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脚印

李子豪摇了摇头，一下子不知说他什么好。

“李老师，你刚才看的好像是一个脚印模型呀？”覃光华立即扭转了话题，凑到李子豪跟前，连珠炮似的问：“是不是大脚怪的？你发现大脚怪啦？在哪里呢？怎么不告诉我呢？”一边问，一边就伸手到背包里，想拿模型。

李子豪一把拿过背包，大声阻止：“别动！”

这时，马老汉放好猎枪，走过来，说：“娃娃，我们山里人，为人要厚道勒。”

“马大爷，兰花，回来啦。”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李子豪从房间出来：“你们别跟他浪费口舌了，从今天开始，他就不是考察队的人了。”

“什么？李老师，你不要我啦？”覃光华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像小孩一样哭了起来：“李老师，我这两年跟着你容易吗？你怎么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呢？”

李子豪没有正面回答覃光华的问题，而是对他说：“你今天还是在这里住一晚，明早你就滚吧。”

说完，任覃光华如何解释、求情，李子豪都黑着脸，不理他了。

“李老师，我们明天就出发吗？”马兰花问。

李子豪点点头说：“明天就出发，你赶紧准备准备吧。”

听罢李子豪肯定的回答，马兰花到厨房做饭去了。

李子豪与马老汉开始坐在桌前，商量这次进山考察的路线、注意事项。

覃光华则搓脚挪手，尴尬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不一会，马兰花做好了饭，将菜端上桌，拿来碗筷，招呼大家先吃饭。

李子豪和马老汉拿起筷子，准备吃。

覃光华也磨磨蹭蹭地来到桌前坐下，望了望李子豪和马老汉，想吃却不敢伸手拿筷子。

“吃吧，吃吧，娃娃，饭还是要吃的。”马老汉说。

听了马老汉的话，覃光华仿佛得了特赦令似得，才伸手拿起筷子。

正在大家伸出筷子夹菜的时候，马兰花却提着一壶酒，拿着四个杯子过来说：“慢，我跟李老师明天就要出发，我们喝个壮行酒罢！”

“要得！要得！”马老汉高兴地说。

“可以呀！”李子豪也表示同意。

覃光华尽管没吭声，但还是接过了酒杯。

马兰花斟罢酒，举起杯，说：“来，为我们考察顺利，早日找到大脚怪，干杯！”接着一仰头，豪爽地将杯中酒干了。

三个人站起身，一起举杯，也各自喝了杯中酒。

喝着喝着，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喷着酒气，马老汉又开始讲他那讲了若干回的大脚怪故事：

大脚怪住在大北山里。

大脚怪浑身长毛，个子大，脚大，力气也粗。

大脚怪轻易不出深山老林。

大脚怪爱吃蜂蜜、野果，有时饿急了，也下山偷偷吃人们种的苞米，拔吃田里的萝卜。

大脚怪轻易不伤人，不过有时候没人了背小孩，背妇女，也有女大脚怪抢男人的。谁要是进深山老林，最好搁伴，手里要拎家伙，手脖上要套上竹筒子。万一遇上了大脚怪，可以躲防。如果大脚怪抓住了你的手脖子，向你发笑，你要沉住气，不要怕，也对他笑。一会儿，大脚怪笑晕了，倒了，你再把双手从竹筒里抽出来跑，管保没事。假如你遇上了大脚怪，斗不过他，被他背进了山洞，你千万不要胆小，要记住路，以后设法逃回来……

起初，只要听马老汉讲大脚怪故事，李子豪就很兴奋，甚至设想到自己与大脚怪相遇的情景。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大脚怪的身影，找到了它的脚印，还遇到了被大脚怪掳去过的女人，马老汉的故事，在他心里更加活生生起来。

“大爷，但愿我和兰花这次能遇到大脚怪，我的手上要不要套个竹筒子呢？哈哈哈——”听马老汉讲完，李子豪笑着打趣。

“李老师这大个个子，大脚怪背不动，咯咯咯——”马兰花笑着说。

“就是，就是。”马老汉应和着。

喝着说着笑着，眼看快到半夜，李子豪站起身，说：“我们散了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说罢，回到房间，倒在床上睡了。

过了一会儿，覃光华也轻手轻脚地进来，躺在了李子豪旁边。

酒喝得尽兴，李子豪睡的很沉。

约摸到了凌晨，李子豪恍惚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以为是房梁上过老鼠，便懒得睁眼，摸了摸床头的考察背包，继续睡着。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村外林子里的鸟声传过来，清亮动听。

记得今天要与马兰花出发考察，李子豪迅速下床，首先伸手去拿考察背包。

“呀——咦——”找遍床头床尾，他吃惊地发现，考察背包不见了，只剩床头放着的换洗衣服和洗涮用具。

李子豪猛然想到了大半夜的“悉悉索索”声。

屋里进贼了？考察背包被盗了？

想到这里，李子豪立刻从房间冲出来，见到马兰花正端着做好的早餐出来，就问：“兰花，你见过我的背包吗？我的背包不见了”

马兰花摇摇头说：“你不是一直放在你的床头的吗?”

“没有了，不见了！”李子豪十分着急：“昨晚家里进小偷了！”

这背包可是他现在的全部“家当”啊！里面装着他所有的考察装备，特别是照相机，还有大脚怪脚印模型、考察笔记。这些一旦丢失，将给大脚怪考察带来巨大影响。

“谁会偷考察背包呢？”李子豪暗暗在心里过了一遍。

这时，如电光石火一闪，他突然想到了覃光华。“小覃呢？小覃哪里去了？”

“覃光华不是一直跟你在睡的吗？！”马兰花反问道。

对！对！一定是覃光华趁我酒后睡得沉，翻了我的考察背包，悄悄看了我的考察笔记，发现了我灌制的大脚怪脚印模型，就将这些东西偷走了！看来，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是覃光华偷了？！”马兰花也意识到了，吃惊道。

他偷这些东西干什么？

覃光华说过，如果发现大脚怪，首先要向林区报告。对，他立功心切，一定是偷走我的考察背包，到区里邀功去了。

想到这里，李子豪跺跺脚，冲出屋门，跟马兰花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迈开步子向红花镇赶去。

“不是那样的，妹子，不是那样的。”覃光华忙站起来，想解释。

“哪个是你妹子！”马兰花气鼓鼓地说：“小人！”

看李子豪真生气了，覃光华不敢跟进去，一屁股坐在饭桌前，愣怔怔地发起呆来。

“覃光华，发啥子呆？”

傍晚，马老汉和马兰花回来了。见覃光华一个人坐在桌前呆着，马兰花不客气地说：“你做的好事，还有脸回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调理，李子豪的脚伤已基本痊愈。现在，他正一手拿着大脚怪脚印石膏模型，一手拿着放大镜，埋头观察，仔细研究。

“李老师。”覃光华蹑手蹑脚，悄悄走到李子豪身后，突然轻声问：“在看什么呢？”

李子豪吃了一惊，忙抬起头，看到是覃光华，马上将模型放下，接着又迅速装进背包里，垮下了脸，声色俱厉地问：“小覃？你这些天溜到哪里去啦？！”

“李老师，让我看看嘛。”覃光华央求着：“就瞄一眼。”

李子豪低着头，不理他，将桌上的东西一一收进背包，背进房间去了。

听了覃光华的话，李子豪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一下子不认识他了，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人......你这个人！”

“李老师，别生气。”覃光华却突然嬉皮笑脸地说：“李老师，不就一个女人吗？我向您保证，一定处理好！”

“我......我.....我考察去啦，我考察去啦。”覃光华支支吾吾道。

“别骗我了！”李子豪腾地站起身，气呼呼地说:“龚二妹都告诉我了！”

屋里，只有李子豪一个人，他坐在饭桌前。

饭桌上，放着考察背包。照相机、考察笔记等考察装备、资料，随意摊放在桌上。

“那女人，她告诉你啥子了？”覃光华装着莫名其妙地问，一脸无辜的表情。

李子豪手指着覃光华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

“她就是想缠着我，赖着我！”覃光华看绕不过了，恨恨地说：“骚婆娘，那孩子，还保不准是哪个的哩！”

这覃光华仿佛灵猴一样有通灵能力似的，龚二妹前脚走，他后脚就回到马老汉家来了。

这是一天下午，回来时，覃光华轻手轻脚，左顾右盼，悄无声息，敏捷得也像只猴子。

没有见到马老汉和马兰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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