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偷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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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祈禁赶紧大笑,声音大了一倍不止,将对方话语盖住,满脸严肃道:“本亭长明日还要去县府报到,今晚需早睡,没什么事的话,你们也早点歇着吧。”

范布撇了撇嘴,随意抱抱拳,算是施了礼,领着陈、郑二人走了。

房门被关上。

被扔在半道上的涟雪,左手托腮,眯眼直勾勾盯来。那张可颠倒众生的俏脸,满是疲惫之色,想来赶路赶的并不轻松。

“分出高下了?结果如何?”怕她对上午之事穷追不舍,祈禁率先开口,堵住对方的嘴。“半日不见,涟美人更艳丽了,见到你现身,我可放心多了。是不是李灿那小子,已毙命在美人儿掌中?”

听到那个无耻混蛋加臭不要脸的名字,涟雪只觉臀部痛楚又要再起,咬牙切齿道:“算他跑的快!下次再让本姑娘遇上,定要帮他入宫做太监!”

祈禁不自觉夹紧双腿,脊背生寒,干咳道:“不知美人儿今夜来访,所为何事?”

本以为对方会直接伸手,向自己追要那封密信,不想再生事端的他,已决心将信奉上。

谁知涟雪神色一黯,双眸无神垂下臻首,有气无力喃喃自语道:“我一人大老远来赤羽,孤孤单单,也没个人陪伴。又被李灿那厮欺负的够呛,现已心灰意冷,什么事也不想做了。”

有诈!

肯定有诈!

这疯起来比卑塔奴还爷们的家伙,没来由长吁短叹做女儿态,绝对不怀好心!

她不会是想夺取我宝贵的贞操吧?

想到最后,祈禁不仅不害怕,反莫名有点小激动。

“你说,人生来世间,是不是上天安排来受苦的?”

祈禁答道:“上天的意思,我一介微民,哪敢妄意猜测?若仅以自身论,依这区区二十年光景来看,喜忧参半。所以我想,天生人,为的是体验酸甜苦辣,并非全是受苦。”

神色落寞的涟雪,轻轻点头,似是默认了他的话,纤手一伸道:“给我酒,现在我只想饮酒。”

一边取碗为其倒酒的祈禁,一边好奇问道:“美人儿遇到了什么事?可否说给小子听听,让我帮你分摊分摊?”

涟雪苦笑下,端碗一饮而尽,举手投足尽显豪气。

“没什么,只是来寿夫亭,入眼皆是乱民疯状,没有任何理性可言,有所触动罢了。”

她的一番话,勾起祈禁白日所见情景,不觉放下戒备,深有同感道:“邪魔歪说,扭曲纲常伦理。信仰本是好事,可信仰太过极端,滋生狭隘刚愎之心,对与己所信不同者喊打喊杀,过于无情,不该是人间大道。”

端着空碗的涟雪,往前一伸,示意再倒一碗。

心中偷笑的祈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给满上。

嘿嘿,你就喝吧,使劲喝,到时人事不省,我正好借着酒醉的借口……

再次一饮而尽的涟雪,白皙脸颊涌上红晕,双眼迷离道:“人间大道?上天生人于世间,却只言片语也欠奉,任其随波逐流。谁能明白上天诞生人的意义?唉?你怎么不喝呀?”

祈禁给自己倒了一碗,与她对碰,仰脖饮尽。尝了尝海鱼的滋味,只觉口鼻生鲜,心情大好,再加上对晚上旖旎之事的无限遐想,不免放浪形骸,言语无忌道:“道家以道论寰宇,看上去切中要点,实则太过玄奥,非常人能够理解。照我说,人生天地间,就不该管那么多劳什子事!什么高低贵贱,什么君臣有别,只不过托生的家庭较体面,就可自认高高在上?哼!只有懦弱胆小之人才会攀龙附凤,对权势低头,我祈禁偏不信这个邪!”

似是喝的高兴了,不等对方倒酒,涟雪一挽衣袖,抱起酒坛,斟了满满两碗。

端起碗来,酒醉下的容颜笑意更浓,眼睛也弯成月牙,若桃花盛开。

祈禁只觉对方颦笑间脉脉含情,不由心脏剧烈跳动不停,下身也有了些反应。

“没想你竟有如此见解,倒让人家好生刮目。”涟雪轻抬左手,挡住微微浅笑的嘴角,言行举止,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与之前动辄要割人卵蛋的言语极为不符。“来,为在这碌碌世间,还有颗不畏权贵之心的你,饮一碗!”

“对!”祈禁巴不得对方继续喝。

两碗再碰,同时饮尽。

已有醉意的祈禁,暗中偷乐不停。

面前佳人比自己多饮了两碗,再这么喝下去,先倒的肯定是她!

偷着乐的祈禁,抱着趁热打铁的心思,一眼瞥见坛中酒所剩不多,赶紧起身将另一坛拍去封土,再次倒满。

坐在桌上的涟雪微微晃动,眼神呆滞起来,为防自己不慎摔倒,她只好以臂弯抵着膝盖,手掌托着侧脸。

见她摇摇欲坠,眼看就要不撑,祈禁一碰对方的碗,口齿不清道:“喝!管他李灿还是神引阁,谁惹了咱,咱就得打回去!天下哪有挨骂不还嘴,挨打不还手的道理?!”

涟雪嗯了声,端碗的手都有些连颤,却还是同他满饮这碗。

两人你来我往,又饮三碗。

最后,头沉到抬不起来,眼皮足有千金重的祈禁,眼见对方还是那副要倒不倒的德行,气的难受,有心再喝,却力不从心。

他想站起身,学那酒醉狂徒,打着酒后乱性的旗号,张开双臂,要将对方抱住。

谁知刚从椅上站起,便头脑一昏,失去了知觉,砰的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你怎么了?”涟雪眯眼问。

祈禁一动不动,鼾声四起。

涟雪一扫颓靡不振的醉酒模样,脸色潮红的跳下桌子,来到对方身前。

小样,姑娘我六岁开始饮酒,十五岁喝遍邬乐王府无敌手,号称千杯不醉的翰林苑董狂士,都败在我海量之下,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还想挑战我?

来,让本姑娘验验,看你毛长到啥地步了。

已有七分酒意的她,有些控制不住脑中思想,赶紧甩甩头,清醒下蹒跚过去,扯着对方后领口,奋力将如死狗似的家伙扯起,狠狠甩向床铺。

摔在柔软被褥的祈禁,哼了哼,翻个身,又睡过去。

涟雪莲步轻抬,一摇三晃,探手在对方身上摸索,随后从其胸口中,取出封信。

随后将信揣进腰间,心中那个得意啊。

你们这帮臭男人,还想跟我斗?

真以为我是送上门来,坐等被吃豆腐的弱女子?!

拍了拍腰间的信,涟雪两手叉腰,内心狂喜下,不由笑出声来。转身要离去,却被对方剑眉星目吸引,酒憨醉意下,不由伸手去摸。

摸完仍觉不过瘾,娇羞中凑过去,在其俊朗面容亲了一口。

嘴唇点到即止,抽身离开时,还使劲在祈禁屁股上捏了一把,随后伴着银铃般的轻笑,飞身窜上房梁,由房顶透气窗出去了。

揩油不成,被反揩油的祈禁,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对自己遭遇半点也没察觉。

约一刻钟后,挂于胸前的幻梦石,突然闪耀起来,爆出七彩夺目的绚光,一闪即逝。

入眼皆是白雾。

祈禁晃了晃头,只觉头脑清楚,并无异常。

怎么回事?

这是哪儿啊?

低下头,浓稠白雾笼罩一切,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伸手在前方摸索,空无一物。

咦?

似有流水声传来!

心中大喜,平举两手探路,随后慢慢挪动步子,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渐散,周围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一条清溪,从石缝间流出,淌向深不见底的幽潭。幽潭之上,光滑如镜面的奇石,被潭水反射的光映的发亮。

由于光线刺眼,祈禁伸手护在眼前,低头错开目光,才发现自己正立于个蜿蜒向上的攀山道中。

回头看,云涌雾起,将来时的路遮盖,什么也看不清。

没奈何下,他只好顺路前行,来至幽潭水旁。

幽潭后方,有个耸入天际的尖顶峰,仰望见不到顶。在其下,有个黑魆魆大洞,上书‘天机玥’三字。

来到这,祈禁有点明白过来,知道自己喝多了,做了个极为真实的梦。

可奇了怪了!

按理说,一旦在梦中察觉到,自己在做梦的话,不是该立即醒来的吗?

目光离开山洞,四下一寻,发现原来此地并非自己一人!

幽潭边,有个身着黑白两色纹饰锦服的白胡子老翁。

老翁额骨奇高,头顶扎个发髻,眼睛眯成一条线,在潭边巨石上打坐。

胸腹一张一吸,潭水上升下降,周遭绿草林木,也跟着左右晃动。

心有所想下,祈禁九转星象聚气诀运转,想试试能否吸收此地生源气。

汹涌如浪潮的气息轰然涌至!

几乎是瞬间,身内因连番作战而真气匮乏的筋络脉穴,立马充胀饱满!

祈禁瞪大了眼睛。

他从没遇过这样的事!

周围气息的躁动,令打坐中的老翁察觉到,挣开精芒四射的双眸。一见有人来此,捋胡笑道:“我道为何今日枯潭满盈,原来是为欢迎来访者。”

一头雾水的祈禁抱拳问道:“小子祈禁,敢问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谁知对方没有理睬,只是低头盯着面前幽潭,自顾言道:“道藏三千,取之一瓢。洗尘潭从没如此满过,此次来人真是颇不简单……好,待我算算他是什么来头。”

说毕,老翁抬起左手,五指飞动,掐算起来。

这……这动作好生熟悉啊!

想起李灿在中玄门下,装模作样为自己算命的行为,祈禁双眼眯起,心说好哇,甩开个小骗子,这又出现个老骗子!

我就是那么好上当的吗?!

尚不知自己刚被涟雪骗的大醉的祈禁,正自鸣得意的哼笑不已。

算了会儿,老翁脸色一变,猛抬头看过来,惊道:“你不是道门中人!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祈禁闻言翻个白眼,心说我要知道,干嘛还问你?!

听出声音是何人的祈禁,心中一个劲大骂对方阴魂不散,脸上却洋溢着浓浓微笑,开口道:“涟大美人儿,以后在我撒尿,或者倒酒的时候,还请不要在背后讲话,小人胆小的很。”

衣服凛冽声响,一道优美人影飘飘飞下,落于桌上后盘膝而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上方房梁处响起,把下方人吓了一跳,差点失手将酒坛摔了。

“亭长大人好高的兴致,上任第一天弄了个伺候丫鬟不说,还有心情饮酒呐。”

什么叫弄了个伺候丫鬟?是弄来个丫鬟好不好?!你这样说,很会惹人误解的!

“寿夫亭民心淳朴,没有作奸犯科的罪人。以往关押在亭中牢狱的,尽是外地来此犯案者,多为偷鸡摸狗之辈,难有作为。”

看了这么久,祈禁眼睛有些难受,合上身前名册,揉眼道:“原本还想从囚犯中,选出些不怕死的人,用来对付神子教,现在看来,这条计划行不通了。”

“行不通也好,我可不想和绿林强匪共事。你饿了没?我可带回很多好吃的。”说着话,想起冯亦信惨状的范布,嘿笑出声。

听到他们脚步声远去,祈禁擦了擦额上的汗,暗暗决定以后绝不可重用杨德求,这才哪到哪,我什么事都没干呢,你就往外面传?!置本亭长威信何在?!

心下不平的他,忿忿中拍开酒坛封泥,撕下里层荷叶,拿过一个碗来,就要以酒解千愁。

见他们早有准备,将自己心思都算计好了,祈禁笑道:“范兄真乃我肚中蛔虫,什么都可料到!本亭长别的不喜,就爱杯中之物,以后记得,但凡有人上门送礼,别的可以不要,唯独酒,必须留下。”

范布哼了声,拿眼埒他,自嘲道:“肚中蛔虫可不敢当,小生千算万算,还是没料到,亭长竟要把小黛安排与自己同屋……”

祈禁摸摸自己肚皮,觉得没什么胃口,刚想拒绝,却被对方神色触动,知他此行收获颇丰,刚好有些馋酒,便问道:“有好酒么?”

范布点头:“地地道道的九年窖藏。”

祈禁哦了声:“这人怎样?”

“有点小聪明,却无做大事的胆量,对付起来不吃力。你呢?有什么收获吗?”

祈禁咽口唾沫,一把将桌上书籍扫落在地,拍桌子叫道:“那还等什么?!快给我搬过来!”

陈山、郑桃二人,一人抱着一坛酒,推门而入,放于桌上。

范布抬起左手拎着的食盒,取出一尾海鱼,以及两个精致小菜,一起摆在对方面前。

正中屋内,原本用来吃饭的餐桌,被腾向墙角,靠北墙一侧,则多了个床铺,该是杨德求搬来供亭长休息用的。

借灯光,伏案翻看牢犯名册的祈禁,听到门响抬起头,咧嘴一笑,问:“情况如何?”

“冯亦信家财丰厚,来源一定有问题。”范布进来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上书桌。“我大体翻了翻他的账目,每月开支花销的银两,很惊人,绝不是普通商贾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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