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回:各抒已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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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一次余姚和裔勋见过叶启澄,启澄那边就没有了音讯,她也没有过问当天他们父子到底谈了些什么。她早已不再是叶家的人。但她答应过启澄这件事要对外保密,所以她依然欠卡尔一个解释。【*  !¥免费阅读】

可自从那天晚上见过叶裔勋之后,卡尔就再也没有追问过她。因他这几日一直都在外面忙碌,西药店里总见不到他的人影。余姚心里不踏实,总想找个时机与他谈一谈。一连几日寻不到他的踪迹,晚上她便去了西药店的二楼。

余姚在他的卧房不知等了多久,她已拄着脑袋在桌子上打起瞌睡,卡尔才终于从外面归来。他见到余姚在此又惊又喜,忙把她抱到床榻上休息。

卡尔艰难地摇着头,他好像没法子完完全全为余姚讲明白那些渊源。

“总之,我是他们的一份子,我得为他们做些事情。”

“那你到底是日耳曼裔还是犹太裔呢?”

卡尔陷入沉思,良久,“明日我们有个小型的聚会,欢迎那些新来的同族,我带你去参加好不好?”

“我怕帮不上你什么忙反而给你添乱。”

“不会!你跟着我就好,我恨不得向全世界介绍你,告诉他们你是我的‘达令’。”

“你……你少肉麻啦!那我先回去歇着,明天一早见。”

余姚起身欲回到书局去,卡尔已抢

先一步堵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横在门前,绿色的瞳仁凝望着她,“今晚你就不要回去了,行不行?”

卡尔这样猝不及防,使余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双手交叉按住身上那件半旧的法兰绒西装袄袖,呆呆地不知进退。

卡尔已伸出手等待余姚的回应,就像当年回往奉天城下火车时一样,那时她拒绝了他,那么今晚呢?

……

次日,卡尔携余姚赶往聚会。她穿着一袭墨绿色牡丹花纹刺绣旗袍,罕见地涂了胭脂水粉,又配上一双高跟皮鞋。她挽着卡尔走向一场异国的聚会。卡尔每走几步就要回过头来看一看她,反倒把余姚搞得紧张兮兮。

这个聚会倒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是在他们同族一个富商的花园洋房中。他们大多用德语和希伯来语交流,当然有一部分人也讲英文。在余姚眼中,他们长得是一个模样,即便是把卡尔放到人群里,她也要分辨一会儿才能找到。

在这里余姚倒成了少数,他们齐齐地观望她,早已猜测出她和卡尔的关系。卡尔也很享受这个过程,但凡与他说话的友人,他都要向他们介绍一遍余姚。

有两位讲英文的友人走到她身边,笑问道:“密斯单,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改口称呼你‘艾普斯坦’太太?”

余姚只好红着脸回答:“应该不会太久。”

她看不出来这些犹太裔洋人与其他洋人有何不同,她更想不通为何那先进的西方也有压迫和驱逐。上海的租界仿佛开放无比,但它又像一座孤岛,孤零零的漂在海上。

余姚和卡尔的感情持续升温,惹得爱佳直说她已不是书局的老板,而是那隔壁西药店的老板娘。余姚的确在书局和西药店两者之间来回折腾,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一个也不愿掉以轻心。

最近西药店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余姚真的不愿在那里见到他。可是她还是晚了一步,当她发现他常常出没于此时,那人已与卡尔称兄道弟。

那人就是乔装化名后的叶启澄,他以医药掮客的身份往来于吉利药房,和卡尔介绍时说自己叫潘烨。

卡尔本就是个热情好客的人,二人打交道做了几次小买卖已经熟稔起来。余姚不知道叶启澄打的什么主意,趁着卡尔不在侧忙质问起启澄。

“叶启澄,你对我讲实话,你接近卡尔到底是什么目的?”余姚愤愤道。

叶启澄悠哉地坐在西药店的椅子上,“单小姐,请你牢记我是潘烨先生。无论在什么场合,你一定要记住!隔壁可就是叶家的三少奶奶,您可别说错了话。”

余姚走到他身边推了他一把,“潘烨,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别着急,不久以后你就能知道。”叶启澄卖起了关子。

余姚忽然

想起叶裔勋来,“你爹……那个……叶老爷赋闲回家了你可知道?”

叶启澄表示知情,但从启澄的表情里余姚却读出一番异样。

“你那是什么表情?叶老爷怎么得罪你了?”

启澄没回答她,他只是对父亲有些失望。因他父亲的种种作为太欲盖弥彰,况且他们的内线近日早已探清虚实,周氏公司还囤积着不少盘尼西林,现在黑市上流通的能买到的,一半货源都是出自周氏公司。

叶裔勋不肯帮他,他只能另辟蹊径。潘五爷送裔勋和余姚回来的那晚,一眼就瞥到卡尔从西药店里跑到余姚身边来,他当下就想到另一个法子。潘五爷回去与叶启澄商定下来,立马就开始行动实施。

这一次,他们把目光投到了卡尔的身上。

(本章完)

卡尔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我们遭到了歧视,很多人都在逃难,很多地方却不接纳我们,只有上海对我们敞开胸怀。”

“像小日本侵略我们东北一样吗?害得我们流离失所丢失家园。”

“这几日你是有意躲着我吗?总是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呢?”

卡尔捏了捏她的脸,“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悄悄告诉你……”卡尔神神秘秘道:“我的祖国有一批犹太裔,他们这两日陆续抵沪登岸,我是去帮忙安置他们的。”

余姚不解,道:“他们为什么全都要来上海?你的祖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不着急,再观望观望局势吧。到时候谁出价高我就卖给谁,在商言商,我们也没有什么错。”周沈秀掩饰不住贪婪的嘴脸。

当叶裔勋第一次接手这桩生意时,他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那些盘尼西林不是一次性囤积所得,而是分批次逐渐购进的。那时候药价平稳货源充足,为防止大量购买引发外界猜忌,他们俩谨小慎微生怕走漏风声。这与晋商屯盐徽商屯茶大同小异,只是人的欲望永无止境,大发国难财到底不是大义之举。

这一挪动把余姚碰清醒,她呢喃道:“你可算回来了。”

“还是把你吵醒了。”卡尔表示歉意。

叶裔勋与周沈秀、周氏公司“划清界限”,从此无妆一身轻。他只需要隔三差五看看证券市场的行情,平日里写写诗词歌赋,摆弄摆弄古玩字画就可。于家庭于儿子乃至余姚,他都不遗余力地做了该做的事。

单余姚从爱佳口中得知叶裔勋赋闲归家的消息,她本想再多问爱佳一句,“叶裔勋和周夫人的感情怎么样了?”,可她还是没有问出口,因她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与自己早就没有干系。她要关心在乎的人应该是卡尔。

叶裔勋在周氏待这么久,他太了解周沈秀的秉性,她今日的成功不仅仅是仰仗周老先生给她留下的家当,更与她自身的魄力和才能分不开。商业巾帼的称号不是奉承吹捧。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明白那批药品对周沈秀来说有多重要。

当叶启澄第一次差余姚来找他促商此事时,他担心余姚被骗,因他不确定那潘五爷的背后到底是不是叶启澄,就算是叶启澄本人,那他又代表着哪一方?而这一次,当叶启澄浮出水面与之当面交锋,他还是坚决的拒绝了他。

周沈秀把玩着酒杯里酒,最近她已经听到好几位“政治家”的分析和预测,国内外局势到底会如何走向众说纷纭。

周沈秀作为商人又倚居在租界内,战争对于她的影响微乎其微。遥想当年周老先生的发迹史,还不是沾了“欧战”的光。自大清改成民国,再从北洋军阀变成南京政府,租界里一直都相安无事,凭谁也没有把租界收回去。无论外面打仗打成什么样子,租界里永远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不管是谁来当家做主,都阻碍不着周氏做买卖赚钱。

因为他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当启澄、余姚和他自己都卷入其中,那么这件事就不再是一桩买卖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叶裔勋早已摸清周沈秀的“心属”,她与启澄完全是两个阵营里的人。他作为启澄的父亲,还是下意识的想保全自己的儿子。至于儿子口中的那些“大义”,他选择了听而不闻,他已没有当年对抗藤冈家族的决心。

在周沈秀、叶启澄和单余姚多方应对和平衡下,他处理到今日这番局面已经竭尽全力,剩下的他

已无力再管,他只想卸甲归田,过几年“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的生活。

叶裔勋被周沈秀这样质问,倏然间后脊发麻。他哪里有那个本事接触到“上层”,他怎么会知晓那样滔天的大事件!倘若他真有那种本事,能提早知道小日本会发动“九一八”事变,他豁出性命也要奔走相告全奉天城的百姓们!

周沈秀见叶裔勋惶惶然,方才明白是自己过于冲动,遂改口问道:“裔勋,你何出此言?”

“那批货是我经手的,总要与你讲明白才能安心。黑市上已经炒到天价,觊觎它的人实在太多。”裔勋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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