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一码归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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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她是俏丽明媚的,活波可爱的,这才符合十六七岁的年纪。

捧着骨灰坛,小凉对着秦深笑,秦深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嘴角弯起,“一直看着我干嘛,要离开去见情郎了很高兴对不对,祝你到了幽冥界之后一路顺风,一下子就见到你的公子。”

“谢老板吉言,这个给你。”小凉将手中的骨灰坛送到秦深面前。

人群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想要早点儿登船。

船上“噔噔噔”脚步声整齐划一地下来一群穿着红马甲、灯笼裤的力士,也不知道船主是啥审美,让员工都用这幅打扮,红衫配绿裤,人群中最瞩目嘛?

高大威猛的力士下来维持现场秩序,所有人都被推搡着要求排队,胆敢不从,扔下三途河,没有商量的余地。

啥时候秩序恢复了,啥时候检票上船,没的商量。

无论有没有让所有持票人都上船,到了时间船就会,所以不好好排队浪费的就是自己的时间,很快人群就秩序井然,开始检票登船了。

力士在侧,所有想蒙混过关,企图没有船票就上船的家伙全都被扔了出去,运气好的扔到地上晕头晕脑半天,运气不好直接扔到三途河中,三途河水表面看起来平静没有多少波澜,其实水面以下暗潮涌动、漩涡遍布,还有凶猛的大鱼虎视眈眈,下去后十有八九上不来。

就算是如此,依然有不怕死的想要挑战一下力士的眼力和渡船的权威。

“再见,祝你们一路平安。”

“老板再见。”小凉朝着秦深挥手。

缘法在侧双手合十致别,他说:“贫僧在宝塔寺坐化,法身也留在那边舍利塔中受世人供奉,听闻宝塔寺要翻修重盖,恐伤到舍利塔,烦老板帮贫僧留意一二。”

小凉瞥了他一眼,“心有挂念,你还去幽冥鬼界?”

“只是一点儿微末的念想罢了,法身只不过是皮囊躯壳,毁了没了也不妨事。”

“切,口是心非的男人。”

缘法没有反驳小凉,而是对秦深作揖,“烦劳老板了。”

“我会留意,大师放心。”

螺号再响,渡船离岸,秦深看着他渐渐远去,从三层楼船变成了“巴掌大”又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秦深始终没有收回目光。

“有没有看见刚才渡船三楼上有个黑衣服的人?”

吃完了饭溜达着走到院子里的黄三尾摇头,他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很少说话。

“我看见了,为什么我对他那么在意?真是奇怪。”

这份在意来的毫无缘由,秦深琢磨不透,只能够将答案交给缘分,有缘自然会知道的。

他走到“望爷石”人参宝宝他们那儿,盘腿坐到大宝宝旁边,摸着他脑袋上的小揪揪,“明天才是第三天,你们爷爷会来的。”

大宝宝用力地点点头,其他宝宝也跟着点,“嗯,爷爷会来的。”是说给秦深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对,要有信心嘛。”秦深突然深吸一口气,冲着茫茫虚度原大吼:“人参爷爷你快来啊,宝宝们想你啦。”

眼睛里面滚着泪水却倔强地没有落下的宝宝们得到了灵感,也跟着大喊着,“爷爷,快来啊,宝宝在等你。”

“吧嗒吧嗒”人参宝宝们抽抽鼻子,绝对不承认自己哭了,这是激动的泪水。

秦深安慰地摸摸他们的脑袋,低头一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地上靖人顶着碗在接宝宝们的泪水,一滴都没有浪费。

这可是人参精华,绝对不能够浪费的。

等宝宝们哭完了,情绪稳定之后,这一队靖人的头领还跟宝宝们说话,他们不能够白拿人参精的眼泪。

所以宝宝们得到了安慰的糖果,糖果是用天青米做的米糖,小小的、甜甜的,抚慰了宝宝们焦虑的心。

回到房间睡一觉,明天爷爷说不定就到了呢。

一定是这样的。

“包吃包住两千五,那是转正以后。”

望乡客栈开在三途河畔,说是开放给三界众生的客栈其实对普通凡人有限制的,只有有缘人可以看见。

王乐彬看到了招聘的帖子过来应聘,还能够看见客栈,外表形象都还不错,本身就是缘分。哪怕专业不对口,秦深也觉得可以试试。

“试用期包吃住,工资八百,时间是两个月,要是工作表现好可以提前转正。怎么样,要不要好好考虑考虑,对于本科应届毕业生来说,这个低了点儿。”

王乐彬也不是很在乎钱,“现在只要能够找到工作就好,要是不工作,我就要去我爸的公司里面打工,一点自由都没有。”

秦深:“……”

林晓宁:“……”

出来问秦深葱姜蒜在哪里的仇宝成:“……呵呵。”

王乐彬:“?”

“哟,大家聚在外面做什么呀,迎我夫妻二人不成。”

又有人过来打破了客栈内短暂的安静,秦深看过去,是一对夫妻,妻子身材高挑、长发细眉、容色妍丽,纤纤玉手上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芭蕉扇,扇柄上缀着的红缨随着扇动轻轻摇晃,摇出风情种种。

貌美妇人身边站着的汉子铁塔一般,腰背粗壮如牛,鼻子上还非常个性的戴了个鼻环。

秦深迎了上去,“你们二位是?”

“过来住店呀。”

“我这边还没有开门营业呢。”

“择日不如撞日,大门开了,自当招待八方来客,老板就当试营业吧。客栈关了快二十年,咱回趟老家都不方便。”妇人巧笑嫣然,明明看着有三十几许却明媚的仿佛二八少女,还有着成熟的风韵,秦深身后几个直直的眼睛都要看直了。“老板,开个房间呗,我们一路风尘可不想白跑一趟。”

“来者是客,哪有往外面赶的。”秦深心里面还挺高兴,今天就搬东西过来,试营业都不算呢,就有客人来了,客栈以后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啊。“请进,请进。”

“也是我们心急了一些,知道这儿大门开了就赶了过来,小老板不要介意为好。”

汉子瓮声瓮气地打断二人一来一去地交谈,“说那么多做啥,房间开了我们也好住下。”

蒲扇似的大手抓住妇人纤细的手腕往里面扯,“走了走了,罗里吧嗦的。”古铜色的大手抓着纤细的玉腕,对比太强烈,仿佛再稍微用力一些,那腕子就要折断了。

看着就像是家暴啊,秦深开口要劝上两句,但觉眼前一花,也不知妇人怎么动作,手腕从汉子手里面挣脱出来,那修长的手指还揪上了汉子的耳朵,“急什么急,是不是还惦记着那狐狸精!”

“哎呦,娘子何来此说,那小妖精怎么有娘子貌美贤淑,老牛眼瞎一阵怎么还会瞎眼一生,早知道错误喽。”

扇子捂住嘴巴,妇人眉眼弯弯,“小老板莫怪,家里面这位性子急。”

“……”救助什么的,还是算了。

“不怪不怪,二位随我来。”说完就带着二人往客栈里面走,经过林晓宁他们的时候还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快点儿卸货,还有王乐彬就从现在开始上岗。

佝着腰的大汉从一米九的王乐彬身边经过,那健壮的体格一下子将王乐彬秒成渣渣。王乐彬都如此了,别说秦深几人,和铁搭汉子一比,只有仰望的份儿。

客栈还采用着古老的登记方式,蓝色封面长形本子,十几本一摞地堆在吧台下面的柜子里,封面上泛黄的白色框内写着“登记薄”三个字,翻开是陈旧的纸页,里面是待填写的表格。

七岁前的记忆几乎没有的秦深对这些老旧的登记薄有着熟悉的感觉,好似以前看多很多爷爷拿出它们做着记录,现在换成了自己。他拿过笔写下日期,没有看黄历选良辰吉日,一切随心而为,今天便是客栈开张的日子。

“我要登记一下姓名、地址,麻烦报一下。”

“罗氏女,牛大,家住翠云山铁云洞。我要向阳的套间,风景要好的,住两晚。”

秦深惊愕了一下下,和自己猜的离了十万八千里啊,还以为是那对夫妻,手下的笔没有停顿,一一将信息填上。

罗氏女笑盈盈地说:“不是所有嫁给牛精的,都是那一位。唉,倒是都一样的遇人不淑。”

牛大瓮声瓮气地说:“娘子怎么还惦记着那么点儿破事啊。”

“哼,能够记一辈子。”

作为三界交汇点的唯一的中转站,望乡客栈可谓是地理条件优渥,做的还是垄断生意,想要在此停留就只能够住店,没有选择。

所以房价嘛,也是很漂亮的,用华夏币来计算,一个标间一天一千五,套房两千,不接受赊账。

秦深将爷爷给的注意事项琢磨过一番,已经明白住店的等价交换是什么意思,只要对方能够拿出与房价等价的东西都行,根据个人情况而言,像是靖人的“岁贡”,又如罗氏女和牛大即将拿出来的房费。

“凡间的钞票没有,给你天界币,行不。”

“天界币?我在这儿没法用吧。”

罗氏女从口袋里面拿出个手机,在秦深惊讶的目光中打开了一个app,展示给他看,“可以兑换成人间货币的啦,虽然这个功能快二十年没有用过了,但是二十年对于仙界之人来说如弹指一挥间,不值得一提。你看,今天的汇率是一天界币兑换十华夏币,套房两日也就是400天界币。我转给你。”

没有想到神仙也挺与时俱进,秦深愣愣地说:“我没有这个app。”

“你连网下一个呗,客栈肯定在天网的覆盖下了,你直接连接wifi就好。”

真是打破世界观在重组啊,秦深拿出自己的手机搜索,果然找到了一个名叫天网的信号,接入之后手机自动下载了同款的app,打开app后已经有账号绑定。

账号:秦深

初始登录地点:望乡客栈

余额:0

初始信息之外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内容,秦深没有一一去看,客人在前还是等安顿好了他们再说,

“老店新开,第一天有优惠大酬宾,打八折,给我三千二就好。”

罗氏女笑着点开支付界面,“老板挺会做生意,祝你生意兴隆。”

不一会儿,秦深就看到自己的账户余额变成了天界币320,不同币种可以直接在app内进行兑换,一个软件搞定一切,方便快捷。

拿出钥匙带着罗氏女和牛大往里面走,这是老店新开张以来的第一批客人,那么多房间随便住,别说风景好的、向阳面,就是爱好怪癖一些要阴暗潮湿的角落都任意挑选。

等把客人送到房间了,秦深又去院外彼岸花丛旁边把堆积起来的“岁贡”抗走,小一百斤的东西对于秦深来说根本不算是啥,提着出来脸不红气不喘,轻松极了。

等走到大堂,轻松自在的表情裂了,大堂里面为什么那么多人?!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多人?”秦深抓住端茶水出来的林晓宁,赶忙问道。

林晓宁还处在懵逼的情绪当中,狮头峰有多偏僻他是知道的,别说外人了,就连本地人都几乎不踏足这边。那对夫妻被大哥领着去房间之后,就陆续有人过来,满身书卷气的文人、仙风道骨的老者、稚气未脱的少年、身姿曼妙的女郎、哀怨愁苦的老妪等等,林晓宁可以肯定这些人都不是他们红叶镇的本地居民。

他不敢打包票说红叶镇所有的居民他都认识,但从小跟着哥哥在镇子上的大街小巷晃悠,脸熟还是能够做到的。更何况,来到客栈的客人都挺有特点,见一面就很难让人忘记。

林晓宁一言难尽啊,只能够对他哥说,“哥,你旺家啊,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儿也能够让你盘活。”

秦深给了林晓宁脑门一下,“怎么,要不要和哥哥混,给你一个大堂经理的职务。”

林晓宁耸肩,“算了,我还是倒腾海鲜去吧,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我去送水了,你快做登记吧。对了,那个王乐彬看着挺上道的,虽然是个富二代,但干活很麻利,正跟着宝哥在后厨忙活,这些等着的人都要吃午饭的。”

“那买来的菜够吗?”

仇宝成拿着勺子走出来,他正找秦深呢,“肉菜够,蔬菜太少了,要再买一些。就应付一顿,晚上的还要再买。”

听了这话,秦深一把抓住林晓宁,露出和蔼的笑容,“小宁啊,反正你这两天也没有啥事儿,就帮哥哥打几天工,买买菜怎么样。”

林晓宁搓着胳臂,“别,哥你别这么笑,鸡皮疙瘩都被笑出来了。我先帮你几天,等招人了或者王乐彬熟悉了,我就要去贩海鲜。”

林晓宁对于海产,那是相当的执着。

“行。”

放走了弟弟,秦深就站到吧台后头做登记,给每位客人分配房间,又来了十三位,而且都不是同行人,每个人占了个单间,登记完他账户里也多了几千的天界币,换算成人民币就是几万啊,感觉一下子从赤贫成了富农,不真实。

“老板。”声音婉转清幽,如清风一般飘渺不定。

正沉浸在一朝致富的秦深抬头,不知何时吧台前站了个身姿袅袅的漂亮女子,十六七岁的摸样,穿着一身青黑色的古装纱裙,身形轻薄得仿佛一朵浮萍,风大一些就将会美女吹走。乌黑的长发松散地挽着,几缕发丝垂荡下来,与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深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温柔婉约的气质中杂糅着勾人的妩媚,反而弱化了五官给人的感觉,长而浓密的卷翘睫毛上挂着莹莹泪珠,双眼朦胧地看着秦深,带着乞求。

“老板,奴家积攒百年的身家都被老妖精搜刮走了,没有住店财物,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让奴家先住店,过两天筹到钱了再给你送来。奴家不让老板难做,用这个作抵押行吗?”美女从吧台后拿出一个黑漆漆的坛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吧台桌面上,那坛子肚大口小,圆融融的有一层包浆,显然是经常把玩之物,很受爱重的那种。

单手推开门,秦深侧身朝着站在后头踢着石子儿的儿子伸手,“丢丢来,爸爸带你进去看看。”

垂着头的丢丢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精致粉嫩的小嘴轻轻嘟着,别扭地不去搭理爸爸伸过来的大手,小短腿往前迈,跨过不高的门槛,进了这个第一次来的地方。

秦深无奈地耸肩,儿子和自己不亲,他也很头大啊。

跟着儿子的脚步跨进了进去,这是爷爷留给他的客栈,真说起来,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己是个有房产要继承的人。

而事情,要从一星期前说起。

……………

………

大概是象牙塔里面待久了,研究生毕业后的秦深跟不上日新月异的社会,他的专业古物研究太冷门,找的工作专业不对口不说,干的时间还都不长,为了找个稳定、高薪的工作头发感觉都稀疏了几分。

不是秦深瞧不上自个,他上大学就一头扎进了古物的海洋里,幻想自己以后能够下个斗、开个棺,与盗墓分子做斗争,谁知道六七年后本科多如狗、硕士遍地走,就业环境差到博士都去卖猪肉。

研究生期间跟着教授去保护性挖掘过一个汉代墓葬,谁知道土方塌陷,朋友推开他自己被活埋,挖出来的时候双腿被墓顶大梁压得时间太长,只能够截肢。

朋友的家庭条件并不好,自己受伤截肢前途暗淡,他儿子还得了白血病。

秦深心怀愧疚,想法设法筹钱为孩子治病。

为了筹到足够的救命钱,他卖肾的心都有了。

还好有朋友给他介绍了湖悦酒店的地陪工作,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月工资三千,试用期过涨到六千,还有出行补贴。凭着出色的外在条件和对东洲市大街小巷的熟悉程度,秦深成功通过面试,当天面试的经理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过去,肯定是为了聘用的事情,光想想就美呆了。

当真是想的美。

“我的笔试、面试的成绩都是第一名,凭什么不录用我。”秦深压抑着愤怒,手上的通知书白纸黑字都写着他被拒绝了,上面的内容还将他彻彻底底羞辱了一番,几乎是从出生到学历、从长相到家庭都被贬损!

秦深身高腿长,肌肉不夸张却非常紧实,进门的时候脱掉了西装挽在手臂上,露出里面穿着短袖衬衣的好身材,手掌抵在办公桌上,压迫感十足。张科长不自觉地往后面移了移椅子,“小秦不是我不帮你,我也是听命办事。”手指指了指上头,“你想想看,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的,要是想起来了就去和人道道歉,你学历高,会外语,对东洲市可谓是了如指掌,我们单位就缺少你这样的人才。”

秦深也是朋友介绍来的,张科长给他指了条明路,手指沾了点儿茶水,在桌子上划了一个字——陈。

秦深面沉如水,领了张科长这份情,“多谢张科长。”他差不多知道是为什么了。

转身往外面走,就听张科长在身后说:“年轻人别太刚硬,社会不好混,能折腰的时候就忍忍,拿到手的才是实惠。”

秦深叹息了一声,握着衣服的手紧了又紧却又无奈地松开,他有一瞬间的冲动,将那个整自己的混蛋拎出来一顿痛打,但张科长的话戳中了软肋,钱啊钱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就是王八蛋。

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秦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酒店的临湖餐厅,抬头就能够看到餐厅最好的赏景位置上坐着的一对璧人。男人笑着从兜里面拿出什么递送到女人的面前,女人惊喜之后激动得眼圈发红,值得令人祝福的一幕却让秦深觉得异常刺眼。

女人是他的青梅,天真烂漫的岁月中曾经想着与她在小镇相伴一生。男人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典型的富二代,英俊多金,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也是他秦深高中时代的好朋友。

后来,青梅和哥们背着他在一起了。

背叛与被背叛的故事已经够狗血,多年之后竟然还来一出以势压人的戏码,那个“陈”就是男人陈凯盛的陈、他小叔陈经理的陈,不就是面试当天压了他陈凯盛一头嘛。

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不能够理智一点儿?

陈凯盛放言出去一定会得到湖悦酒店的工作,并且用一年时间做到经理的位置,谁知道当场宣布结果的时候处处被秦深压了一头,让他在朋友面前好不难堪。

秦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实压人腰,他在考虑要不要为了快要到手的六千块钱工资压低自己的腰。

用上餐厅二楼的一路来决断,到地方步数为单就翻脸,双数就道歉……

“先生,麻烦让一下。”送汤的服务员端了一盆新鲜湖鱼煮的汤,奶白的汤色上点缀着嫩绿的葱花,香气宜人,饥肠辘辘的秦深顿了脚步视线忍不住跟着汤走了一段,再抬头……目标人物不见了。

袖子都撸起做了准备,人不见了,跟一拳打在棉花上差不多,意兴阑珊啊。

秦深放下袖子提步向前坐到原先陈凯盛坐的地方,视线在张芳子细白的脖子上扫了一眼,在那枚青翠通透的吊坠上停下,很多记忆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愿意回想,无论是糟糕的还是痛苦的,都随着时间慢慢消磨殆尽,唯余下小时候二人在镇上老街追逐打闹地笑声,也仅此而已。

张芳子抬头,看到对面坐着的人嘴角的笑容僵住,娇美的容颜被脂粉覆盖,绷紧的面皮也就看不出皲裂的情绪。

杏眼紧张地往旁边看了看,带着大钻戒的手像是拍苍蝇一样挥着,催促秦深赶快离开,就连声音都压着害怕被人听见,“你来干什么,走啊,我都要结婚了,以后别来纠缠我了。”

“……”秦深无语了,自己像是纠缠不放的人嘛,真正纠缠不休的人是张芳子一家吧。

张芳子出生不好,要的就是嫁入豪门、飞黄腾达,这些秦深都给不了,竹马就这么被青梅给蹬了,最后青梅一家还倒打一耙将问题归罪到秦深身上,将秦深要回来的信物又给死乞白赖地给要了回去,还说让秦深负责。

唔,信物就是张芳子现在还挂在脖子上的项链,银子做的链子配上青翠的吊坠,样式美观大方、简单朴质,翠绿色衬得张芳子的肌肤更加莹白。

“你想多了,我对你真没有什么留恋,把链子还给我之后就更加没有任何交集。”

张芳子杏眼圆睁,简直不敢相信青春年少时将自己捧在手心里面的大男孩儿有朝一日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自己不是他的白月光?!

“真不是,别想那么多,小言情里面的东西少看,不现实。”毕竟相处多年,秦深还是知道一些张芳子的想法的。

被戳破心事,张芳子脸蛋涨红,气得手都哆嗦了,摘了链子也不好好给,直接往秦深的脸上砸。

这要是被砸中就枉费秦深爬山下水被评为下墓小能手了。

“你干嘛!”一声怒吼,从厕所出来的陈凯盛不顾任何礼仪形象就冲了过来,秦深和张芳子都吓了一跳。

张芳子着急忙慌地靠上前,小心解释,“凯盛你误会啦,他主动凑上来的,我都不稀罕理他,未婚生子的单身爸爸一个哪里比得上你呢。一条破链子都要回去,小气死了。”

“你麻痹!”陈凯盛狰狞着脸冲着张芳子怒吼,“老坑玻璃种的极品帝王绿,有价无市的高端货,我问你要你死活不给,说是要结婚。结婚结婚结婚,好,拿出项链我就跟你白头到老。”

“你搞错了吧?”

提出质疑的是秦深,他惊讶地看着手上的挂坠,老坑玻璃种?极品帝王绿?有价无市?好吧,他一个学考古研究的,看了几眼,果然是这样!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他看着爷爷用啤酒瓶底做出来的,难不成那整个啤酒瓶都是翡翠做的?

陈凯盛心头滴血,有人高价买这枚挂坠,出价五千多万,只要钱一到账,他家的公司就能够扭亏为盈。手机用户浏览m23wxwcc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关注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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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一开始不对付,到离开客栈的时候照样一言不合就吵起来,感情嘛,吵着吵着就出来了,要是真不想理会,缘法也不会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小凉也不会让出了岸边的大好位置站在靠外的地方等候。

螺号声悠长悠长,船要开了。

“呔!洒家就说女鬼的话最不能够相信,果不其然,果真是骗人的。”缘法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丈八长的禅杖重有千斤,他拿在手中轻如鸿毛,这样一柄重量级法器为他开辟道路,拥挤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路,等他走过了又自动合拢。

小凉皱了皱鼻子,“臭和尚,就你话多,要不是奴家带你去妈妈那儿找到藏宝之地,你还没有钱住店咧,哪里赶得上渡船去幽冥界。”

缘法嗤了一声,“说的你有钱一样,还不是各取所需。”

牛大就被赖上了,黄三尾老娘张口瞎说黄三尾是牛大和赤狐的种……呃,尚且不说牛和狐狸的种族隔离问题,也不谈公牛和公狐狸的繁殖可能性,就说牛大夜宿狐狸洞的情感史很多人都是晓得的,一下子怀疑的目光就上来了。

牛大那是两眼懵逼,天上掉下一个大儿子,不是自己的种。

等反应过来,娘子跑了;等他再将蛮不讲理的黄三尾老娘搞定,娘子上天了。

秦深疑惑,“这个可是你的宝贝,是你的栖身之地、魂牵之所。”骨灰坛子就不用随便送人了吧,送给他也没有什么用,别人用过的他以后也不想用……

小凉俏皮地眨眼吐舌,“不好意思了啦老板,奴家之前是骗你的,这个不是奴家的骨灰坛子,奴家的骨灰坛子已经随公子的尸身入殓,这个是他生前用来喝酒的酒坛,用来酿酒最好不过了。”

霸气是有原因的,就和望乡客栈在三界中的地位一样,渡船在三途河上也是有绝对的话语权的,做的就是垄断生意。

小凉也要走了,初来时她穿一身青黑色纱裙,幽怨哀婉,从骨子里透出阴郁之气。现在,她换了一身颜色鲜亮的衣衫,粉嫩娇艳,腰间系了一条红绳,红绳的末端有彩蝶飞舞,一头青丝挽了垂鬟分肖髻,簪着金色点翠步摇,白得透明的脸上抹了胭脂、涂了口脂,双眼明亮,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跃跃欲试。

心累。

黄三尾被牛大的铁砂掌拍在背上差点儿归西,心特别特别累,很想蹲到三途河边幽幽地叹息一声天道不公,为啥他没有继承九尾狐的优秀基因或者干脆就是一只赤狐,杂交品种就是不行,三条尾巴的杂毛狐狸没有狐权。

九尾狐和赤狐的爱情没有走到底,爱情的结晶过的也挺惨,瘦吧得跟秋天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儿的,还是个闷葫芦性子,一巴掌打不出个屁来。

九尾狐家里为了丁点儿家产闹个不休,急需要将边缘狐黄三尾给踢出去,好少一只狐狸分羹,牛大夫妻两回老家探亲凑钱赶上了这出闹剧。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进了客栈吃晚饭,等日落西山天彻底黑了,等着坐船的客人就到了院外聊天打发时间,等待发船那一刻的到来。

前天晚上戌时三刻渡船靠岸,停留两天两夜,今日戌时三刻出发,售出去船票若干,发船时间一到,买了船票却没有上船的客人一律不等,即刻。下次靠岸时间不定,也许一星期之后又来一趟,也许这个月都不会再靠岸,端看船主的心情。

至于这回买的船票下回能不能用,船上的水手会笑眯眯的说,不行。敢闹事,那就列位渡船拒绝往来户,以后别想坐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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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他闷在肚里面,他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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