着眼！”

吕笑扬再喊道，“白老头！”

那钓月老人全无反应，就看他仍旧闭着眼睛谁也不知道是睡是醒，就看钓月老人再一震袖，飞沙走石，水龙卷起三个人腾空而起，穿过云层转眼间三个人都被扔出紫竹林！水龙瞬间失去法力的束形，瞬间仿佛倾盆大雨砸到三个人头上。这下三个人从头到脚一点干的地方也没了！

三个人摔到地上又被水泼，还晕乎乎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突然几声鸣叫，百十只碧霄鸟已经冲他们飞了过来！

这么过了片刻，叶吉翻来覆去睁着眼睛睡不着，睡不着他也不起来，有气无力的看看吕笑扬闲扯道，“要不咱们先想办法把这只鸟蛋孵出来，让它去跟它爹妈解释，就说它兄弟的死是个意外。”

叶吉在这闲扯，可叶秉一没有闲扯的力气，吕笑扬也没闲扯的兴趣，也捂着脑袋，一边心疼的擦掉脑门的蛋壳。

叶吉叹口气，看看四周紫气氤氲，“只要有张床再有吃的，在什么地方住一辈子都行啊。”

吕笑扬也不搭理他，叶秉一有伤在身加上又累了，心口闷说不出话，叶吉闲着无聊，看看天看看地，“反正也是没办法，一时半会出不去了！”说着把地上小碎石子移开，又搬了块大石头当枕头，席地而睡，口中喃喃道，“咱们出不去，它们进不来，正好，让我在这里睡死得了！”

叶秉一看看叶吉，笑着摇摇头。叶吉还真是在哪都能睡着！再看吕笑扬，蹲在地上脑袋望天发呆。吕笑扬虽然喜欢与鸟兽为伍，可也没想过跟一个没出生的鸟蛋一命换一命。

“破月狼。”

叶吉道，“啊？咱们岂不是更危险。”

吕笑扬道，“没事。我们是老朋友，上次上山我还救过它呢。”

叶吉无聊的发慌，盯着那只鸟蛋，“这个鸟蛋也是够大的，要是卓匡合在就好了。”

叶吉这是顾忌吕笑扬，心里的话没都说出来。什么卓匡合在就好了，无非是卓匡合有火符。叶吉这是想吃了这鸟蛋，他话没说出来，可两个直勾勾的眼睛把心里的想法都表露出来了。吕笑扬推推叶吉，“去你的！真把这个吃了，咱们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叶吉看看四周，寂静的很，“那你说的破月狼呢？”

吕笑扬道，“它晚上才行动，我也找不到它。白天的时候没精神得睡觉，要不然那天也轮不到我去救它。”

叶吉长舒一口气，“那就好。这什么狗屁碧霄鸟，真是凶的狠！你毁了它们的蛋现在连我们都没发回去了！”

叶秉一问道，“鸟怎么会怕狼呢？”

吕笑扬苦笑道，“它们不敢进来，这紫竹林的东西比它们还凶。”

“什么东西？”

吕笑扬道，“鸟不是怕狼，是怕紫竹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地方除了破月狼，别的鸟兽都不敢靠近。”

叶吉奇怪，“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吕笑扬笑，“上山的时候我下了问天路救了一条破月狼，然后我就来这里了。又正好我听得懂飞禽走兽说话，所以就知道了。”

云舟消散，三人落地。叶吉一个没扶住，叶秉一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哎呦，你轻点，我的伤还没好呢！”

叶吉这才去扶叶秉一，给他弹弹土，随意道，“没事没事，摔几下也许伤就好了。”

叶秉一笑，就看紫竹林一片寂静，遥望天上百十只碧霄鸟在上空盘旋，却不下来，“奇怪，碧霄鸟怎么不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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