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剑拒敌四千甲,一刀转战三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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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纯臣捋了捋胡须,欣慰道:“果真如此此子倒是可堪大任。”

赵理接着道:“等会叫王远入宫,朕有些话要对他说,说完就立马赶赴北边吧!”

王远面色苍白,弱不禁风,时有咳嗽,像似个久病之人,当他拜见赵理时还未弯下身去便被赵理扶助了胳膊,赵理道:“想必你来的时候你爹已经对你说了个中要害,此去可有责怪朕之意。”

璃阳前去陇西昼夜不停快马加鞭也需两日,王远和任平生丝毫不敢耽搁,军令更早之前便已抵达北防线各郡,那些个稚嫩的新兵以各郡集结赶往陇西,共计有十郡,每郡便是一营,每营有四百人,甚至有些远不足四百。

前去陇西必经武平,各郡的人被命令在武平集合,等候新将军发号,但江离一行却率先前去,因为江离及陈胖子等职务上写的是后勤,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江离等一行五十余人推着几百担粮草在山丘之间逶迤,江离心中腹诽不已,“你那叔叔照顾个屁,男儿不能上阵杀敌却被拉着做驴马该做的苦力,真是‘禽兽不如’呀。”

旁边的陈胖子只是嘿嘿的一笑,佯装在用劲,实则都是江离一人在推那装着粮食的木流马,陈胖子道:“后勤有什么不好,你是还没看见城下的血流,真的要是见到了说不得你连腿都要发软,还上阵杀敌,打仗难道后勤就不重要了,不吃饱那些兵哪来的力气杀敌,我们可重要得紧,也是在为国出力。”

江离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就你道理多,你才是那个腿软的人,说不得裤裆还要出点水。”

“呸。”陈胖子阴阳怪气的。

此时老大哥走了过来,道:“你俩就别贫嘴了,赶快赶路,天黑前要到陇西,陇西粮草昨天就告急了。”石虎本不用来战场的,他是军队的二级残废,是他要求要来的,“好男儿就应该战死沙场。”

众人抵达陇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很久了,陇西城内四处可见包扎着白布颓然坐在地上的伤病残将,战士无精打采,出来接待的将军是原来一营的参将顶替上来的,名叫张勇,他脸色黝黑,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彪悍魁梧,却难掩那股从眼神中透露出的颓败。

他上来的第一句话是:“援军何时到?”

老大哥只是说他不知情,援军已在武平集合,只是新任的将军还没有到,估摸着最早也得明日午时,张勇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失落,即便守城的众兵士还没有吃晚饭,但他随即吩咐下去:“粮草已到,众将士尽可放开吃,破例让各兵士饮点酒,但是不能喝醉。”

老大哥对他让兵士饮酒极不理解,随即张勇解释道:“陇西的大势已去,重担就交接给援兵了,现残兵不足一千,勉强能抵住明日的第一波攻城,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晚餐了,就让他们尽兴吧!”

石虎有些狐疑,随即问道:“不足一千还能抵挡一波攻势?”

张勇道:“因西川屯兵在几百里之外,这无异于在云荒的头顶悬了一柄刀,是故云荒并没有放开攻城,因为云荒深知我天璃此时抽调不出兵马,他们企图用最少的兵马慢慢将我们耗死,所有到现在为止,我方原来的五千人精兵强将已不足一千,而他们的三万大军才损失几百而已。”

石虎继续道:“我天璃兵马虽不如云荒悍勇可也不至于悬殊如此。”

张勇道:“你有所不知,云荒仗着三万大军有所凭仗,屡用佯装攻城之计扰得我军心大乱,不知那一次云荒会真的攻城,所以将士一直都处于未眠疲倦状态,如此十天半月,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要真是平地旅战,我五千精兵不说破敌五千,便是四千也有。”

“为何不直接开门迎战?”

“上面的命令是死守,如果开门迎战即使破去一万云荒铁骑,陇西必被破,陇西的后方根本只有州郡的少量散兵,各郡人数不足一百,还都是些老弱病残,这仗根本没得打,云荒便会势如破竹,一直南下,我们在陇西死守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只是在争取时间让后方有所部署。”

当江离登上城楼看着远处的云荒的扎营,远处火光明亮,绵延数里,江离的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力挫败之感。

在半夜的时候云荒掣马前来,气势汹汹的攻城,城楼上刚要睡眠的士兵瞬间惊醒,扯弓飞箭不停,但只一会儿,云荒又立马退去。没过多久,云荒再次前来,同样气势汹汹,天璃只得再次飞箭,云荒在退,等到第三次的时候,那时天快要亮了,正是天璃众士兵最疲劳的时候,云荒真的攻城了。

云梯接二连三的攀附上城墙,抛石机飞来的大石块不断,冲撞车撞击着城门轰隆作响,城墙上的张勇面色凝重,好在随老大哥送粮草来的一行人也加入了战斗,暂能勉强抵挡,攀上城墙的云荒士兵被一个个斩落。

攻城门的士兵也被垂直而下的巨石砸得血肉模糊,但云荒立马又补上,看气势不攻下城墙誓不罢休。

江离只恨自己没有把双手臂,每一刀落下,便连着倒下两名云荒的兵士,云荒的兵士连绵不断,没有尽头,这样下去,天亮前陇西便会被破。

尤其是楼下的城门已经开始松懈,经不起连番的冲撞,城墙上的士兵也是越来越少了,老大哥满脸沾着血水,大喝道:“我先去城下阻挡冲撞车。”说完便一人一刀越下了城楼。

似受到老大哥的感染,天璃的士兵气势大振,但可怜人数太少,终究于大局无补。

石虎瞬间便一群黑甲士湮没,虽然石虎之前有过破百甲的历史,但那是在游击中逐个击破的,像这样的群攻,老大哥也是举步维艰,自从他越下城墙,还没有移动过一步,他不是不想移动,是根本就没有机会移动。

石虎每一刀斩落一名云荒兵士的头颅,马上就有人踩着同伴的尸体顶了上来,每一刀便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他能如此挥刀多少次?况且还有四面八方的攻势要格挡,常有抵挡不住的时候,然后身上便多了一条伤口,在破敌约莫有三十的时候,两根长枪插在了石虎的胸口,老大哥大喊了出来,“云荒蛮子,来呀,老子何惧。”他一刀将两柄长枪斩断,枪头还留在石虎的体内,这个时候石虎动了,他飞身而起,接连斩杀五名兵士,两柄长枪又从他后背贯穿,他的刀此时离手而出,又斩落三名甲士的头颅,七八支枪又从前胸贯穿,这个说着男儿当战死沙场的人就这样战死在了沙场,死前眼睛睁得齐大,似不甘心。

江离刚斩掉一名攀梯而上的甲士,向城楼下一撇,好似有热泪要盈眶而出,他只是向前略微跨步,身旁的陈胖子便拉住了他,道:“不可,你下去也于大势无补,我们撤吧!”语声带着恳求。

江离回头便又看到张勇被一支飞箭射中,张勇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又被三、四支飞箭射中,然后他也倒了下去。

听到这句话江离不由得怒气横生,道:“要走你走,我不走。”

接着已有云荒甲士上了城墙,接着便越来越多,陈胖子吐了点口水在手上上下一撮合便又将大刀握紧,随带斩落一名甲士,道:“不走就不走,就你江离会逞威风。”说完他已举刀杀入甲士中,江离立马跟上。

此时城门已被攻破,大批甲士开始涌入城内。

陇西就要被破了么?那些所谓在武平集合等新将军来的士兵还有何意义?岂不是在贻误战机?

在云荒中部一个营帐里,将军完颜宗望正和一位国字脸锦衣华服的中年人在喝酒,将军满脸笑意,道:“陇西破矣。”

中年人点了点头,颇具运筹帷幄的轻笑道:“用不足一千的兵士便破去了坚固的陇西更破敌五千,这也只有将军有这本事了。”

完颜宗望道:“先生说笑了,全耐先生指导,况跟拓跋将军比起来微不足道。”

中年人也不说什么,站起身来道:“走,去看看。”中年人还没来得及迈步便接着道:“不好。”

完颜宗望微一错愕:“什么?”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柄剑插在了陇西城门口,将城门口炸出一个大坑,剑身在坑内颤鸣,接着一道人影在陇西城内快速闪现,那些刚入城的甲士还没看得清来人便瞬间兵解,一道人影出现在陇西城门口,是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道士,那个道士微一伸手,坑中的那柄长剑便飞至手中。

接着又有一柄剑掉落在陇西城前的右侧,一道人影在城楼上闪现,只是眨眼间那些个上得城楼的云荒甲士便从城楼上摔了下来,一个白衣道士脚踏一名云荒兵士现身于剑旁。

两位道士对望了一眼,几乎是同时拖着长剑向几千甲士奔去,剑气纵横处便有一拨人倒下。

城楼上的江离不由得看得痴了,两剑孤身入敌军这是何等的威武霸气,略微失神,江离便回过神来,又是对城楼上尚有一口气在的云荒甲士补上一刀,然后他振臂一呼,“还能行动的兄弟们都跟我冲出城去。”

是时真正跟在江离身后的兵士不足百人,留下来的这百人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他们斜着杀进了云荒的甲士兵阵中,那时云荒的甲士重心都在两剑上,突然冲进来的江离一行人又把他们的阵型打得大乱。

看着远方掀起的飞扬尘土,营帐旁的中年人也略微有些失神,道:“是青城山上的紫电青霜,闻名已久,果然不同凡响。”

完颜宗望道:“先生不打算出手?”

中年人略微一笑,道:“打打杀杀的我可不行,我只是一个谋士,现大局已定,两剑也不能挽救。”

完颜宗望道:“理倒是这个理,就是不知又得耗费多少云荒甲士。”

中年人沉吟着道:“不管耗费多少甲士都是值得的,能诛灭这两人比南下更重要,这千年以来虽尚未出现仙佛境的神仙,但是也涌现出不少惊才绝艳的人物,天璃占去了八成,天下才共分两成,要不是赵长春行那逆天之事遭受了天谴,怕是千年内云荒都不敢南下,那些真正站在这片大陆顶峰的那些人对国家的兴亡有着绝对的影响力。”

完颜宗望道:“但今时不同了,长春一去,天璃便垮了大半。”

中年人道:“今时确实有些不同,天下二十大高手天璃一下子便去了八人,剩下还能上榜的白云观林南图算一个,阉人韩舟宗算一个,陈霸先算一个,余下便是这紫电青霜了,天璃依旧还有五人,我云荒也只三人而已,其余四国各一人,如能拿下这两剑,比破去万甲都来得实在。”

完颜宗望道:“果真如此当然最好,可他们这境界的高手想走我们也拦不住。”

中年人道:“这请将军放心,将军只管结阵围杀,恰时我会出手定让他们走不了。”

然而两剑根本就没有打算走,两人来的时候赵理曾问:“需要我做些什么?”在两人面前赵理自称“我”,姿态放得极低。

白衣道士青霜只是道:“他赵长春能舍得,我们又有何不可?我们两人已经活够了,赚够了本,是时候为天璃尽点力了,只望天璃能对青城山多加照看。”

赵理信誓旦旦道:“我一日不死青城山便永久长青。”

两人同时笑道:“足矣。”

完颜宗望已不知暗中调整了多少次的阵型,可每次都被两剑轻描淡写的化解,剑气纵横处再无活物,在破去接近四千甲士后云荒再无一兵敢主动上前进攻。

那画面非常的奇妙,两剑每向前迈出一步,上万的云荒甲士尽不约而同的同时后撤一步,这让从侧翼进攻的江离一行人捡了不少的便宜。

完颜宗望毕竟久经沙场,在士气如此低落的情况下他亲自上了擂鼓台,鼓声雷动,同时他大喊道:“斩落两剑首级者赏黄金千两,分封部落。”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这一进一退中,甲士后退的步履渐变缓慢,有握长枪者跃跃欲试,不知是谁先飞了长枪,接着便有上百的长枪飞至,又是一番激烈的厮杀。

那一日听说陇西上空都被血水映成了暗淡的红色,两剑在合力破去八千甲后终于力竭身亡,随江离出城的上百人回城时已不足十人,均是伤痕累累。

云荒鸣金收兵,后撤了三十里,因为不知何时扎营处起了大火,接着便有上千的天璃甲士冲进一通乱杀,慌乱之中的云荒甲士又被灭了不少。

更为重要的是前方烟尘四起,两旁草木摇曳,完颜宗望以为天璃援军已至,果断后撤,实则中了王远草木皆兵之计。

云荒退至柏岭坡便不在退,柏岭坡多柏树,前有峡谷天险,易守难攻,完颜宗望这才松了一口气,在退去的途中又被突兀杀出来的刀斧队杀乱了阵脚,至柏岭坡时三万大军只余下一半,可谓损失惨重。

王远所带来的本就不足四千的兵士在这趁势而为的截杀中也去了一半,但他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命令道:“陆柏正领一百甲换上云荒的甲胄趁夜潜入柏岭坡。”

这一百人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但没有人不服,不听从命令,自昨夜这个看起来病危的年轻人果断利索的抽剑斩杀掉稍有懈怠的一名本是名门之后的甲士后,众人在也不敢心存儿戏之心,尤其是那柄剑还是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可斩天子的宝剑。

接着王远又对任将军道:“任将军可不用在顾忌我的安危,连夜起身带领所有的人进峡谷口,等陆柏正他们成功渗入,见粮草火光起便立刻进攻,不得迟疑。”

任平生略微一愣,那一句“谁守陇西?”并没有问出口便躬身领命。

他知王远的心思,无非是趁着两剑携带来的气势一鼓作气,以命换命,拼尽所有的兵士让云荒知难而退,尤其是云荒头顶还悬着西川那柄大刀,如此一来云荒便不敢贸然进攻,陇西便算得保,只是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一些,但战争从来都是要流血的。

任平生理解并不代表所有人都理解,等众人领命而去后一名全身上下都裹着白布的少年将刀往地上一横,指着王远的鼻子道:“王远,你算个狗屁将军,将军不用智计破敌反而让士兵行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的本事我倒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见,好本事啊好本事。”

王远咳嗽了两声,面色阴鸷,军令,哪怕是错误的军令向来都是只需要执行而不需要怀疑的,眼前这个名年轻的甲士竟如此不懂规矩的指着他的鼻子呼喝,好大的胆子,扰乱军心者“斩立决”是军队的铁律,铿锵一声尚方宝剑出鞘,一剑削向甲士的头颅。

甲士似也有怒气,他并不格挡,而是挥刀砍向上方宝剑,刀势沉稳凶狠竟将尚方宝剑震得脱手而出,王远几个趔趄扶助椅子才站稳。甲士口中还在说:“狗屁将军,你的剑除了能砍向同伴还能砍向谁,有本事上阵去砍一个敌人?”

来人正是江离,他受伤十一处幸得全是皮外伤,白日虽挥刀至筋疲力竭但稍加休息吃过晚饭后他又生龙活虎起来,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几处大的窍穴中生出了绵绵之气,内劲更胜从前。

他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军可没有丝毫好感,在他心中将军都是精壮悍勇的绝不是柔弱得连提起一柄大刀都费劲,这样的人能成为将军?他的所为江离更是不赞同,既然云荒已退去,一时半会陇西是守得住的,况且援兵已在来路上云荒退兵是迟早的事,他如此反其道而行不是让所有人都丢了性命么?

王远知抵不过这名甲士,身边又没有将士可用,他只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冷哼一声。

江离嘀咕着自己所想,王远一拍椅子的手扶,连道两声“浅薄”,一声比一声高亢,潜台词好似在说:“你懂个屁。”

江离继续冷嘲热哄,道:“我本来就是大山里来的,确实浅薄,哪比得将军的英名,将一干将士派去送命。”

王远还是冷哼一声,一腔怒火,似已打定主意不说话。

江离继续道:“真是英名的将军啊,援军都要来了还让士兵去枉送性命,上天入地怕是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将军。”

王远终于将头转过来怒视江离,一向沉得住气的王远竟然破天荒的爆了粗口:“他娘的谁告诉你有援军?谁说的?莽夫,还看不清局面么?紫电青霜都来了哪里还有援军?没有援军,没有。”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江离面色变得凝重,喃喃自语:“没有援军,竟他娘的没有援军。”接着他将上方宝剑捡了起来双手俸给王远,道:“将军莫怪,确是小人浅薄了。”

王远并没有接剑,江离只得将剑插入剑鞘内放在王远身旁,然后他也穿上了云荒的甲胄,是时陈胖子拄着拐杖进门,道:“江离,你哪里去?”

江离边走边道:“当然是上阵杀敌去,可好过死在将军的尚方宝剑下了,指不定还能拉几人垫背呢!”后面一句话是江离回头看着王远带着笑意说的。

一人左手拖着大铁刀,右手不停的调整搁置在腰间的那柄菜刀,就这样出城消失在黑夜中,王远看着那道身影,轻声道了出来,“江……离。”

江离虽然比众人后去许久,但好在他是一人一路容易遮掩闪躲,是故他是第一个窜进柏岭坡的,也是第一个混迹进敌军大营的。

混进之后他就跟在敌军巡逻的部队后面跟着巡逻,勘察地形,由于有夜色遮掩,也没有人注意。

等第三遍巡游的时候江离感觉出了异样,他察觉有人混了进来,想必是陆柏正他们到了,陆柏正一行人进来就开始暗杀不停,另有分队去寻粮草大营。

江离此时则闪身进入最中心的一个帐营,困意十足的守卫四甲士瞬间便被他悄无声息的割掉了脑袋。他已料定该营帐绝不是普通的兵甲,普通的兵甲帐营哪里来的守卫?他要斩掉一条大鱼,只是他没有料到里面会是虎背熊腰的完颜宗望,完颜宗望正背对着他望着一幅军事地图呵欠连天,他身边那所谓的先生与他说拓跋无敌与陈霸先会军在即,连夜赶去了北边掠阵。

瞥了江离一眼,困意十足的将军还以为是自家侍卫,便道:“有何事?”

江离立马俯身跪下,灵光一现,道:“禀将军,西川那边有动静了。”

完颜宗望依旧呵欠不停,手指在地图上游离,问道:“西川向何处行军?”

江离道:“正是柏岭坡。”

将军道:“现到了何处?”

江离已感觉外面有了火光,便道:“怕是已经到了。”

完颜宗望转过身来,讶异不已,“到了?”其时外面火光明亮了起来,已有人在喊救火,不断有人从营帐中冲出,乱成了一片。

完颜宗望跨步向外走去,在离江离一步之遥,江离的刀斜着刺向了完颜宗望的胸口,完颜宗望是龙象境的高手,那是那么容易被刺杀的,只是略微失神,在大铁刀甫触衣衫的瞬间他的双掌便拍到了刀身上,大铁刀一声悲鸣瞬间断成了三截。

然后这尚在江离的算计中,自看到完颜宗望的背影他便知这一次的机率微乎其微,但也绝不是没有机会,这一刀他是用左手出的,是诱敌之计,几乎是在同时右手一柄菜刀砍向了完颜宗望的裤裆,这一刀倾注了江离所有的劲力,是江离练刀以来最精华的一刀,完颜宗望那晓得这小子狡猾如此,格挡是来不及了,他只得退去,他的退速同样奇快,菜刀甚至连裤衫都没有碰到。

但那能劈得瀑布分流的刀气似伤到了他,只听得他疼痛着闷哼了一声半起身的江离胸脯便被双掌击中倒飞了出去,将营帐砸出一个大洞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草木境的小兵如何承受得起龙象之力一击?江离只觉得全身散了架,胸闷不已,鲜血从口中咕噜不停的涌出,死亡的气息迫近,他干脆艰难的移动双手枕着头颅看起了天旋地转的星星。

那时粮草大营被烧了大半,火势汹汹,有奔走不停的甲士在救火;峡谷中有敌人侵袭,摇旗呐喊,声势旺盛;阵营之中敌我不明,多名甲士轻易的被“同伴”割去了脑袋,军心晃晃,怎一个乱字了得。

此时已有侍女领着一名将士捧着长剑上来,赵理将长剑递给王远道:“赐你尚方宝剑,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另任平生担任你的副将,也算是对你的保护,一切以你为尊。”

“末将遵命。”任平生已跪了下去,王远心中却惊喜无比,任平生可是天璃将领中能排进前十的名将,他正愁不知如何服众,有任平生作陪衬便再也没有顾虑,此去便也算多了份胜算。

王远又是一俯首,道:“必定不会让皇上失望,让天璃失望。”

赵理叹了口气,语声却无比坚定,道:“一定要守住陇西,那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云荒也是破釜沉舟,马上要进入寒冬了,如若寒冬前攻不下,云荒便要退兵了。”

“遵命。”

耿纯臣叹了一口气,道:“抵挡当然谈不上,但是拖延三、四天不成问题,然在退而求次,从南边防线高从文将军处调一万兵力在武平筑第二道防线,武平多山,只要不正面交锋,长期游击,熬过三四个月不成问题。”

赵理一指将战略图上西川屯兵处戳得溃散,他叹了口气道:“只能行此办法了,只是陇西将领早已阵亡,新军不能没有将领,不知谁可堪大任。”

耿纯臣试问道:“不知高将军那是否能临时抽调一名?”

王远再次俯身,用衣袖遮盖住咳嗽声,不卑不亢的道:“此值天璃患难之际,能得以皇上委以重任,是小子的福分,小子感激涕零,必然会为天璃倾尽全力。”

赵理接过侍女递上来的鱼料,撒了些许在亭阁池水中,引得万鲤争先恐后,轻声的道:“如此甚好,不愧是我天璃的男儿,只是在所有人的心中陇西被破已是定局,退武平游击实在是万般无奈的下下策,但是朕偏偏不认命,朕通读过你所有的著作,你在纸上的行兵却是出人意料,大胆妄为,盼你去实则是心存了希望。”

赵理举手示意不赞同,道:“你那儿子有什么本事我还不清楚?用些小谋小计就将璃阳城的这些个名门之后玩得团团转,还有你最近上书的‘十六策’也是出自你儿子之手吧!”赵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加重了语气,责怪之意显而易见。

王敦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将头颅俯首得更低微了,倒是耿纯臣一惊:“十六策”字字珠玑,将治国、经国、平天下三项发挥得淋漓尽致,堪称当世典范。

赵理立马道:“不妥,能从高从文处调兵一万已是极限,南边暂时没有动静便是由于有高从文及六大参将坐镇,防守可谓滴水不漏,如若抽调一名,闻风的南唐或南朝要是趁机掀开一个大口子,到时我天璃才是真的危已。”

耿纯臣道:“可现下能用的人都在北线上,还有谁能派遣?不知皇上心中可有人选?”

赵理只是随手接过茶杯,稍带力道掷到桌上,溅腾起四、五朵茶花兀自跌落,盛怒难消,这时耿纯臣说话了,他轻微的道:“皇上不必过于忧心,我朝被破对西川没有丝毫的益处,西川出兵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现下陇西已迫在眉睫,调兵已不及,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北线各郡的储兵整军成队,已解燃眉之急。”

赵理略微沉吟,道:“北线十几郡兵力不足五千,况且基本是些被家里送去得巧军功以求日后腾达的纨绔,我还不知道下面这些个人的心思?能指望上他们?能抵挡云荒的势不可挡的三万铁骑?”

赵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微冷的茶,转头看向内阁其中一名叫王敦的大臣,道:“王大人,听说你儿子王远写了一本叫《三略》的兵书,朕也拜读了,觉得甚是不错,看得出你儿子善诡兵之道,不如就叫你儿子去吧!”

王敦立马跪求,道:“皇上,万万不可呀,我那儿子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虽说读了些用兵之道,但终究上不了台面,哪知真正的行军之道。”

耿纯臣也附和,道:“皇上,王远终究只是二十来岁的孩子,从没有真的上过战场,此举怕是不妥。”

天子赵理气急败坏,“啪”的一声脆响,赵理将面前绘有兵防布阵图的桌子拍得一阵颤抖,“她娘的西川,董允小儿,实诚欺我太甚,如若陇西得保定要兵发西川。”董允便是名副其实的西川之王。

桌旁的八大内阁重臣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自从赵长春去了以后,众臣便隐隐以耿纯臣为首,不仅因为他是德高望重的两朝元老,更因他声名在外的精明强干、刚正不阿很能服众。

七人面面相觑,眼神却不自觉的向耿纯臣身上瞟,希望他能站出来说点什么,无奈他只是闭目养神,似曾未闻,倒是赵理身后的第一宦官韩舟宗立马奉上一杯热茶,口中谄媚不停:“皇上,消消气,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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