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说的是

小蝴蝶听了，也并未起疑，只是视线扫过叶幸后面低着头的月知恩，嘴角微扬。

看来，她虽然提着灯笼，可并没有看出月知恩与桓羽生相像啊。

叶幸内心十分庆幸。

这二公子，现在就说出来了？

叶幸瞬间不冷了也不困了，集中精力注视着主位上左相和二公子的互动。就怕一个万一，自己与二公子被当场撵出去。

左相听了司歆的话，很配合地做出了一个稍显惋惜担忧的表情，“我曾有幸见过贵城的大公子几次。那时，他来我朝觐见我朝圣上，我从旁观之，真真是仪容清雅，一表非俗，又兼有‘下笔立千言，挥毫惊四座。’之才啊。怎竟病了？”

对于左相拿着形容前朝才子的句子硬往大公子身上套这种事，叶幸心想，幸亏左相说的人不是她，否则，自己真是没耳朵坐在这里听下去了。

恐怕就算是大公本人子，若是听到左相如此酸腐用不适合他的词句形容他，恐怕，也只会又羞又恼，病情加重。

“一言难尽，此次我与家嫂擅造潭府，就是为了我哥哥的病，来向左相讨个人情。”司歆答道。

“我正有此意，我府上刚得了上好的白灵芝，若二公子不弃，且拿了去，权作薄礼略表微忱。待大公子病体痊安，小老儿再亲自登府探望。”

“这——多谢左相美意。只是，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这灵芝等物，我苍顺城也有。此番向左相求的，是一件，世间少有之物。”

叶幸看到，那左相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了。

叶幸希望司歆不要再说下去了，还是应该徐徐图之，从长计议。

来了左相府一顿饭的时间都不到，就提出要摘他心肝的要求，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被应允才是正常的。

左相已经猜到了司歆所求的是什么，可是，大概是怀着一丝听到别的答案的希望，他还是问了出来。

“苍顺城是富庶之地，这苍顺城的奇珍，可比安国多得多。小老儿方才说要奉上白灵芝一事，确实让公子与夫人见笑了。那，不止公子说的世间少有的奇珍是？”

叶幸跟在小蝴蝶身后，进入了宴会厅。刚刚落座，，左相那声如洪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贵城的大公子病了？”

叶幸一步三回头，黑夜里月知恩的神色看不清。

可叶幸不知怎的，她有一种感觉，那感觉如此强烈。

月知恩已抬起头，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

“好，我记下了，”叶幸对他点头做保证，“你娘芳名是莫白玉对吧？我一定尽力找寻。若我找到了，定会尽我所能为她做最好的安排。”

“姐姐大恩——”月知恩还未说完，却瞬间变了脸色。

叶幸回头望过去，只见小蝴蝶提着灯笼，一脸张望之色的朝这这边走了过来。

“夫人真是慈善心肠，”小蝴蝶对着叶幸微笑，“只是，这外头风大，若是夫人不放心这孩子，回头我就叫枫露为他做几身冬衣。只是夫人玉体尊贵，在这里吹了风就不好了。不如，夫人先随我回宴？”

这左相的小姐亲自来接，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叶幸只能与月知恩告别，跟随在小蝴蝶身后，向着宴会厅走去。

枫露听自家小姐语气的已经微微含着不悦，便急忙小跑着到小蝴蝶眼前解释道，“并非奴婢躲懒不为司夫人引路，只是司夫人好心，看咱们府上的杂役穿的单薄，便停下来关怀几句。所以，奴婢才一直在那边等着的。奴婢本想着，等司夫人和这小杂役一聊完，就带司夫人去宴会的。”

枫露并不敢将自己方才妄图假冒左相笔迹、私受金银的意图透出来。

月知恩到底是小孩子，嘴上说着要出人头地，在主子面前露脸，可是真的主子来了，他却低下了头，看上去，像是努力想装作不存在。

“夫人出来许久不见回去，家父担心夫人是找不到回宴席的路，所以，我特地出来寻夫人。”小蝴蝶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看向叶幸。

“月知恩？”叶幸默默的在嘴里重复了几遍男孩的名字，“知恩，知恩，好名字啊。只是，你的“月”是哪个“月”？是山川的那个“岳”？还是，越王的“越”？”

男孩好似并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好名字，只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不过是我爹当初为了讨主子欢心，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知恩。至于我的姓，姐姐，”男孩抬手，指着天上挂着的那轮冰盘，“我的“月”是圆月的月。”

叶幸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微微躬身表示感谢，“多谢左相大人记挂，也劳烦夫人在这大冷天出来找寻。我，说来惭愧，确实是迷了路。还请夫人带我回去。”

看来，司歆是不会出来了，自己还是借着小蝴蝶给出的台阶下了吧。

“枫露，既然你在这里，怎么不为司少夫人引路？”小蝴蝶发现了站得离她们远远的枫露，出言问道。

“若我除了奴籍，就算找到了我娘，又如何呢？”知恩一脸愁容，“我身上一个大子也没有，不能带我娘走。我娘现在，肯定不知道在哪里为人奴仆。她肯定也没有能力养活我了。我不能拖累她。况且——这左相府，是安国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我原先的主人家根本不能与之相比。我想着，虽然我现在是最低贱的杂役，可是——若我有天能在左相家的掌权人露脸，或老天见怜，让我能得他们的欢心，到时候——我就有能力将我娘接来了。”

“那，就凭你一人之力，要得到主人欢心，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但是，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我也就不再横加干涉要为你赎身了。”叶幸摸了摸他的头，带着满心的怜爱，“只是，你要告诉我你和你娘的名字吧。这样，我也可以帮着你找找啊。说不定，我们二公子在安国的哪个熟人就能出得上力呢。”

“好！”男孩欣喜道，“姐姐，我叫月知恩。我娘姓莫，闺名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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