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逍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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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十年,九月八日清晨,卯时二刻(花花世界世界早六点)。

冯元力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枯瘦的老脸。

这是一个梦……冯元力闭上眼,对自己说。

家里已经准备好了一笔钱,准备高考后让他随便选一所三本或民办高校,混个学历就好。

苏琪是他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是都正街上的一道彩虹,每次看到她,冯元力都很自卑。苏琪考上了重点高中,他也曾以此为目标努力过。从小学开始,苏琪就是屌丝少年冯元力心中的女神。

改变出现在春节期间。

正月初八那天,有同学脑子进水了,组织同学会,小学同学会。

因为都住在附近,冯元力和苏琪都去了。

聚会从晚餐开始,他们都喝不少酒。

酒后,脑子进水的同学请客,请大家去ktv唱歌。唱着唱着,他们又喝了不少酒。

这时大家都看出来了,脑子进水的同学组织小学同学会的目的,是苏琪。

午夜时分,他们进入都正街小学,说笑着缅怀儿时的记忆。

虽然,对于他们这些青葱而言,那些记忆并不遥远。

冯元力在同学中最不起眼,他躲在暗处,静静地享受着与女神相处的幸福。

他们在校园里到处转悠,转着转着,冯元力就不见了。

他再次出现,已经是正月十一,三天后了。

苏琪上门询问他去哪里了,同学们找了整整一夜,半条都正街都被惊动了。

冯元力无从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去哪了。醒来后,就在自家的小床上,过去三天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反正人回来就好,这条街有过一座香火兴盛的城隍庙,曾经有很多神神叨叨的传说,大家都有些习惯了。

冯元力却不习惯了,他的脑子忽然开窍了,记忆力与身体同时开始发力,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似乎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市区高中统考,冯元力的成绩在屌丝高中鹤立鸡群,在苏琪的重点高中,也排的上百名之前。

他的身高,在这三个月内突击增长了七厘米。体型却没有变动更瘦,显得匀称而不乏力量感。

几乎一夜之间,屌丝少年冯元力变成了众人眼中的阳光少年小明星。

屌丝中学对冯元力重点照顾,将他从嘈杂的班级中摘出来,专门安排了一间安静的办公室,配备了专门的指导老师,让他能安心复习、冲刺高考。

父母也把他当成了宝贝,好吃好喝伺候着,每次上学,都远远地跟着。

高考后,轮到冯元力脑子进水了。

他发起组织了一次小学同学会,主要目的,也是苏琪。

那时,苏琪家已经搬离了都正街,难得见上一面。

同学们看到冯元力都啧啧称奇,说他是破茧化蝶的桂马,即将走上自取灭亡之路。

他们都看出,冯元力要对苏琪表白了。

冯元力没有自取灭亡,只是问苏琪考的怎么样,准备报那所大学。

八月,冯元力与苏琪都接到了湖大的录取通知书。

屌丝中学的校长老师都觉得十分可惜,冯元力的成绩,已经可以试试冲击清华北大了啊!

但是,这大半年的时间,冯元力过的并不安稳,他时常会被一个梦所困扰。

在梦中,冯元力要不停地学习,不停的第锻炼。学习的内容醒来后都记不清楚了,锻炼的效果,却体现的很直观。

冯元力的双臂上有滚动的老鼠肉,胸肌鼓胀,腹部有标准的八块龟背印,壮硕的双腿与健康的心腹脏器,能支撑他轻松地完成二十二公里半程马拉松。

这一切,都给了他强烈的不真实感。即便是向女神苏琪表白成功,将女神拥入怀中,这种不真实感也只是退守到角落里,从未完全消退过。

冯元力将手臂含在嘴里,正要用力咬一口,整个人被从拽了起来。

“公子,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老道士抱着他的手臂,痛惜地看着他:“还有一天,公子就要熬出头了。九九重阳日,女王殿下将恢复公子的王子封号,江左镇封主的地位。只要再熬过九个月,到明年五月,公子成人礼后,您就可登基为王,成为南卫国国君了……”

……冯元力捧着头,*一声。他总觉得,这个房间里,似乎、好像,少了点什么。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难道自己穿越了?难道自己具备了穿越两个世界的异能了?难道,他在这个世界,真的是一个叫做申卫的小王子!

这个世界,是什么世界?

“是啊是啊,公子一定要万分小心……”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冯元力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她扭动丰满的腰身,急急走进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小丫鬟。

“鸿姐。”冯元力不自觉地叫了出来。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鸿姐拍着鼓鼓的胸脯,长出口气;“公子又做梦了吧?醒了就好。我就说,公子年纪大了,晚间应该有陪侍……”

唠唠叨叨,冯元力被伺候着穿上了一套古怪的衣服。

他坐在那里,就被完成了从穿衣、小解,到梳洗、梳头、刷牙、整理仪容等一整套工作。

这期间,他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

还是那一间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筑,窗户上镶有通明的玻璃,梳妆台上,摆着明亮的水晶镜……

外面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如点滴甘露,使得他逐渐平静了。

周围,围着他转的四个人,他都记得。

枯瘦道士是天一道长,红衣美妇是从小伺候他的贴身侍女,鸿姐。

那两个美貌小丫鬟……冯元力有点不敢看她们。

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叫素兰,妹妹叫素琴。冯元力记得,在梦境中,他曾与身材相对火辣的妹妹素琴,有过数次鱼水之欢。

最近的一次,也是记忆最清晰的一次,是半月前。

那次,他在这个世界呆了一晚。午夜时分在这间房的床榻上醒来,清晨又回去了。

比较而言,他似乎更喜欢姐姐素兰。她和苏琪,从身材到性格、气质,都有点像。

鸿姐拿出一把剪刀,挽起他长长的“秀发”,小心地修剪着。

冯元力静静地看着镜子中,那个皮肤光洁,眉目间有着淡淡书卷气的少年,与一年前的自己,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鸿姐将长发修剪为半长的披肩发,从梳妆台的抽屉中取出一条黑色皮带,搭在他额前,轻轻勒紧,在脑后用一枚金环束住。

“可以吗?”鸿姐亲切地问。

冯元力点点头,皮带上,镶有一方羊脂美玉。这样的玉石,他在长沙的珠宝店里看到过,标价十万以上。

他仔细回想着陌生世界的记忆,似乎,他并不是第一个穿客,也不是唯一的穿客。玻璃、镜子、香皂、牙刷牙膏什么的,就是穿客们的作品。

只不过,他似乎穿越到了一个王子身上。

这是个被穿客们穿透了的世界,似乎还有妖怪和神仙。

素兰将一只托盘放在他面前,上面有一只金杯,两只细瓷杯。

金杯里盛有半杯浓浓的褐色汤汁,散发着中药的味道。

“用过这杯龙虎壮骨汤,公子该去练功了。”素琴端起一只细瓷杯,将里面的液体倒进金杯。

那是,一杯酒,一杯白酒。金杯中的药汁与白酒融合,浮起一层白色的泡沫。

闻到浓烈的酒香,冯元力有些诧异。他不知道这是否“卫公子”一直都有的习惯,不敢多说什么,默默地在姐妹花伺候下,喝完了金杯里的白酒药汁。

想来,“卫公子”是他们的主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天一道长在隔壁的的练功厅整理好了器具,冯元力跟着姐妹花来到后,先跟着天一道士打了一套类似太极拳的拳法,算是活动开身体。

一套拳打完,天一道长从兵器架拿起一柄宝剑,双手送到冯元力面前。

打拳的时候,冯元力虽然有些生疏,却还能跟的上天一道士的节奏。拿到这柄锋利的宝剑,他傻眼了。

这具身体,对剑术没有任何感觉,怕是要穿帮了吧?

“哥哥,我们来打吧。”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拿着支竹棍跑进来。

她是卫公子的妹妹,小月。

冯元力挥动宝剑,与她对练起来。

旁边的一座小楼上,卫公子有点担忧地看着对面。

黄亦站在他身后,低声道:“公子,只要过了明天,您就不用再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了。属下得到线报,襄阳王的铜山卫统领,铜山铁壁关山悦已经潜入江左镇。还有蓬莱紫霞李元靖,如今也不知所踪。在找到他们的去向之前,您不能冒险。”

卫公子攥着衣角,犹豫道:“至少,也要告诉耽妃吧。真若出事了,你们都要受牵挂。”

“公子,这么多年了,您还没看明白吗?她的心里,只有耽记的那些人。昨天,驿站中门士死伤惨重。她,在他们和蓬莱紫霞缠斗时下令开枪、放箭……她是在借刀杀人啊。”黄亦劝道;“况且,这样做,遇洲先生也是同意了的。”

淳鱼从窗户跳进来,笑嘻嘻地扑进卫公子怀里。

“哥哥,那个小哥哥,真的很好玩啊。穿你的衣、拿你的剑,和你一模一样。姐姐写好剧本没?该怎么玩啊?”

黄亦讨好地凑过来,说道:“公子让我写这个这个……剧本。”

淳鱼看到黄亦脸上讨好的笑容,颇为不喜;“你不会写剧本。”

卫公子想好了,牵着淳鱼的小手道:“这个剧本叫做第九桥段,是我写的。我请求姐姐,将你封为小月郡主。等明年,你就是小月公主了。”

“第九桥段,小月公主……没玩过啊。”淳鱼两眼放光。

冯元力身上发生过一个奇迹。

一年前,他还是个瘦小的,毫不起眼的屌丝少年。就要高考了,他就读的高中十分之屌丝,成绩也是屌丝中的屌丝。

那张枯瘦的老脸,是他的老仆,也是一个老道士。他们住在一座庙里,那座庙,似乎是座城隍庙。

冯元力是长沙本地人,毕业于长沙都正街小学,家也在都正街上。

据说,那里以前有座城隍庙,后来被破四旧,变成都正街小学了。

天还没有完全亮,周围没什么人。冯元力看着美丽的女朋友,一时兴起……

苏琪娇喘着,试图推开他,却浑身酸软,玉臂无力。这家伙,今天似乎着魔了。

冯元力的手下移,探向桃花源……?苏琪尖叫一声,猛地挣脱开去,跑出大树黑黝黝的背影。

半年来,他时常被一个类似的梦境所困扰,每次醒来,都会迷糊好久。

在梦中,他是一个落魄王子,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还要随时警惕被人暗杀。

树下,有一双鞋子,一只手机。

湖大大一新生冯元力,在校园里神秘地消失了。

她在操场边站住,整理下衣服,狐疑地回头看看,他怎么没有追出来?

过了会儿,苏琪不放心,慢慢地回到大树下,轻声呼唤:“元力,元力,冯元力。”

天空中忽然下起雨来。

两人到操场边的一株大树下避雨。

大树静静的,黑黝黝的背影中也静静的。

苏琪有点害怕,走过去。

大树下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花花世界,农历九月八日清晨。

湖大学生冯元力,正围着操场晨跑。

他的旁边身材修长的短发女生,苏琪,冯元力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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