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铭骑

“至于西部羌人，老臣以为可借悍铭骑灭匈奴之法，长途奔袭，纵横包抄，去其根本，不战自乱，一战必灭，但需要上万骑兵，京中尚有骑兵十万，正可利用。”

项隆脸色一黑，伸手取过一叠奏简，批阅起来。

虞子遂继续道：“内策则需断裴云人才之途，可于国内渲其叛贼不正，以及裴云马贼卑鄙出身；再发出凡投悍铭骑作乱者，诛九族之严令，命各郡县严格盘查举家迁徙之户，由此可使能人对裴云避而远之，悍铭骑亦不足虑也。”

项隆夸赞道：“四川郡民丰富足，相县人杰地灵，确是个好地方。”说完，收起奏简，坐起，道：“丞相辛苦，关于裴云之事，我会交由骑督尉钟离芳去办的。”笑道：“与丞相说了这许久，这时才觉乏困，都快要早朝了，丞相也快去歇息吧。”

这几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项隆走过案几，意味深长的看眼虞子遂，甩袂出殿去了。

随皇帝的中侍也出去，殿内陷入一片昏暗，一个苍老的身影一动不动，原本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时佝偻了下去，如此悲凉。

项隆没有派人搜捕内卫府人，亦没有出动京中禁军以及十万常驻骑兵，只是让钟离芳负责去执行虞子遂截断人才的措施。

这个和后世老蒋有些相同之处但又无老蒋之能的皇帝，正不断得意洋洋的为自己铺着前往毁灭的道路，他不知道，太后不知，钟离芳不知，虞子遂知道。

楚廷没有下令搜捕内卫府人，这是裴云没有料到的，不过也正好，少一件忧虑之事，眼下尽快赶去城阳郡，莫要赶在虞子遂后面。

得知准确消息后的当晚，裴云便安顿家里，分配任务。

为确保后方稳定，又为成涣拨去三万巡骑，镇守大后方；令沙枭镇守三郡，赫信与俞敏辅助，乐平驻善无，戴宪驻雁门关。他自带越应、仲小白、常贺前往城阳郡。当然亲卫营必不可少。只不过他四人在明，亲卫营三十三人在暗相随。

其他高辽、仓慈、士封、魏嚣各司其职。听说跟裴云去的还是如同往日的越应仲小白，就是多了个常贺，大家伙心理平衡许多，可还是羡慕的紧。

但大家伙都清楚这次出去可不是去玩，看裴云激动又强装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不过南下中原，路途遥远，又不知会遇到什么精彩的事。

冬天刚过，北方的天还是比较冷的，除了必带的食物饮水，御寒的衣物也是要准备的。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裴云四人就从云中出发。

虞子遂和严唯中人马不仅提前出发，而且长安距离琅琊较之云中近，那就必须马不停蹄快走，才能赶在前面。

若是昭儿有失，我必杀尔等！

众骑闯入了茫茫的山原之中，在这原本天地无声，万物静止的时刻，却被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紧迫打碎，是马蹄声。

马蹄在翻飞，泥土溅起，烈风在呼啸，刮面如刀。空中的浓墨重彩之下，两边乌山蒙蒙，于路的风景有谁用心去看，众骑走的疾速，很快出了雁门郡，进入代郡。

在路人竟怪的眼中，他们像风一样刮过，见走的远了，耳膜中的嗡嗡声依旧还在，视线被灰遮挡，“一群疯子。”

他们遇村过村，遇城绕城，不放过哪怕一秒钟的时间。马是精心挑选的，跑的极快，耐力极好。照此速度，恐怕方出月就可到达琅琊。

随身带的食物还是吃完了，饮水耗尽。夕阳怜悯的为赶路人留下最后一道金辉，沉入黑暗。前面的武阳城伫立在太行山下，如同一只魔兽在俯视着弱小的灵，倾而危矣。

两名役卒吃力的推动城门，就要关上。

“哎，稍等，那边有人来了。”

另一名役卒往西北大道上看去，果然有人马过来，而且人数不少。

“好阵势，看有三四十人吧。”

项隆呵呵笑一声，看似随口问道：“我记得丞相是四川郡（今安徽省境内）相县人吧。”

“不想陛下记得，老臣荣幸。”虞子遂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许久。

“丞相说完了。”项隆慢悠悠的道。

虞子遂不语，不知自己的建议，皇帝听进了几分。

虞子遂惊奇，暗道他竟也能看出，那他为何不说“陛下。”虞子遂道，“不知全太仓除此之外，还与陛下说过什么。”

“我与奉章”项隆被问的突然，正要说说自己与全函聊天的乐趣，忽然反应过来，语气不善道：“丞相何出此问，难道是嫉奉章之才？”

虞子遂心尖一凉，没想到在皇帝心中，自己竟已如此不堪，心中虽悲，面无变化，音调变缓，淡淡说道：“裴云看似立于危卵之上，稍有不慎分崩离析，但只需解决一事，便可转劣势为优势，实力将会大增。”

虞子遂说完，深吸口气，缓缓神。

殿中陷入安静。

“外策为西南之患必先去之，南方闽越地势险恶，多幽川毒林，沼泽恶沟，自秦亡后，越人十万借地利与我大楚五十万大军相峙百年不下，可见前人之法已不通，应择良将，训精兵，入南方闽越地，深入其巢，以此剿之，我观京中禁军皆为精锐，当可往之。”

项隆脸色一拉，听虞子遂继续往下说。

“我闻裴云待下亲和，于民有心，此人必是求贤若渴之人，又闻其十三悍侯皆是勇冠三军之猛将，裴云指挥作战，用人得当，从不出错，虽然全太仓侥幸得胜，但也可看出裴云知人善用”

“裴云有多厉害丞相就不必多说了，我听重点。”项隆脸色不善的看着虞子遂，夸裴云优秀，难道是在说我不够知人善用，不渴望贤才？还有奉章大胜，你竟说是侥幸，简直岂有此理。

这下虞子遂倒惊讶了，问道：“不知陛下所说何人大才，老臣愿亲自登门拜访。”

“正是新任太仓全函全奉章。”

虞子遂一滞，低头不让项隆看到自己喉咙滚动一下，说道：“只要裴云能够找到一名政务能手，他的危险境况，便会迎刃而解，还有，若苦于无有能人辅佐，裴云为谋存，必定会不惜一切举兵攻我大楚，狼孟难下，届时北方至东北七郡必是其首攻对象，战事再起，蚕食鲸吞，悍铭骑力量不断壮大，如果裴云与羌人、越人勾结，三方会战中原，陛下你说，江山是否会有倒倾之危！”

“丞相”项隆被虞子遂最后有力一声震的脸色发白，巴巴的看着眼前这位睿智的老人，希望他能再说：依老臣之见。这句话出来。项隆并不愚昧，听得出虞子遂所说不假，真如此，大楚危矣。

虞子遂心叹，不解当年先皇为何要立项隆为帝，而非是那个人。说道：“依老臣之见，欲遏裴云，需行内外之策。”

项隆长出一口气，心道这裴云原来如此不堪，对虞子遂危言耸听更是不满，丞相看来真是老了，三更夜不睡觉，吓唬人也不看对象。

不悦道：“丞相的意思不就是说，那裴云不足为虑，坐等灭亡，取死之道。”说起后两句，暗道为何如此熟悉，忽然想起，这八个字不正是全函跟自己说的，莫非全函也早已想到此处，念此，心中不禁得意，这老丞相一把岁数，还不如年轻人看的透彻明白。

哈哈一笑道：“丞相所说，却有人早已告知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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