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痴，不念

平安夜那天，是开庭的时间，正午11点，带着手铐脚镣的我被两名法警押送至法庭。旁听席上，看到了晓晓、萧寒、戚薇薇和我的父母。看着头发花白的父母和泪眼婆娑的欧晓晓，低下头，悄悄擦掉眼泪，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般模样。整个审判过程中，两名律师关于量刑上争论不休，晓晓和萧寒找来的律师尽力为我做免死刑辩护，但无奈上到主法官下至媒体评论，魏弦依靠其强大的关系网，已经打通了一切。

随着法槌击打木板传来清脆的声音，一切尘埃落定。主法官宣布审判结果。

“被告人杨阳，因犯故意杀人罪、重伤他人罪、非法持有管制刀具等数罪并罚，经本庭审判结果如下，判处杨阳死刑，因其行凶后有自首行为且积极配合警方工作，缓期两年执行。”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在不在这个世界，我将永远爱着你们！

“他在医院，就是病人，病人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

唐延见气氛不对劲，急忙站出来缓解局面，“小同志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唐延，这的确是5.18大案重犯，这样，如果他情况有所好转，请及时告知监护室外的警员，麻烦配合警方工作，谢谢。”

听了唐延的话，护士的态度稍有缓和。头痛欲裂，现在能动的只有手指和眼皮，口渴的厉害，嘴上带着呼吸器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睛盯着床边的护士。不一会，她发现我的眼神一直跟着她，凑过来观察我。

临行前不想让大家看到我伤心的样子，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回过头看着晓晓和爸爸妈妈。晓晓搀着妈妈红着眼睛流泪，萧寒坐在椅子上用双手捂着脸，像根木头一样僵住，薇薇站在爸爸身边咬着嘴唇抽泣......

拖着脚镣，脚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仍坚持着微笑。最后一次转头，看到晓晓哭着哭着便笑了，而我在走出门的那一刻，终于笑着笑着就哭了。

长达半年之久，周倩都化身神秘使者的角色，每天都传达着来自晓晓、萧寒和戚薇薇对我说的话。刺向心脏的那一刀，位置偏离主动脉，所以我幸运的活了下来，可心里明白，一场来自法律的审判，马上就会不期而至。对于制造了重大伤害案件的罪犯，在隔离就医期间，不能见任何人，每天还有多达五名以上的警察看守，周倩自然就成了我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

春节前两个月，我由市医院转到城郊的看守所，最近几天无非就是审问，没有任何隐瞒，所有的一切我来承担。为期一周的提审结束后，整座城市迎来了入冬以后的第一场大雪。虽然大雪已经造成不同程度的交通瘫痪，但魏弦委托唐延要从速审判，踏着皑皑的白雪，分局警察，还有很多特警押解着我来到地下停车场指认现场。精神上早已麻木，在看守所期间，只有晓晓找的律师见过我几次，自此所有亲近的人，连一次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感觉不舒服就眨一下眼睛，口渴眨两次眼睛。”

原来她懂得如何与像我这样的“植物人”病人交流。盯着她大大的眼睛，费力地眨了两次眼睛。她将我的呼吸器摘掉，拿起杯子里的棉棒向我干裂的嘴唇上滴水。

“这里是病房，麻烦你们安静一点！”护士不耐烦地说道。

一个较胖的中年人厉声吼道：“你这个同志怎么说话呢？知道床上躺的什么人吗？他是个杀人犯！”后来才知道，其实这个人就是魏梓鑫的父亲魏弦，市审计局副局长。

“你现在神志是清醒的吧？如果是眨一下眼。”

动了一下眼皮，她继续说：“我叫周倩，是戚薇薇的好朋友，正好你被警方送到我们医院，以后都由我照顾你。听薇薇说了一点你的事，在我眼里，你不是杀人犯，是好人。”周倩看了一眼窗外的便衣警察，压低声音，“欧晓晓一切都好，放心吧，有薇薇和你那个朋友照顾她。”

很感激她做的一切，现如今却连说句谢谢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眨眨眼回应她。

地狱门前，铁链束缚渐渐沉重的步伐。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眼前被刺眼的强光填满，情不自禁地笑着，牛头马面不解地问：“为何狂笑不止？”答：“因为人间罪已经赎清！”步入面前的无底深渊，回过头张望，除了一个人，并无任何留恋。

在重症监护室醒来，眼皮灌了铅一般，努力好久才睁开一条缝隙，环视四周空无一人。原本以为刺中心脏的那一刀已经把我带入死亡的行列，殊不知却再一次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很年轻的护士走进来，调试点滴，测体温和查看心电仪。紧随其后的便是3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三个人在床边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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