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廿二回:冰肌玉骨乃楷模 颠沛流离真坎壈

最新网址:www.washuwx.com

他被五花大绑推进了一封闭之地,看见了绑在柱子上的石头。石头一见他就破口大骂道:“你就是狗,是猪!就是你把我救出去我也不会娶你姐的……”

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他们就是亲兄弟,多少次你推开了要中枪的我,我挡上飞来要击中你的弹;双方都以为有了这些经历,以后的生活不管什么都拆不开两颗如铁一样锻造在一起的心。可他没想到他这么轻贱姐,于是和他争拌了起来,为姐分辨了起来,就从那屋里没找着姐说起。石头却把从沈之豹口中知道关于小月的事全说出了;这些无法考证,但他保证没有一字一意是自己捏造的。俩位为了找回她,在外奔泊几年后,要不是被绑着,准会白刃相对的。

在沈之豹去找大兵之前,小月真在那屋里。是德子知道了他的用意,要把她藏起来。而她怕见着他俩,也积极地配合着,结果被关在潘家后山的窖里。

石头是不是在找姐?后来他得到了证实。他这趟去寻找时,恳挚邀他一起去,可他斩钉截铁回绝了。自打姐回来后,他看出石头对姐表面冷漠而心里有这一桩,以为这是特有的军人本色,于是把姐往他身边推。石头接受了,只是警告他要对她过去要守口如瓶。为此他也时时提醒姐,哪知石头到底深陷过去而无法和姐过日子了。

小月没有把责任推给石头,反而大包大揽责任,承认是“得意忘形”所至,气得他拂袖而去。

要是小月知道什么叫“居安思危”的话,就肯定不会身陷此窘困。在之前听弟说过石头问起过梅子的事来,那是她和石头刚结合不久的事。他是不是惦念着闺女?她在过安定生活时深信不疑,在还没提出离婚时的现在的他难以捉摸。于是还是决定把梅子接回来。也该去接她了,如果她能挽回石头的心、家庭的命运就更好了。

梅子接回来了,她没费吹灰之力、一句庞杂的口舌。她看出梅子与自己带到潘家时那种漂泊无奈的心情外,更看出她目光板滞、意志消沉、没有些些进取心、甚至对生活没热忱?明子娘去世了,明子又娶了位凶悍的女人,小月难以想像懦弱的梅子在这种环境中是怎么过来的?把她领出那栋楼后,小月看出她的眼前是一片陌生的世界。对于这样一个呆板的梅子,怎么当成疏通夫妻之间障碍的用神、维系家庭关系的纽带?第一眼见她就否定了。可明子和女人对接走梅子表现出求之不得的样子,于是小月不能推卸,就是看出她亟需要亲生母亲在身边。

事情就与料想的一样,石头对家里多了一闺女不闻不问,就梅子出现在面前他也不投一正眼。她本来把梅子带进来就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根本就没勇气把梅子拉到他面前热忱、详实、隆重地介绍一番,而是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乞求的样子。事态由着日子向着担心下的糟糕发展下去,在小月看来石头已经遗失了军人本色,因为他开始责骂梅子了。已经十多岁的梅子在遭受时浑身发抖,小月觉得她生活在明子那也不会受这样的酷虐,拉着她撞门而去。担心能交流的弟的心都渐行渐远了,俄而知道这种担心是痰迷心窍时对自己千疮百孔的心灵的一种保护,更知道他的建议和意见难以改变自己的决定和生活方向,总之她带着梅子在厂里的职工宿舍住了下来。

梅子是先天性甲状腺功能低下患者(俗称呆小病),小月以后对她倾注了大量的时间和心血,因此对感情的事无暇顾及了。某天小月透过医院门诊室的窗口看见石头来了,心里立马觉得有一股暖流涌起,可倾俄就冷却下来了。他不是来看望梅子的,在那科室门口窥探,转而神采焕发地走了。小月上会儿刚打那科室门口走过,知道里面就一女医生,觉得他用这种方法凌辱自己简直是卑鄙了。想着与黑冰窖一样的家,对比他偷窥几眼的满足和快乐,她的泪夺眶而出,心里坚定做出决定:离婚!与其说是解脱自己还不如说成全石头。

她没有向他正式提出来,可一直在翘首以盼,无非是在等他做出最后的裁决,十之八九等来一刀两断的结果,一二才是她最热切的期盼,因为她陷入里外交困的境地,面临着踹出厂的危险。厂里有关领导找她谈过话,问:“你是不是和朱石头同志闹离婚呀?”

为了保住饭碗,她脖子一梗,道:“没有!他是战斗英雄怎么能做出这事来?不信去问朱石头同志。”在这个年代,政治立场和荣誉很吃香、可以决定很多,她无法解释从家里搬出来的事实,只有把一级战斗英模的他抬出来。

他果然在这立场上没让她失望,不但没提出离婚,还在那小厂里闹了一场,保住了她的工作。之而他去医院更频繁了,就为偷偷过一眼瘾,而他一见小月脸上就露出高人一等的神气。小月就装作不经意间让他看见的,没想到他如此鄙待,此时明白自己和一级英模朱石头同志从没有共同的“立场”,于是转身找那女医生了。从而知道她就是石头以前在部队结识的那位,现在她儿子都十岁了,且家庭美满幸福。当提到他时,看出她露出惊讶之状,知道他俩怕是多年没交往了。

小月无暇猜想她听见朱石头后会作何打算,可知道他把她当成了心里、心灵上的慰藉、寄托,就像自己在困苦时想起轩子一样。他果然没来医院了,因此小月不但没怨恨他,反而同情他来了。以前他去医院是不知道自己能看见,而现在不去是对自己尊敬?小月这样自问。可没几天,他气焰嚣张来诘责她,至始至终就一句:“你也配去打扰她?”该清醒了,他能关心、帮助自己是出于英雄本色;他诘责了一上午是骨子里的优越、傲岸,于是她带着梅子悄无声息地走了。

毕竟是唯一的姐姐,牟彩阳把梅子接进家里,给她治病,让她上学。小月知道只要弟弟健在,梅子就有好日子过。她带梅子离开的那天对谁也没吱声,原本要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于亲、熟之说法)过一辈子。其实她旋而就推翻了这想法,这是在考验那血浓于水的弟弟。他没有让做姐的失望,并且来的如此迅速。可她不回去,宁死也要在这山里的矸堆上刨煤块过活。他没有坚持,对着面黄肌瘦的梅子亲了一口,这是他表达对姐的感情的方式,相信姐能理解、很快回到身边来。她坚定了活法,每天在矸山上刨十几个小时的煤块。静下来时想的是轩子,这不是出于报复心态,而是一种精神支柱。许多的时候回忆着梅林那年初夏的快乐,乐而忘返,以至于刨煤时都觉得矸堆中走出了活生生的潘少爷……

小月相信是娘带自己去另一个世界过好日子了。她之前对弟感叹过:要是能救一个人的生命去死就好了。牟彩阳不知姐在朱石头那里受到什么折磨,至使她说出这样的话。他得去盘诘姐是否抱着被歧视的心态不见的?朱石头给她灌输了他曾经多少的荣耀?至使她对过去悔恨终身而选择了离开?

朱石头知道她消失后,没有表现悲伤的情绪,但不是表明不痛苦,反而先发治人,“当知道别的男人给她写了诗后你有啥感受?当她在你耳边滔滔不绝说着那男人解释她名字的隐喻你有啥感受?当她把惦念的男人在你面前称为少爷时你有何感受?……”

牟彩阳被他质问的语塞,不禁狠狠地挥出了拳头,这是在战场上赤手回击敌人的方式。朱石头不但接了招,而且出了招,出拳之狠就是把他当成战场上搏击的敌人。直到他们精疲力竭地趴在地上,直至都痛苦了起来,于是互相搀扶起来,走出屋,走上了大道……就像当年跋山涉水去找惦记的亲人一样。他们找到了,她打扮得像他们想像中的绣花仙子一样妍美,安祥地躺在杨梅树下。

在小月带着梅子在医院治疗其间,朱石头去偷窥那女医生就是让她知道自己对她心中口中的少爷是什么滋味。他不能原谅自己,觉得是让她选择离开的重要原因,这有辱没一级英模的荣誉和失去的一条腿,因为那女医生告诉他小月原有重病,且托付她以后多照顾自己。牟彩阳反而拍着他的肩安慰道:“这是她最后选择的!我们是她至爱的亲人,现在只能像对待当年牺牲的战友一样以最高的荣誉而用双手刨坑把她埋葬了。”

朱石头道:“如果她身处战场上准是一位英雄,就像她口中的少爷说的一样:‘暮彩月’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的生命。”朱石头把他拉下了山,让她安静地躺在杨梅树下收聚着那年初夏短暂、却永恒的快乐。

两天后,各房的发现她躺杨梅树下。大房的做主,把她安葬在老梅树下,望着轩子远在的地方。下葬的那天,红梅子(此非彼,此是明子另一女人带进的,非潘家血源。小枝第一次去他家看见的就是此,而彼才是小月亲生的。)披麻戴孝,各房里的都来了(在家的),并且小月辈份下都披(白)布戴(白)花,这足以说明潘家给她以最高礼待。李无香没有亲自参加,过后对她有这样的评价:她就是看杨梅花走的,她值得轩子挂念。之后,各房的想像着当轩子回来会给她提什么样的挽联。我先聊备一格,擅拟一联:冰肌玉骨,半族楷模;颠神流形,一生坎壈。

他不但听出石头语气里的轻蔑,更看出他心里的轻蔑。就为那护士的事,也没有责怪他,只是淡淡应道:“我在找,至今没消息。”他没见石头有表现。

可不久,石头兴冲冲跑来道:“你姐怕有眉目了。”

他听出石头怨恨姐,可不接受他以这种方式污辱唯一的亲人,摽上劲了,要让他知道什么是钢铁战士,报名参加了志愿军。在一次战斗中,他见一颗手雷落在了石头后面,他没舍身扑救,结果石头炸了一条腿。他距石头只有十步之遥,也看出他觉察到了;要在以往他准会奋身扑上去,虽然保不住他的腿,还得舍上自个的命。可他毫不犹豫,毫不足惜,因为以前他是自己的手足、姐夫。可现在就是百身何惜也换不回石头对姐的一片衷心了,他又何必舍呢?因为石头和卫生队一女护士眼达心许了。石头和她未入朝前就交往了,这是他当时所不知道的,要知道这一情况,在报名援朝前他至少要打听到姐的消息。在销烟迷漫的战场上,他更有孤魂单飞的感觉。而石头在治疗其间和那护士亲亲蜜蜜的样子,让他心里异常悲愤,于是把石头和姐的事说给了护士听。

回国后,他们复员了,都回到了阔别十几年的家乡。石头没把那护士带在身边,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也为那次的事焦苦、悔恨。后来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姐是石头过去的,那护士连他过去也不接受,说明他们不投合。

一天石头说:“你还一姐吧?”

牟彩阳一枪托把恶棍砸在地上,对石头一冲眼,大步走了。

这恶棍就是沈之豹,在这段时间以来被一群士兵一趟趟把从德子手上弄来的潘家财产搜刮干浄了。他这趟上山就是想要回那些东西(至少是不动产,比如说田地契约),如果条件允许准备结识这帮枪杆子,紧盯着潘家、甚至山里有捞头的呢!

石头知道彩阳的一眼就是命令自己回避之意,于是没有跟上他稳重的步伐,走向了趴在地上的沈之豹。沈之豹在他端起枪步步逼来的情况下,举起双手求饶道:“军爷,军民一家亲呀!小人可是山里的良民,绝没有做过伤民扰民的事,知道你们是定国安邦的中流砥柱。我不是心里没底气吗?怕你们是一支乌合之众,奸淫掠杀无所不为。这么看来是小的有眼无珠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都不认识。”他在胖脸上自掴了一下,叫道:“军爷,我这是为了试探一下,反而把小的清白给搭上了。就那女的,是不远潘家的,是她自个找上门来的。就我们一帮哥们农闲时聚聚小赌,她提着一些艾米股、糍团之类的来卖几个钱,贴补生计。后来她发现有些棍徒有那种需要,就撇下篮子专干这买卖了。我就是怕助长了这风气,有玷淳朴山乡,才向军爷报告的。”

就是他俩的口水仗,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进来一人把他们松绑了,此人就是德子。他受命看押他俩,听见他们提小月,就竖起了耳朵,心里对他俩的身份明了了就进去了,点头哈腰地叫了一声:“大舅哥”。他知道与他俩比有身份上的差异,可现在无暇顾意别的了,只贪念着潘家的财产,想请他们援手。他认为只有端出自己的身份才能得到他们的帮助,于是把自己说成是“黑房子”里的受害者,希望博得同情,希望羁縻外戚。由此他俩都知道了“黑房子”里的内幕了,暴怒地治了他一顿,夺回了枪以后回部队了。他们倒戈以后,参加了解放全中国的许多战斗,奋勇杀敌,其实各自心里都清楚是撇着某种怨气没处发泄。

在那些日子里,他们都没有向对方提起过小月。朝鲜战争爆发了,朱石头积极报名参加志愿军,而他却犹豫不决。现在的他们,可以说是钢铁战士,思想武装比手中利器坚韧百倍千倍。当朱石头知道他还没报名后,仍没提起小月,只是指着牌楼上的红旗,对他冲道:“牟彩阳同志,你的鲜血有这么红吗?我的怕也没有这么红,别忘了你的血夜原本就是浑浊的。”

牟彩月对石头的那一眼就是命令他止步,不管他以何种身份都不愿他看见姐龌龊、沦落的样子。可那里没有姐,按说他应该让石头来一看究竟,可他是军人,军人应不拘小节,更认为石头也不会锱铢必较,更相信他和姐是心心相印的。于是他撇下石头,匆匆回住扎地了。可石头没回来,两天后还没回来,在接到部队集合要撤离的命令后,他独身一人去找石头。在熟悉的地方搜查了一遍后,他以为石头已脱离部队了,最完美的一种假设是他踏上了和姐团圆之途了,因为他俩能在部队留下来就是为了觅寻到她。此时他也有开小差的念头,可又担心石头回部队了,于是他往回赶,未几他就遭暗算了。

这就是沈之豹带着一帮人干的,为得是他手中的枪,想占山为王,说不定在这个荒乱年代能成为一个草头天子呢!在此之前他把醉醺醺的石头给绑了起来。没当即报销他是觉得人手太少,也把他当诱饵,希望招来更多的枪和兵。

他不禁端起了枪对准了他的脑袋,睅起了眼,厉声道:“她真是自愿的?”他不知道沈之豹是老恶棍?非也。事后想至此事,就凭自个的个性,知道她被作践了,早把恶棍给崩了。这说明心里对她动摇了,才和他搭话的。

而沈之豹毕竟是老江湖,唇边的针须一翘,以为还有机会,拉着他就走。他跟上了,也是看见彩阳在埒垛那探出了头,会意他怕自己看见(她)。之而他灌了一肚子酒后,男人的豪气满怀,胸襟宽广了,能听进他讲她败坏潘家及山里的事而不砸杯。

石头和彩阳在场,第一感应是不是她(姐)?他们为有这样的想法而羞恼,如果按他们和她商量好的约定看来,她已经回到了石头家了。可转念一想,在这动荡的年代、板荡的山里,没准她出岔事了?在那恶棍被轰下山后,他俩不约而同尾随去了。听恶棍描绘那女的容貌、年龄、穿着来辨判,八成是她了。

那恶棍仍滔滔不绝道:“军爷,你慢点。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做事先利器。是不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小的已为军爷准备了一桌山里野味接风洗尘。放心,那小娘们跑不了,就专伺候人的。哎哟哟!那功夫了得,别说俩军爷,就是一加强连她也应附自如……”

他在和她结合之前,还为无意中知道她这些事而困扰。结合后,在他看来她一遍遍献耀的谈资笑料(跟黑房子里的事实之真实度很高,因为是德子在牌桌上曝料的)而终于爆发了。他觉得爆发时比把一颗手雷丢进敌人碉堡里爆炸更有威力,更能释放憋屈已久的心情。

和她一起过后,他觉得她收敛得简直是判若两人、目不斜视了。在对待自己、孩子及家庭上,她倾注着所有的时间、精力,各方面都照顾的无微不至。他很满意,决定对她爆发一次后,以后就是心里再纠结也不触及了,可她却紧缠着这些事不放。看出她带着深深歉意,可他不能容忍她的不打自招,这是对丈夫的尊敬和对她自个的尊严,对家、家里未来的尊敬尊严。他只有选择沉默、躲开,寄托于时间冲淡一切,没想到她提出了离婚,又说出了本质溷浊的事实。她说出了被掳去,在那破房子里(黑牛家)的事(她被德子撂在牌桌上当赌注),毫无保留。她说的和他想像的过程是一样的,几乎是前后俩人看完了一遍小说后,是不差只字片语、面对面的交谈,只差没交流阅后感了。这时,他更认为是侮辱一个有钢铁意志般的军人和失去的一条腿。可看出她兴趣盎然仍有表达的意愿。他在战场上看见长满了蛆的尸体都不会恶心,这会儿他觉得要干哕了,来不及穿上假肢,一蹦一跳地逃出了家。

小月追了出去,看着他在蒙蒙细雨中、坑坑洼洼的路上不顾生死地蹦跳着,知道再向他解释的话准比收到他嘶喊离婚更糟糕的结果。她怕击溃了战场上的一位英雄,于是纵步去了弟家。于是牟彩阳一副“淡漠”的样子讲叙石头那次接下来的故事,使她揣摩石头对待家庭的心态。

家里太静了,太冷漠了。在他把儿子送走以后,她观察到他一个不逊的举动就和他挑衅了起来,道:“对,我就是这样的货色!一个没根没蔸的丫头,在那十几年里要不走哪哪能活?”

他现在保持着一个军人的风度,没有出口伤人,只是认同地点点头。他不是在等待她的坦白,不屑知道她肮脏过去,可却洗刷不了她的过去,她又时不时在面前晃来晃去提醒那些泛黄的过去,更可恶的是她自揭自傲。现在她终于肯定了是本质问题。

那年,就几大兵去打劫了那一帮恶棍赌徒后,一恶棍走上战坑里报告道:“那山下民房有一标致的女子,要不要小的带来犒劳军爷?”

阅读梅林潘家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www.washuwx.com)

  • 加入书架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