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他曾经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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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从夫人屋子里回来,形色异样,丝毫无欣喜之气,便知道其中肯定有矛盾。

通常大人异常烦闷时,总会喝点酒,灌灌自己,酒量很好,从来不会醉,千杯不倒,异常清醒。朝冽就会在一旁,静静陪着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是最好的方式。

不知过了许久,褚冥夜低沉的嗓音出声,“朝冽。”

顿时,朝冽的宽额上冒出了一丝丝冷汗,但跟在大人身边也早已学会了冷静应对,便沉着回答道:“夫人是一介人类,在人间自然受了很多不同的影响,说话难免不注意分寸,大人勿要记挂在心。”

褚冥夜又执起杯灌了一口,咽下后,才感觉似乎又更清醒了一些,回想到她说的“我根本不爱你”一句,好似无关痛痒,但总在他听来很不舒服。

“朝冽,爱是什么,人类似乎很需要它。”

此话一出,朝冽更是震惊,大人什么时候会考虑到这层面上来了,基本跟他绝缘的东西,竟然从他口中吐出,看来夫人的影响不小。

他继续回道:“大人,您曾经也是人类,人间的真情您也应该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啊,但是某人却如此轻视鬼,难道她不知道鬼曾经也是做过人类的吗。

“如果大人还想体验一回,可以试着和夫人多多接触,相信一定会感染到人的真性情的。”朝冽认真的说道。

褚冥夜一记冷眼扫眼过去,用一种质问的口吻道:“你认为本座需要?”

“如果要带着一定目的去的话,您不妨……”朝冽明白,对于平白无故对于大人无利益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但如果目的不纯粹而是要为了考究某一件事或想得到什么,付出一点手段也是可取的。

毕竟在褚冥夜的世界里只有是与非,没有任何情感元素,朝冽觉得这是大人的机会与挑战。

此刻,坐在宝座上的褚冥夜深眸微闪,目光望着门外的黑沉沉天空,陷入若有所思中。

慕清宁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她觉得很疲惫,尤其是心累,她不想在想下去,她想忘记这一切,忘记发生过的。

她阖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屋内安静十分,却让她心不由得纠紧,她真怕有人闯入房间,她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催促自己睡眠。

她忘了不知多久,才沉沉的进入梦乡。

恍惚间有人推她的手臂,她想挥开,却挥不走,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慕清宁缓缓打开沉重的眼帘,迷迷糊糊看见雪白的天花板,她抬手揉揉眼睛,视界才逐渐清晰起来。

“清宁,清宁!”一道焦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那道声音如此熟悉,慕清宁下意识的转头去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生的脸,空气刘海下的鹅蛋脸,如小溪般清澈灵动的双眼里含着焦灼之色,她正喊着她的名字。

是糜真。

慕清宁的意识终于在见到熟悉的人后转醒,她微微启唇,心里有一丝喜悦,她终于回到了这个世界,回到了校园。

“糜真,见到你真好。”她开口第一句如此说道。

糜真拉着慕清宁的手臂,关心的问,“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你昏迷了二天,医生说你毫无异常,又没高烧,怎么如此嗜睡?真是奇了怪了,是不是身体哪里出问题了,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背着我吃安眠药了,还是做了啥,你要知道身体得养好,不然就没精神上课了,我一直很担心你,你可千万不能出问题。你都没来上课,我食欲都下降了。”

闻言,慕清宁忍不住笑了,”糜真,又不是很久没见,话怎么变得那么多了,不过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理解的,谢谢你的关心。

“知道就好,我去叫医生,你等下我,千万别动,知道吗?”糜真一脸认真的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真的拿你没办法。“慕清宁看着她走去医务室办公室,便敛下眼目来。

原来,他留了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放她回来,看来这次她真的要栽在褚冥夜的手里了。

朝冽微微蹙眉,思索着,难道大人口中说的她指的是夫人?

夫人竟然辱骂大人,实在是不可思议,着实让他诧异。

“大人,谁敢说您是蝼蚁!”朝冽慌乱的更是低下了脑袋。

他轻笑一声,回音荡漾在大殿里,显得特别清冷。

“你不敢,为什么她敢?嗯?”

听在褚冥夜的耳里,是极大的讽刺,他眯她一眼,神情冷然,“你觉得夫君是蝼蚁。”

他用陈述句反问她,等待她的回答。

慕清宁凝视着他质问她的严肃神情,怔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话好,腿边的手缓缓收紧。

“属下在。”朝冽微微侧身45度,俯身应答道。

“本座,像蝼蚁吗。”褚冥夜侧头眼神不明意味的看向他。

夜神殿。

褚冥夜执着弓形黑晶石制成的酒壶豪迈的给自己灌酒,眼神里极其阴冷,像是随时爆发的前奏,朝冽如往常一般出现在他一侧,陪着他。

她说错话是不是伤到他了,不过,谁让他这么轻视人类的,她只能反驳了。

褚冥夜深谙的眸子盯了她几秒后,一瞬间翻身,下了床榻。

慕清宁接话道:“反之,鬼连基本的情感都没有,那也只不过是行尸走肉,你们也就是烂在地底下的几条蝼蚁罢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欲走向门口的一刹那,他头也不回的留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本座曾经也是人。”

只剩下慕清宁冷冷清清的在屋子里,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凌乱的衣服半挂在肩膀处,眼神呆呆的望着床板。

爱?在阴间千年的他已经不知道何为爱的东西了,他一向冷酷,对他来说只有权力就足以得到他想要的。

不过,在这个女人开口那一刻,看着她如此坚定的模样,他的眼眸里顿时染上一抹复杂之色。

“人间的小情小爱,你认为这种低贱的东西本座需要吗?”他的食指勾勒着她的耳朵,眼里写满不屑之色,“看来这是人性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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