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旁边站着的女人一直在记录着什么，这会儿沈时渊朝她点点头，吩咐道：“继续观察。”
接着沈时渊又对韩世一说：“宝贝，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可爱的女士名叫许乐怡，我的助手之一，以后我不能陪你的时候，她负责照顾你。”
“我到底……”韩世一忍不住开口问，“得了什么病？”
“趁这个时间我简单给你讲一下你的身份好吗？”沈时渊坐在韩世一的对面，他的坐姿随性优雅，面容俊美不凡，看似在询问韩世一，其实却是在告知韩世一，无论他想不想听，都必须听。
“你的家庭很富有，你的父母——也就是你的爸爸妈妈，已经去世了，你有一个姐姐，一个堂兄，唔……这些你都能听懂是什么意思吗？不知道也没有关系，等以后再详细给你解释，我给你准备了一段视频，等你学会认字之后再看——”
“博士。”许乐怡突兀地打断沈时渊。
“对不起，世一，是我太心急了，”沈时渊适时停下，口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实际上却一点儿也没有内疚的意思，“我们还是先学认字吧，这些东西对现在的你说太深奥了些，等你认识的字多了，再来理解也不迟。”
沈时渊的目光一直一错不错地落在韩世一的脸上，眼底燃烧着暗火，专注得无与伦比，这眼神让韩世一觉得自己就是沈时渊最在乎的人，但同时也灼热得令韩世一浑身别扭。
“博士，我想他应该累了。”许乐怡小心翼翼提醒道。
“好吧，”沈时渊站了起来，抬起手腕看了眼手环，“我该走了。”
然后他俯身，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轻轻捏起韩世一的下巴，湿热的呼吸喷洒在韩世一唇边，近在咫尺的面容有种令人窒息的美感，韩世一不由得屏住呼吸，紧张到连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宝贝，保养好身体，”沈时渊开口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沈时渊放开了韩世一，一直到目送着沈时渊的身影离开了这个房间，韩世一紧绷着的神经才骤然松懈下来。
沈时渊进入自己的工作间，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
【diary 1】
实验体醒来第一日。
他太完美了，比以往任何一个□□体都要完美！
□□体通常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基因缺陷，显现在身体上就是千奇百怪的病症，在我研究韩先生的□□体以来，存活时间最短的一个刚睁开眼睛就死亡了，其他的更有脑瘫、呼吸系统疾病、内脏缺失、四肢畸形等等等等。
情况稍微好一点的，拥有健全的身体，智力却极为低下，或者是有正常的智力，但语言及听力系统又有缺陷，并且免疫力极弱，无法长时间食用正常人类的食物，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存活时间最长的一个，也不过只有三个月。
这些失败的容器没有资格容纳韩先生的大脑。
然而这一个不同。
我有极为强烈的预感，这一个将会健康的活下去，并且会活到韩先生的身体调养到能够做换脑手术的那一天。
实验体的思维非常清晰，不像之前的实验体那样有智力障碍，他有良好的语言能力，并能对听到和看到的事物提出一些简单的疑问，感知力敏锐。
经过初步测试，他的学习能力出乎意料，听过一次的话（我给他介绍了房间里的家具）能够完整复述，看过一次的动作（餐具的使用），也基本能够准确做到。
对于稍微复杂一些的内容不能够理解（家庭关系），不过这在意料之中，我不能要求一个初生的婴儿在没有学习的时候就理解这样的内容，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不急于一时，我有时间可以去教他，我相信他一定会越来越优秀……
有一点疑问：实验体在此之前没有吃过普通的食物，任何食物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新奇的，没有人教过他某样东西好吃或者难吃，他理应不该提出异议，但是实验体却对今天的食物表示出轻微的反感。
自我意识太强，这不是好现象，我要的是一个绝对听话的实验体。
ps：那些食物是韩先生喜欢的类型，实验体必须要适应。
——S.沈
……
“你好许小姐，”沈时渊走了之后，韩世一才询问道，“请问我在这里可以做些什么？”
许乐怡诧异地看着韩世一，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头在电子笔记本上记下了一句话：
实验体懂得基本礼仪，难以置信。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养好身体，”许乐怡回答，“最重要的，就是听沈博士的话。”
韩世一皱眉道：“那我岂不是会很无聊？连娱乐项目都没有吗？比如看书、看电视或者上网？”
许乐怡面色微变，“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实验体应该如同新生儿般是一张白纸才对，他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你的反应好奇怪，这些难道不应该是常识吗？”韩世一不解地眨眼，“我知道这些很奇怪？沈时渊说过我是失忆，失忆应该只是忘记某些经历，而不会把常识也忘掉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许乐怡深吸一口气，微笑道，“你说的很对，的确不应该忘记常识。我给你开电视。”
“谢谢，”韩世一礼貌地道谢，又问，“沈时渊说我有哥哥姐姐，那为什么我醒了他们都不来看我？沈时渊没有通知他们？”
“原来你能理解家人的含义，”许乐怡的动作一顿，“这个问题需要问沈博士，我只负责监护你的身体状况。”
她按下一个按钮，沙发对面的墙壁上光影闪动，出现一个巨大的屏幕，电视里开始播放少儿教育动画片，画面色调鲜艳，主角们是一些小动物，内容是小动物们通过演绎故事，教儿童学生字、生词。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韩世一看着许乐怡的眼睛说。
“不喜欢看这个节目？”许乐怡说，“那我给你换一个节目？”
“许小姐。”韩世一加重了语气。
许乐怡抬起手腕，打开手腕上的通讯器，对着手环开口：“博士，您最好——”
“如果你叫沈时渊过来，我会跟他告状你欺负我哦。”韩世一打断许乐怡，抬起一只胳膊说道，“我只要往桌上撞一下，皮肤就会有淤青了，沈时渊一定会心疼我的。”
“没事了，博士，是我冒失打扰您了。”许乐怡飞快地关掉通讯器，看向韩世一，“你想怎么样？”
赌对了。
果然许乐怡也知道沈时渊有多在意自己的身体。
韩世一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地在身旁的毛毯上擦了擦满是汗水的手心。
“不想怎么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韩世一委屈地撇嘴，“但是我就是不想见到沈时渊，他有时候好可怕，和他在一起我好紧张，你知道的，我才刚刚清醒，很多状况都搞不懂，我只是想和你聊天而已，你能别老是板着脸吗？”
悠扬悦耳的音乐响起来，韩世一在心里暗暗吐槽，沈时渊根本就不是要问自己想听什么，不管自己回答谁，沈时渊都会擅自做决定的。
许乐怡将餐具收拾出去之后，又返回来，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继续观察韩世一。
韩世一不喜欢这种完全被人掌控的感觉，他满肚子疑问想要问，但在什么都弄不清楚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先保持沉默比较好。
“吃完饭不适合运动，听音乐怎么样？”沈时渊站了起来，牵起韩世一的手，带他回到卧室，“贝多芬还是莫扎特？”
他并没有等韩世一回答，就已经自顾自地选择了莫扎特的曲子。
“不可以哦，”沈时渊戴着手套的手指竖起来摇了摇，“你必须习惯它的味道。别着急，多几次就好。”
“可是……”
“没有可是，快点吃吧。”沈时渊语气强硬地说，“记住不要把汤弄洒。”
是什么病连吃东西都要观察会不会有不良反应？还有沈时渊一直把自己当做小孩子来教是怎么回事？
“别担心，不是什么大病，”沈时渊安抚他，“你的身体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你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就好。”
等韩世一吃完，沈时渊才问道：“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肚子会疼吗？”
“没有。”韩世一摇摇头。
韩世一不得不忍着难受，慢慢喝掉自己讨厌的汤，好在汤的分量不算多，鳕鱼的味道很好，食材非常新鲜。
在韩世一吃东西的过程中，沈时渊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眼底似乎有某种隐秘的渴望。
“怎么？不喜欢？”沈时渊问道。
韩世一点点头，试探着问：“可以……换一种吗？”
这感觉很奇怪，韩世一停下动作，问道：“你要吃吗？你看起来很想吃的样子。”
“不不，”沈时渊笑着摇头，“这些是给你准备的，我不饿。”
韩世一努力忽视掉沈时渊的目光，专心对付食物，最后一道蒜香小面包，他说不上来喜不喜欢，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这个是勺子，用来喝汤，鳕鱼像我这样切，”沈时渊一面解释，一面拿起刀叉，示范性地切下一小块鳕鱼，然后将刀叉放回原位，示意韩世一自己动手，“餐后甜点直接吃就可以。先喝汤吧。”
韩世一抿了抿唇，拿过勺子，盯着面前的洋葱汤，皱着眉头尝了一小口。
这个味道他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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