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脚印

副省长一接通电话就责问杨建国：“李子豪同志失踪这么长时间，你们怎么没有报告？干什么吃的你们？！”

“是这样子的，省长，这李子豪同志我见过，是个很有个性的科学家，他在我们这里考察这么长时间，基本总是独来独往，一般很少向我们汇报情况，所以”杨建国试图辩解推脱。

谁知，那副省长一听就发火了：“笑话，独来独往？跟你们汇报？人家北京来的科学家，你们不主动关心，还摆谱，你们这是什么作风？！”

实际上，杨建国如此高兴和激动，还有一层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

他们兴建大脚怪公园，对外宣称捕获了大脚怪，产生极大影响，除了一些游客争相前来一睹大脚怪真面目外，还有一些国家的科学研究机构也通过我国有关方面提出申请，要求派专家来老林对捕获的大脚怪进行深入研究。

这让他们一下子慌了手脚，怎么办？对游客还可以作假蒙骗一下，但如何蒙得过外国专家的火眼金睛？

因此，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急迫，想尽快捕获大脚怪。

最近大脚怪目击者不断增多，种种迹象表明，大脚怪确实存在。但如何尽快找到它们呢？

看来，李子豪是指望不上了。林区自己派人去找？人力、物力等等等等都跟不上。

现在好了，副省长答应想法派飞机，这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呀。

一周前，直升飞机终于飞临林区。杨建国热情宴请飞行员一行，并找到覃光华面授机宜。这家伙也算精明，一点就通，答应随机考察。这不，这么快就取得这么重要的成果。至于影像资料嘛，没那么必要，眼看就要抓到大脚怪了，要不要那玩意，无所谓！

这时，会场上开始出现窃窃私语，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显然，大家因为飞行员的作证，都相信了覃光华的汇报，对大脚怪考察取得如此成果感到高兴。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覃光华汇报完后，杨建国即席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我们区长因病还在住院，他委托我代表他热烈欢迎大家莅临我们林区指导工作，并就深入推进大脚怪考察工作出谋划策。刚才，我们林区旅游局长覃光华同志汇报了他参与大脚怪飞行考察的情况，应该说，他们取得的成果，是各级领导支持的结果，是各位专家指导的结果，是驻省飞行大队同志辛劳的结果。下面，请各位对该成果进行评审，并就下一步工作的开展提出宝贵意见和建议。”

“江研究员是这个方面的权威，还是先听听他的意见吧”省里有关厅局来的一位副厅长客气地笑着说。

江若淼双手合十，向大家客气地拜了拜：“哪里哪里，本人只是一直十分关注大脚怪考察工作。”接着他面色一正，又说：“实际上，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尽快捕获大脚怪，不然，也是不好交代的！”

“是呀是呀！江研究员、江所长一针见血呀！”杨建国竖起大拇指恭维道。

这时，省里来的副厅长说话了：“我来林区时，副省长可反复交代了，命令你们要在限定时间内找到李子豪同志，你们进展如何呢？”

“我们正在找，正在找！”杨建国说。

看杨建国有点应付，那副厅长正色道：“人命关天，可马虎不得哟！我的杨区长。”

“是！是！”杨建国唯唯诺诺。

接下来，杨建国通报了林区的一项决定，成立一支大脚怪考察队，主要负担两项任务，一是限时寻找李子豪同志的下落，二是尽快捕获大脚怪。考察队队长由杨建国同志也就是本人兼任。覃光华同志任常务副队长，吸收马兰花同志并同时物色三名猎手为考察队队员，工资参考副科级标准支付。

杨建国通报完决定，会场响起一阵掌声。

这时，江若淼站起来，自告奋勇要求出任考察队顾问。

“好啊！好啊！有这么权威知名的科学家做顾问，我们考察队的档次一下子就提高啦，谢谢，谢谢江研究员”杨建国鼓着掌说。

那副省长听了，静默片刻道：“好吧，好吧，这样，我来与有关方面协商一下，看能否派架飞机协助你们寻找。”

“谢谢，十分感谢省长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呀！我们一定以优异的工作成绩来报答您的关心和厚爱！”杨建国一下子眉开眼笑，激动起来。

“是，是。”杨建国大声答应，可稍一沉吟，他又故作吞吞吐吐地说：“不过不过”

副省长显然听出杨建国还要讲价钱，厉声道：“不过什么？告诉你，完不成任务，是要处分人的！”

“不是，不是，我们肯定不折不扣坚决完成任务，只是只是我们林区条件差，您说这么大的林子，寻找一个人，是不是像大海捞针呀。”杨建国极尽委婉地解释。

在林区大脚怪公园，所谓由覃光华捕获的大脚怪已向游人展示很长时间了，新闻也已对外发布，现在又冒出个飞机寻找大脚怪，大脚怪还用这么寻找吗？这对公众显然难以自圆其说，闹得不好，可能会开一个国际玩笑。那还了得！因此，林区要求，对此次会议内容严格保密，尤其不能让任何媒体知晓，并在会议室外布置了安保人员。

因此，在发言时，覃光华显得很谨慎，甚至有些紧张。他首先感谢直升机飞行员，接着介绍，在两天时间里，他和飞行员一起，克服气候、身体等等方面的重重困难，每天飞行数小时，采取重点区域盘旋搜索，可疑地带低空悬停等方式，对森林进行了一次大范围、高精度、高效率的飞行考察，取得重要成果。说到关键处，他加重了语气，提高了音量：“我们都看得很清楚，在一道峡谷的山崖上，有个红毛动物向我们喊话，时间持续五分钟，我们判断，那红毛动物就是大脚怪，那峡谷就是它们的巢穴，我们”

“你们拍取了影像资料吗？”一直在认真听取汇报的江若淼，这时打断了覃光华的话，严肃地问。

“是，是，是我们关心不够。”杨建国听出势头不对，马上检讨。

那副省长怒气未消，继续严厉地说：“你们要不惜人力物力全力寻找，限你们在一个月内，务必找到李子豪下落！”

前不久，古人类研究所向西部省反映，本所一位名叫李子豪的副研究员在西北原始老林进行大脚怪科学考察，失踪近一年，至今没有音讯，希望该省给予大力支持，寻找李子豪下落。

接到古人类研究所的报告，西部省一位副省长给林区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区长还躺在医院病床上，一直说胡话，临时主持工作的副区长杨建国接了电话。

当接到林区邀请，说他们利用直升机飞行考察大脚怪，终于找到它们的巢穴，恳请他前来评审时，他就敏感地意识到，这回可能真正有戏，便飞机火车，马不停蹄地赶来了。现在，听覃光华说了半天，还是类似他原来所讲的目击报告，他心里有些遗憾。

覃光华看了一眼江若淼想，此人的吹功自己曾领教过，现在可马虎不得，便立即回答道：“由于峡谷里当时有点薄雾，影像资料暂时还没获得，但我们的飞机下降到了一百米，而且悬停了四分钟，连那红毛动物的鼻子嘴都看清了。对那峡谷的地形地貌，我们也了解清楚了，这一点，飞行员同志可以作证。他可是首长派出的得力飞行员，绝对值得信任。”

参加会议的，有来自京城、海城的江若淼等人类学者；有省区杨建国等相关官员，还有直升飞机飞行员和随机考察的林区旅游局长覃光华。大家围椭圆形会议桌而坐，但仍可看出身份高下来。会议桌两边居中的位置，一边坐着省里来的一位副厅长；一边坐着江若淼。行政官员、专家学者泾渭分明。

会议首先听取覃光华关于直升飞机飞行考察大脚怪的情况汇报。应该说，这是会议核心机密。

“报告，覃局长汇报属实。”覃光华说罢，飞行员身体笔挺地站起来，向在座各位敬了个礼。

覃光华赶紧向飞行员回了个礼：“谢谢！谢谢！”

本来，按照首长命令，这飞行员担负的主要是搜救任务。

林区礼堂小会议室。

松软的天蓝钩花羊毛地毯、厚重的红色金丝绒窗帘、咖啡色椭圆形会议桌、铁灰色套布沙发椅，这里是林区高层开会的地方，许多重大决策在这里作出、许多重大事项在这里议定。天长日久，这里仿佛形成一种特殊的场域，氤氲着神秘而庄严的气息。

这天，一个绝密级小型会议正在这里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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