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翻口覆舌论出身 谮令悍举为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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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以为她们就是一伙从未进过县城的山里老妪,没想到其中有人知道飞机,在有人嘀咕一句“不是骗子吧?”后,他的表情就退去了神采。当她们又拢上来后,他情知不妙,不禁手足无措,当发现那女的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后,更是额上直沁虚汗,强行要突围。

各房的能让他脱困?几双手撴住了他,大叫骗子,强行把他手上戴的搂了、身上穿的扒了,让他只穿了一件背心和裤衩求饶不止。可她们有意作弄他,还不放过他,嚷嚷着要让他赤裸裸。大房的同样有意看戏,可没忘形,又制止道:“你们太过份了吧?忘了自个日子自个过?台湾跟你们有啥利益关系?他不就是迎合你们的兴头把台湾说成遍地都是金子吗?不就是油嘴滑舌了些?兴你们脱光赤溜?忘了他来干啥来了?备不住会成为潘家的金龟婿呢!初次来就这样当猴耍,成何体统!”

大房的是不是训人上瘾了?今个好心情都被冲了几回了!李无香还没死,就想正襟危坐了?……别说各房的,就连二房的也看不惯她今个假戏真敲的样子,硬着头皮道:“还是入正题吧!他说是打着灯笼上咱潘家的,先摸摸他的底细。”

“我骑车载着她在路上兜了一段,天一黑我就把她送回工地了,我只牵了她的手,她是咋回事真不关我的事呀!”

他可是有心眼、学识的!各房的见他被一挤又一说,挤牙膏一样;知道只有用粗才能让他彻底交待,况且还关系着门牙的清白、各房名誉呢!于是一拥而上,把他的背心扯下来。他只嘴上说:“我真不知道咋回事!那晚想亲一口都怕吓着她,以后你们从她口中总能知道的。”

她们几双手都抓住了他的裤衩,他都不再松口。看来他真不是狼心狗肺的东西!知道再审不出无中生有的事了。

可大房的还没完,道:“门牙要和你对上眼了,你们干些啥事我们才懒得管呢!现在问问你家里的情况,住县上?”

他一副还要折磨不如杀了的表情,在有人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后,生硬道:“对,住县上。”

她们趁此叮问有多少间大瓦房?家底如何,开不开庄号,有没有人在台湾……门牙过门后干些啥?能不能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他都一一做了回答。并且让她们觉得不离谱,心里十分认可,觉得他家的条件打八折的话,门牙过门后也会过上好日子,至少比潘家各房强。要不是都怀揣私心,觉得他和门牙确实挺般配的,他外表周正,长得高,胖瘦适中,况且肚里还有墨水,能给见多识广的各房的析疑解惑。这次让他受了遭而长了记性后,以后他真做了潘家女婿,各房的相信对他驾驭得过来,指使这、吩咐那的,有人最紧迫的是让他打听一下轩子在台湾的事。于是她们的心都软了,都望向大房的,那眼神在传达:放手得了!再折腾也没啥意思,除了一条半新不旧的裤衩外,里面的又可望而不可及!谁去姑娘家不溜须拍马?就你大房里的去相还夸口轩子在台湾马上会有捎带呢!

大房的能看不出她们眼神里的内容?可她的眼里还猩红呢!又给各个脑袋“拧弦”道:“该软时不软,该硬时不硬,也不分分人情场合!难道忘了小枝赴县上那一趟的苦难?不也一位油头粉面骗到山外的,结果呢?半年就腆着个大肚子被赶回山里来了。现在她还疯疯癫癫还不是当年各房的心软、没拿出强硬手腕来?你们现在见着她心里过意得去?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痛?糊不糊涂,今个还是七房里托下来的可怜闺女呢?”

可不,远的不说,就听六房的说门牙在啥滩涂工地又被一老头纠缠了,难不成这油头粉面、贫嘴滑舌的就是那老头派来的?见不着六房的又不能对证,没听着大房的招呼,各房的一对眼,一哄而上,几双手扯住了那裤衩。

后生忙蹲下,护着裆,哭喊道:“我全招了,我是一骗子!骗不成各走各边。把衣服裤子、手表拿来,算我倒霉。”

各房的扇的扇,拧的拧……大多装态作势。后生连连后退,道:“我毫不保留地交代!我是配不上潘家闺女,这穿的戴的都是借的,你们爱给不给。”对她们打了怨恨一眼后,又道:“本人也不住在县上,无职无业,游手好闲,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你们爱信不信,爱理不理。”话毕,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各房的摸不准他前后家境的表述哪是真的,如果他前面说的是真话,看出他与潘家决裂之势;如果他后面说的是真的,那他的言谈举止和推来的车与家境不符;可不管是哪种家境,他来山里都是打主意的。可看着他穿着裤衩、不看地上物件一眼、大义凛然一样走出六房,大房的觉得他不乏豪爽、根清骨秀的气质,乐见他就是出身于贫窭之家、现处困顿,以后只要往正道上走准能有所做为的,也许是配得上门牙的。各房的拢上去问她:为啥使眼色放了那骗子?还能派上大用场呢!别的不说,就轩子的事还得托他那“引子”呢!别捡了芝麻丢西瓜!

大房的说不上为何使眼色,怕是出于恻隐之心?但认为这么一闹准断了他和门牙的交往(此臆测于男方的态度,轻视了感情是双方面的),这是各房的敲打他的初衷。大房的还未启唇,听见外面那人嚷嚷“我的车哪去了?”后,忙抓起地上的物件,从后门一溜烟走了。各房的随尾而去,有人不知道出了啥事、胆颤心惊地跟上去了。

再说那后生韩正门,走出六房,为掩体遮羞,在檐下的竹竿上揽了一身破旧的衣物穿上后,才发现置放在树荫下的车不见了。想想忘了上锁抽钥匙,让人给推去学了?经过在六房被各房的一番压榨羞辱,他也只当侥幸下的一种推测。嚷嚷了几句,在坪场路口找了一阵,再走进六房时,里面已人去茶凉了。他在这片穿来梭去也没见着各房的,知道这趟进山的麻烦才刚开始。

正好,李无香吃完午饭,喝了一大杯酽茶,仍觉困倦,于是拄着杖,大模大样下库尾来凑个热闹,讨个亲热。来到树旁的路口看见一鹑衣不整的人蹲在地上,手臂曲于膝,头埋于臂上大哭;以为是哪房里的,受了啥委屈。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嚎哇!除非痛丧考妣!于是重重咳了一嗓子。见其人确实伤心,泪都洇湿一片地面了,要在地上打滚的话就与蓬头稚子放赖没什么两样。她心存怜悯,就要给他主张、劝慰几句。现在潘家各房谁见着她不老远贴脸赔笑哇?她也觉得有资格管各房里的事了,于是在咳无用后,以杖敲了敲他的头,叫道:“不像话,几十岁的人蹲在这嚎呀哭的!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哪像个潘家人?”

“谁是你潘家人?”他正是韩正门,一跃而起,冲道:“就你潘家,装腔作势,糊搅蛮缠,坑蒙拐骗,强取豪夺……”

“哟!小子能耐了!”李无香自恃在潘家正往上蹿的声威,举起杖就要搒,发现他真不是哪房里的,忙撇过杖的她轻微一踉跄。看见他仍簌簌掉泪,就有心主持公道,“咋了?后生。”

“管我!你是潘家的吧?正好给带个话:把车还我!要不没完。”

呦,恐吓上了!李无香手上的杖一甩出,被他一手给接住了。

躲在幽暗处的各房的,见那路口打上了,匆匆赶上去,其中就有六房的,正好戗住了在推搡之中要倒下的李无香。转而对他劈头盖脸、狗血喷头指责、攻击、谩骂了起来。韩正门见肇祸者或见证者皆在,还想要回车呢!就把李无香当成被倾诉者,更希望她行侠仗义,于是把事情的颠末说了一遍。

听得李无香头大了,“说啥呢?各房的要你的东西、扒了你的衣服?你不穿着吗?啥车呀?”

六房的道:“婶,没听他说是自行车,啥叫自行车呀?”

李无香没回答什么是自行车,亦没反问,却以杖指着他道:“后生,别来这套。我在大地方混的时候,你老子的蛋黄还不知道在哪呢!”她手上的杖一划拉,叫道:“你知道这片都姓潘吗?赶紧滚蛋,要不吃不了兜着走。”

他戢怒蔫头,闷不作声了。各房的都喜形于色了,开始恭维李无香了,有的还给她掸拭(无灰无尘,就表示亲近)。

大房的看出她心有幽疑,走上去,道:“婶,你怕看出来了。请你把把脉,你没撞见我还准备去库尾向你老汇报呢!就这后生,说是把门牙勾搭上了,今个上六房来了。一进门就乌秧乌秧地吹呀!家里搞得怎样,有多少真金白银,有多少门面庄号,反正说得比过去老财大户人家还气派。你说他穿这寒酸样能像大家公子哥?公子哥就顶个滑亮的头?被各房的叮问出了馅,就一穷小子,来潘家打秋风来了。原由都在这,不是不知门牙哪去了吗?怕是他拐跑给藏哪了?听说门牙还显着不小的肚子呢?我就知道这些,反正他人在这,你老惦量着审吧!”

韩正门看见她们对这位披头散发、素衣的老人恭敬有加,悔当初冲撞了“真神”,忙拱手作揖地争辩起来。二房的道:“婶,就他油头配烂衣就知道啥货色了。”

可不,他原本整洁的头发,被一闹腾而零乱不堪、脏兮兮的,再穿一身补丁垫补丁哪房里的劳作时的衣着,还光着脚丫子,显得秽谐,好比一乔装打扮后打入人民内部的奸佞呀!

可李无香却倒问:“那车是咋回事?”

六房的立马抢口道:“怕是他来时推来了扳车推车?反正我没看见,我去找门牙了。”

各房的都帮腔,说没看见。韩正门百口莫辩,不由哭道:“那是一辆新车,三四百块呢!我是向别人借的,不还我就不走。”

六房的却道:“婶,门牙都不见两个多月了。今个他上门说事,现在又闹说丢这个、落那个的。婶,我听着这里面可揻着一环环的,要不你主持拽顺溜了?我们好几十只眼可别让一毛头给骗了?”

大房的发现李无香的脸上由疑变怒了,就斗胆僭上、自做主张道:“各房的,你们还像往常一样费婶劳神?对这种捣乱份子还有啥说的、还愣着干啥?”

韩正门见势不妙,也是见势趋势或见招拆招的,别搭了车还得赔命,没等她们的拳脚,撒腿就跑,后面传来一阵欢呼声。而李无香见她们如胜了一场攻坚战一样欢悦,道:“我觉着还是糊涂,可听出关乎着门牙呢!把哄走了就完了?”逐一望着各房的,又问一声:“门牙真不见了?”

可不,各房的都望向六房的,有人嘀咕了一句:那车又哪去了?六房的难隐慌张的神色,向正返回的李无香追去,“婶,你这趟下来呀!败了兴上我家,正好我家剁了点肉。我正好向你说叨说叨门牙的事,真是女大不由娘呀!”说着说着,忽然跑偏,“那车我真不知道哇!”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叫道:“各位婶呀,你们可要查明呀!这可不关我韩正门的事呀!……哦!我记起来了,我和她在那河滩上又见过一面。”

有人吼道:“都干啥了?”

“见没见过?”四房的把他逼在墙角,向他下腹探出了手。

他哭丧着脸,举手以降,道:“婶,我说,我全招了。我见过她,那次她在一沟里洗脚,我正好打那路上过,只看见一双腿……”听有人说“这就对上号了”后,他又道:“我当时可没啥邪念呀!就那一眼,我向天保证。”

五房的道:“不对呀!我听说门牙身子不舒服,月潮也没来。”

嘿!油腔滑调、八面玲珑呀!还能一眼看出门牙内里的东西,流氓痞子呀!……各房的见他劈哩啪啦跟打算盘一样的嘴巴,知道跟他耍嘴皮子吃亏,决定就各房的臂膀也得让他吃吃苦头,要不他跟潘家真有缘份的话不知道潘家的天高地厚。在各房的一再怂恿下、威胁中,后生一气说了好多溢美、顺耳之辞。当然在黔驴技穷时,只要脑袋里搜索出四个字的就不分褒贬、应用范围就迸了出来,反正她们也听不懂。后来知道就是有词也不能突突了,她们是为难人、恨不得一口气憋死人家呀!

大房的道:“呦!还是一位喝过墨水的!”

后生点头哈腰,嗓音有些沙哑道:“读了高中,只差没考上大学。这不国家这些年不录取了吗?都上山下乡,要不早上北京进修去了。”

“嗯!这才是正礼,别尽显粗坛子样儿。”大房的赞许了她一眼,道:“一步一步来,先得问问她是咋认识咱门牙的?在哪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哦!我还没跟她见面呢!她娘不是找她去了吗?咋还没回来?”他踮足张望门外,要出去,可怎么也排脱不了“壁垒”,更看出她们疑忌表情,忙道:“我真没……哦!那天……”

这可不能冷场呀!现在走又走不了,只有再蒙她们,让她们找不着北,好伺机脱身……于是他又道:“我虽然不知道他那个人,但我可以去找哇!那地方我时常去,熟人又多。看你们这么心急,我抽空去一趟,骑自行车去……”

四房的嚆道:“有人说坐飞机去,你咋骑车去呀?”

嚯,人家北京都知道!北京在哪?只听广播里唱过“站在北京的金山上”……各房的心痒痒。有哪房的一上去,都撇开大房的,不迭向他打听有关台湾的事。

她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变得和善了、语气温和了。后生也是机灵人,知道讨她们欢心的时候到了,以至于逃过今天这一关,能不能做潘家女婿再说吧!看出她们的期望值很高,认为是想听有关好的方面的了。虽然他对台湾知之不深,可拉着长长的声调道:“你们问我就算问对人了。这台湾呀!”见她们随着“这台湾呀”几个字都瞪大了牛眼,他知道里面大有文章可作,于是抬头挺胸,口若悬河道:“台湾是我国南方一个海岛,面积比我们本省略小,气候炎热,人口一千万吧……由于海峡两岸执政理念、所处的国际大环境不同,几十年后的今天发展自然不同了。……我们这里就不用说了,各位长辈都有切身的感受。台湾那生活水平比我们这好多了,好到什么程度呢?具体的我难分门别类。就说吃的吧!山珍海味,牛奶鸡蛋,顿顿食肉,根本不兴吃饭。连外国人都嘲笑我们见天摄取这么多淀粉干嘛!……”

“行了!还揩屎喂奶呢!又不是一废人。”大房的冲开她们,沉声道:“得问正经的。”

后生乖张地没待探问,道:“我就是看中你们闺女内在的,才慕名而来的,比如说尊老爱幼,吃苦耐劳,秀外惠中,落落大方,知书达理,温婉热忱……”

他略有松懈,各房的就抢口问道:“那台湾不种谷子,那地不撂荒了?真顿顿吃肉,穿得跟你一样花里胡哨?那里人不干活又吃好的,不闲闷得慌?那里人真有钱,跟外国人交往、做买卖?……”

大房的知道在他嘴里掏腾不出什么了,又觉得他回答的离谱,更看出她们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而忘了正事,忙上手来制止。四房的回拨她的手,道:“大嫂,再问一句,保证一句,我向天发誓。”向他身上拢,笑意融融道:“你说对台湾很熟悉,向你打听一个人,潘贵轩你知道吗?”

他未犹豫就摇头。各房的失望地叹出了声,表情都退豫向严了。

后生脸色苍白,回神后,知难而退,转身要走,却被各房的团团围住后,就一个劲地叫婶了。大房的拨开“壁垒”,对他道:“你是来潘家提亲的,想要娶我六房里的门牙?”她梗脖子,阴着脸,怀疑、愤怒、甚至鄙视的表情。

后生不迭点头,又一指那女的道:“这不是有介绍人吗?正经事……”

那女的畏畏缩缩的,头都耷在椅子下了,好在各房的没搭理她。只听大房的又道:“我潘家六房里的门牙可是一大美人呀!心儿好,手上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孝敬父母……”她辞穷了,各房的忙帮腔托气,“绣花绱鞋,计数管账,作文写诗……”她们没多久,就糊说八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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