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心为上

驻地的士兵们也大大松了口气，总算顺利完成任务，可疑回洛都复命了。

同当地府兵办完交接，第3师的人开拔回府。

士兵们来时走得匆忙，回去路上时间宽裕，放慢脚程之后，都纷纷惊叹于豫州的山水之灵、女子之秀。

只不过，世子爷可未将这区区芝麻小官放在心上，大有你爱赏不赏，爷不在乎的姿态。

然而，连眠玥都有记功和嘉奖，首先赶到溪谷并成功阻止军民大战的申连熠，却似被人遗忘。

从头到尾，东军对他的这些功绩，都只字未提。

好在他惯受冷遇，倒也没将这等事放在心上。

次日，恰好逢着他们轮休，申连熠便提议3人一道上楼子里听曲。

今时不同往日的是，他穿了身刻丝泥暗金如意云纹缎裳，只腰间系着根松松的玉带。

如此一来，倒将他武者凌厉的气势掩起，看上去很有几分贵介公子的翩翩风度。

兰泽仔细瞅了他半天，才道：“你最近发财啦？”

“没。只是回了趟家，他们又给我发月钱银子了。”申连熠两手一摊，据实以答。

他不信兰泽他们会不知他的出身来历，索性坦荡告之。

申家虽不比侯府势大，去楼子里听曲的银钱，也还是出得起。

眠玥正在抄录书册，闻言只抬起头看他一眼，便一言不发地复又埋头抄写起来。

“那感情好，事不宜迟，咱们走吧。”大少爷一手揽着申连熠的肩膀，一手半拖半挽地拉上眠玥，显得极有兴致。

与他的急迫不同，眠玥闪身脱出大少爷的手臂，将最后几行字抄录完毕，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上他俩。

本以为申连熠请客的场地会选在他们常去的席凤楼。

却没想，三人从城南打马走到城西，最终在一栋金碧辉煌的阁楼前停下脚步。

兰泽望着头顶上“揽翠楼”三个金字招牌，坏笑着凑近申连熠：“难怪你怎么都不肯说在哪里请客，原来是带我们逛窑子来啦。”

说完，他又朝眠玥挤眉弄眼地道：“人不风流枉少年，阿竹，这‘揽翠楼’你没见过，今儿个既托了申大公子的福，咱们就进去瞧瞧？”

他原有几分调笑的意味，却见眠玥面色不改地掀袍入内，嘴里淡淡道：

“你端木世子在脂粉堆中的名头可是响亮得很，怎么，这洛都城里还有你没听说过的楼子？”

这句话半讥半嘲，倒让先前只顾打趣的人有些讪讪。

洛都城里大小青楼林立，这“揽翠阁”堂子不大，近些年却是声名鹊起。

听说里头设有南北二楼，这两处的花魁娘子，都在皇城里赫赫有名，是万里挑一的红粉状元。

不仅人长得美，那才艺也自是响当当的。

性格么，称不上温柔似水，但愈是有脾性儿的美人儿，愈能勾得男人心痒难耐，不是么？

有这样两位大美人镇在楼子里，“揽翠阁”可谓日进斗金，傲视群芳。

多少王公贵族慕名前来，即便常常吃到美人的闭门羹，也乐此不疲。

传闻道，北楼的顾绛怜，年方二八，风华绝代。

更难得是，这女子还是个清倌，且早早放出话来，说她自小于风月丛中长大，见惯名利浮华。

金山银山不稀罕，有权有势不稀罕，只盼寻着一位风流才子、或是英雄豪杰，须得她亲眼相中，才肯将身付与。

竟是令无数人趋之若鹜，期待自己是拔得头筹的那个幸运儿。

3位少年“公子”举步入内，刚进到里间，就有醉人的馨香扑面而来，却是四处栽植的兰草，正绽放着幽幽的甜香。

阁楼内部倒不似外面看着那般俗艳，而是清新雅致，别有洞天。

申连熠似是对这里十分熟悉，他刚跨进门，就有彩衣的小婢迎上前来。

什么都没有问，便径直将他们一行人引向深处。

兰泽原以为申连熠请他们上这“揽翠阁”听曲，不过是吃吃喝喝，再寻几个当红姑娘在一旁调筝弄曲。

万没想到的是，那彩衣小婢竟将他们引至北楼最高的绛仙居——头牌顾绛怜的待客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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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每每在后者背过身时，都会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纤细的身影瞧。

士兵们回到洛都，上头论功行赏，兰泽救治灾民有功，风评好人缘亦好，被记了首功并且擢升为卒长。

他俩说什么也不肯跟他同乘一车，宁愿骑在马上餐风饮露。

害得他连闲聊唠嗑的人都找不到。

申连熠近来略有些古怪，倒不似以往那般，爱有意无意地缠着眠玥，逗她说话。

到了山洞外，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更多蒙面人，看样子，都是申连熠的杰作。

想到这些人估计得等天黑以后才爬得起来，眠玥心头畅快，绕过他们往山下而去。

此后不久，余中亮便被他父亲提出第3师，很长一段时间都被禁足在自家府中。

兰泽向来对金银珍宝无感，在送走灾民之前，他将余中亮家里送来的珍器拿到城里换作银钱，再一毫不剩地发到灾民手中，引得众人对他感激涕零。

此时，大少爷四仰八叉地躺在专为他一人而设的马车里，心里郁闷地腹诽着申连熠和眠玥二人。

希望豫州的这批灾民，能够尽快返回家乡。

消息确认以后，灾民们无不欢欣雀跃，不管故园是否尚在，都恨不得立刻收拾包袱回去。

兰泽收到余大统领托人送来的各种珍奇礼物，才勉强表示不追究此事。

那余中亮倒也信守承诺，没将眠玥的可疑身份告诉任何人。

便不顾身子伤痛，一个劲地点头应承。

眠玥满意一笑，不再理会地上的人，发足去追走在前头的两名少年。

当然，他被关在家里，身边一应上下都暂时撤除，也无人可以诉说。

这段小插曲过去，日子倒也安生。

十日过后，黄河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洪水已退，新上任的父母官正组织当地官兵帮老百姓补掇房屋，重建家园。

眠玥走在最后，等他们出了山洞，才飞快地蹲到余中亮侧边，用只她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咱俩做个交易吧！只要你不说出我的身份，我就负责说服兰泽，不让你父亲离开城防营。如何？”

余中亮毕竟还没有蠢到家，知道这大概是他目前所能抓住的，唯一能扭转局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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