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计划

这是他这个警备局局长回到江左镇后，必须走的程序。

新年期间，翠湖畔空空如野，贵人们都回家祭祖了。财神们走了，文人雅士们也随之散去。

他们，要到二月下旬才会陆续返回，参加江左镇新年后的第一个热闹节日，对于文人雅士们而言，也是一年当中最为重要的一个节日，三月三上巳节。

他们说，卫王子在王子府办公，城隍庙已经完全开放了，谁都可以进去给城隍爷上香。

天一道长迎了出来，很热情的恭喜王十里，对南楚的三场大捷，并祝贺他在新的一年里继续升官发财。

陈洲悄悄拿出只红包，递给天一道长。

王奇山说这是新年红包，天一道长略作推辞，还是笑纳了。

来到王子府，卫王子得到消息，在院子里迎接南卫的战神。

江左水师统领韦丰和南柯郡守淳于贤，与他站在一起。

一个多月未见，卫王子变得更有男子气了，也更成熟了。

他亲切地拉着王奇山的手，询问与南楚的战事。尤其关注呼风唤雨谷之战。

接着，卫王子说要去城隍庙上香，要把这个好消息汇报给祖宗。

在城隍庙忙到十点多，王奇山没看到刘顺利，却也不能问。

拜罢江左镇城隍爷，王奇山亲手奉上一只大红包给卫王子。

这也南柯世界各封臣新年拜会国君时，必走的规矩，叫做朝礼；八月中秋之时，还有一次，叫做觐礼。

春朝秋觐，合称朝觐，是封主对国君的孝敬和礼仪。

如果某位封臣忘了春朝秋觐，或许就要面对国君的春猎秋狩了。

卫公子有些不适应，还是天一道长比较有心理准备，从香案上取一大块熏肉，以黄陵包裹，递给王奇山。

这叫怍肉，大概意思是，国君对你的朝觐很满意，不必担心国君去你的封地狩猎了……

淳于贤与韦丰，也是卫王子的封臣，看到一向很不规矩的王十里如此规矩受礼，都有些讪讪的。

他们，还没有给卫王子朝礼……

出了城隍庙，下一站是李氏银楼。

那是初羽营总部，女王殿下在江北整军，下午才回渡江来江左镇。

女王殿下来到之前，江左镇不能出事，李广应该在那里坐镇。

门前的卫士认识王奇山，没有通报就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李广在大成殿门前练剑，看到王奇山很是高兴。

王奇山原本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月前，他带着初羽营骑士队，二百多条汉子走了，如今，只剩下二十六人。

李广却不是很在意。

与南周交换战俘之前，李广带了十几个重要的俘虏提前坐船走了。

那些人，多是宁夏卫的校尉，都尉也有两个。

王奇山想知道审问的结果。

李广拿出一叠口供让他自己看。

宁夏卫与羽林卫不太一样，那是一支完全按照淳于棼的兵书打造的军队。

南周用了十年时间，练成了两卫人马，分别是宁夏卫和瑶台卫。

七王子姬渚，是瑶台位的副都督，他带到呼风唤雨谷的不是两营人马，而是三营人马。

如果只算人头，宁夏卫和瑶台卫单独算都不如羽林卫，但是加起来，比羽林卫要多三分之一，也就是万人左右。

战力方面，宁夏卫最厉害的是步军之中的刀盾兵。他们轮番在山里与蛮族山民作战，是南周两卫的精华兵种。

山字营击溃的，就是瑶台卫中仅有的三营刀盾兵。

呼风唤雨谷一战，羽林卫损失很大，瑶台卫的损失更大。没有了三营刀盾兵，瑶台卫的整体实力被削去了一半。

骑士方面，原本应该是南周的强项。

但耽记评估过双方的装备与训练情况后，得出的结论是，南周的骑士，与羽林卫相比，已经落伍了。

最重要的是，南周只有轻骑，没有重骑。

他们，正在摸索对付羽林卫的重骑营冲锋的方法。

让姬渚带着刀盾兵去呼风唤雨谷，本意是检验一下他们最精锐的兵种，在面临重骑冲锋时，能不能顶得住。

没想到，姬渚立功心切，看到孤军南返的山字营带了那么多辎重和马匹，忍不住起了贪念。

更没想到，瑶台卫的刀盾兵，连羽林卫的轻骑冲锋都抵挡不住。

耽记的结论是，这与训练、装备和战术都没关系，完全是兵种相克的缘故。

刀盾兵，更适合与步军作战，或者下马后的骑士。

山字营的与飞鸿营的惨重损失，就是最好的证明。

尽管如此，王奇山还是心疼。

李广要与王奇山商量江左镇的防务问题，王奇山很认真的听了一遍，没有说什么。

他现在，还没有真正的融入耽记，也没有真正的融入羽林卫。

这种事，以前基本不得与闻，如今，大概也只有倾听与配合的权利。

与羽林卫比起来，警备局那点人马，除了通风报信，还真没什么鸟用。

李氏银楼的对面是云宅。

于情于理，都要拜见殴雪君了。

王奇山让沈询把口供抄写一遍，带着陈洲来到云宅门前，敲门。

小女神欧文君迎了出来，看到陈洲很是欣喜，看到王奇山，马上变成了冷面孔。

这是王奇山第一次进入云宅，等真的踏足进来，却很是忐忑。

曾几何时，他是多么盼望能进入这所神秘的城中庄园，与佳人近距离接触。后来，机缘巧合下……在耽记的运作下，他有了罗妃，又成为了江左政治明星。

一个月前，他还被逼着着勾搭金陵薛飞卿。

王奇山曾经以为，他如今的风流身，配不上冰清玉洁的殴雪君。曾经的淡淡情缘，已然烟消云散。他本源境界内的守护女神，也换成了红衣唐余丹。

但是，当他看到白衣飘飘的殴雪君，看到她脸上的惊喜时，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急速加快……

云宅的中心，是一座七层玲珑塔。

它是殴雪君必须守护的重宝，也是她的神力之源。

殴雪君的住处，就在七层玲珑塔的对面，一座二层小楼内。

这座楼……王奇山一眼看出，它是凡城城外庄园内的蕙兰楼与幼微楼的模板。

唯一不同的，是小楼门楣上悬挂的匾额:望君楼。

王奇山坐在一楼门厅内，四处观望，外观差不多，内部的布置也大同小异。

不同的是，琴台旁多了几盆绿植，墙壁上，挂了几幅山疏淡的水画。

没有焚香，没有脂粉气。

只是不知道，二楼是否也一样……

小女神欧文君送上茶点，拉着陈洲出去了。

王奇山有些尴尬，看着殴雪君轻舒皓腕，专心致志地理茶，竟有些痴了。

这款茶，他在天门茶坊见过，尝过，是黑客大人独创的“思恋”。

最后，殴雪君放一片白色花瓣于茶汤上，轻轻送到王奇山面前。

“此处可随意，有什么话，只管说。有什么问题，只管问。”

王奇山双手捧起来，轻啜着，一点点喝完。

“这道茶，我喝过。”

“是……陆先生？”殴雪君颊边泛起微红。

她看到，茶杯里，只剩那片白色花瓣。

王奇山忍住将她环入怀抱的冲动，轻咳一声，道:“我想知道，遇洲先生和昌黎先生。”

“他们啊。”殴雪君举手拽一缕黑发于胸前；“遇洲先生是江左之神，我，是他选中的神使。他的前世，或许是那位你很崇敬的梦得先生，但现在的他，与梦得先生完全是两个人。你可以以为，梦得先生只是遇洲先生的载体，正如，我，是唐余丹的载体。”

“你们之间……”

“我们都是它的守护者。”殴雪君看向楼外，那座七层玲珑塔；“我的使命相对简单，守护一方，若仙人与妖物袭扰过甚，我可借助它的力量，把他们镇于塔内。遇洲先生的使命比较繁琐、全面，他不只要守护一方，还需关注更多的世俗之事。我和他，都只遵循一个规则，平衡。”

“平衡？”

“仙人是超凡者，他们肯定能影响一方之地的生态平衡。比如说……”殴雪君伸手一招，楼外飞过一物，落入王奇山手里。

“它叫仙人板，你若能徒手击碎它，对凡间而言就是个不平衡因素。遇洲先生若关注到你，或将你驱离，或送入仙境。”

它与武士板差不多规格，一尺长、一尺宽，厚度却是武士板的数倍，足有五寸。

最大的区别是材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好似一块厚板砖。

仔细一看，仙人板……真是一块青石板砖。

王奇山忍不住，握住殴雪君的手:“雪君，我问的是，你与唐余丹之间……”

“我们……很好啊。”殴雪君垂下头，微微颤抖着。

城隍庙门内有一张桌子，坐着两位青衫学子。

王奇山上前报名，求见卫王子。

路过万水千山杂货铺时，发现鸿姐也关门了。

镇守使衙门前，立着两位披甲武士。

这表明，兼职南柯郡守淳于贤，已经来上工了。

所有，警备局的主要任务，是与青羽卫衔接好，确保信息交流的通畅，配合他们的工作就是了。

鉴于小昆山丹溪的大雪来的比较突然，警备局大部分人员都放假了，能马上召回来的只有追风队、飞龙队与飞虎队。这是警备局初建时三支警队，警员都是江左镇本地出身，比较好招。

箫千的水巡队，只能算半支队伍。

步行街商圈的商铺，由于掌柜或老板返乡，有三分之一也关门歇业了。

王奇山离开步行街区域，进入城隍庙行政区后，渐渐感受到了一丝微妙气氛。

他们俩，要做好协调工作，保证各队之间信息畅通……

搞定了工作，王奇山带着陈洲和沈询，去城隍庙拜见卫公子。

具体分工为，飞龙队负责五座望火楼。飞虎队进驻福威武馆，负责是非路口至南门区域的巡视。

蓝媚儿带着追风队，跟着箫千上船，在水门码头至南门码头之间巡视。

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个南门码头。

步行街以外，由青羽卫负责；丹溪路至小昆山下，由五国国君带来的侍卫们共同负责；小昆山丹溪是风花雪月之地，不允许任何军士进入。

王奇山叮嘱箫千和蓝媚儿千万不能越界，高士码头至北门码头，是江左水师的地盘……

另外……新组建的三支队伍陆续归队的人员，都留在警备局大院，由副局长夏台明灯带领，准备应对突发事故。

最后，王奇山又宣布了两条人事案，原办公室主任云念已经离职了，孔琳被任命为警备局办公室主任，沈询升职为副主任。

南柯十一年，上元节。

警备局召开了新年第一次例会。

王奇山说，五国国君今天将陆续抵达江左镇。与前几次一样，江左警备局主要任务区域，还是步行街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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