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回:草木兵迭杯弓影 饕餮军又虎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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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家给的!”在各房的伸出手后,她忙改口道:“是我要的。”在推搡中,又改口道:“是我讹的。一趟趟来,她不给,昨晚才给的。”

大房的猩红着眼,“讹了几百块还嫌少,今个又带人干啥来了?”

她哭丧着脸,望了蹲在人群中的她俩一眼,“她们说县上那房子值上十万……”可她一“反水”,非亲的她俩忙截口道:“她嫌几百块太少,拽着我们来了。”

六房的欲挣扎的气力一泄没了,真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事:李老板,人高马大,秃头……怎么这么紧密、环环相扣?她认为这是一个各方桴鼓相应、互相勾结陷害的阴谋,相信一向顾及六房、儿女及自己颜面的男人此时一点就着。她觉得这事无力回天了,在与各房的较量中失败了,真没看错她们弹无虚发,特别是大房的是一位杰出的统帅……

可就是她缴械投降了,可事情还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大房的又问:“说说六房的和他咋回事?把一栋那么好的房子给他,咋不给你?”

“李老板说是她表兄,我想这是借口。”她一指六房的,又道:“她说过年轻时和他交往过,交往多深我不知道,他念着这情份把房子给了她……”

这时哪房里的那新媳妇尖声尖气道:“我说她那天吃了戗药似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大房的对多嘴多舌的一拨,冲道:“你知道咋回事呀?”

她在大庭广众下受得了这侮辱,冲道:“你拿我干嘛!我偷人卖身了?不就那天我对她说:‘你大儿子在外打工这些年不回来,有这样的好爹还这样拼命’。我说错了吗?她冲我,你也冲我。现在真相大白了吧!”

大房的叫道:“啥真相大白了,你刚来几天潘家就嚷嚷真相大白的,你知道哪门子呀?”

她叉腰抬头,“哪门子?不就是六房县上房子的事,不是亲爹谁把房子给你?我说那天有事没事冲我,原来是心虚,又要立牌坊又要当婊子,还得堵无辜人的心,还让不让人活了?”她这厉害角色又堵大房的嘴道:“你也不是好东西,各房的都不是好东西,一群黑心的老家伙,见天密谋阴搞……”说着,她呜呜地哭着跑开了。

事情还没完,她转身就回娘家了,不管男人怎么哀求也不回潘家,一直闹到离婚了。她对潘家各房的有深入的了解?对在“这股风潮”下的潘家有独特的认识?对“这风潮”有深刻的剖析?……这不得而知。还得说一声,她这有个性的,在潘家做了三月零八天的新媳妇,却让山里、特别是潘家人记住了。潘家人是记住了,却没人彻悟、包括被骂的各房的。不信,再接着看下去。

看着新媳妇谠言痛斥各房的,六房的心里很爽悦,立马涌起一股冲动的情绪,叫道:“大房的,刚来潘家的都说你不是东西,你说还是什么东西?你搅鼓啥?不就是得了红眼病吗?一天到晚算计着,小心哪天被别人算计了。一群老东西都是黑心的,就巴望着别人死,时时刻刻算计,算计了一辈子了。搅开布庄算计,开了布庄又算计,把李无香赶进后院了还算计……现在借口轩子在台湾,又算计到我六房里来了。你们不就是想要县上那栋房子吗?我现在拱手送给你们……”

这又是佛头着粪了!再听听她们“夫子自辩、自白”:谁要你陪李老板的房子呀?瞥一眼那勾搭过的房子都羞臊了我们。一栋两层楼的,你这贱东西得光溜回呀?还不得哄了又哄那绿毛的。我说当年在县上看见穿得花红柳绿、扭着屁股干啥呢?原来真是勾搭腰里鼓鼓的老板呀!除了李老板还有钱老板吧?在县上还不知道有多少栋小楼,各房的鞔在鼓里还脸红脖子粗为你这不要脸的洗脱呢!那小楼哪里来的?是不是玩移花接木、瞒天过海的诡计,把布庄里掏空买的?对,准定把布庄烧了来销账,挪走了各房血汗钱买的那房子。对,管借口是李老板还是钱老板买的房子,各房就当梅林布庄了……

六房的现在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为了挽回损失,忙对她(捎口信的)甩出了手,冲道:“就是你这搅事的,一趟趟的来,你啥用心?对我六房都做了些啥?你现在说说那房子是咋来的?”

她俩较量起来了,都憋着一股怨气大打出手。毕竟六房的年轻一些,略占上风。

原本走出十来步的大房的又踅了回来,道:“这不行!我得有潘家大房的样子,我得管管,不管她们以后怎么怨我,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自忖自度,同样是对各房的说的,转而道:“你们还愣着干啥?难不成还等着死人!”

她们都绷着脸,一言不发,粗鲁地把打得正酣的她们拉开了,以为万事皆休就欲散去,又被她嚆住了,都疑惑地望着她。

大房的道:“好心办事碰了一鼻子晦气就不顾六房死活了,你们看着我干啥?六房不是被讹去六百多块钱吗?就受了几句飞短流长就忘了头上同顶一个‘潘’字?就是她有啥不是我们做嫂的也得忍着,得绑在一起,省得外人欺负。”转而对六房的道:“你说讹了多少?讹了几次?把由来结果说说,各房的给你做主。我们的头太小了就上法院,准得治治山里这股风气了。”那老娘们一听,就倒在地上放泼了,哭天抢地的。大房的叫道:“这敲诈勒索的倒这样了,你说这事能和平解决吗?得,交给政府吧!”

村上干部介入了此事,经过调查:她带着俩人在潘家六房勒索的事成立,人证俱在,并不是一律潘家人吠形吠声,还有“德高望重”看热闹的人,看明白了她们讹了六房六百多块钱。关于她供出一帮流子赶走一头猪又讹了五百块钱的事,又经过他们调查:赶走一头猪确有其事,敲诈了五百块钱没有人证物证,况且那帮人是为了催逼六百多块钱而赶的猪,他们不负刑事责任。结果,她全责在身,还得返还给六房的钱,而那头猪迟迟回不来。

翌日,男人就被各房的带领潘家各房里的惩罚了一顿,这对于六房的来说是所预料的,也是时时戒惧的,让她再一次证明自己的感官是无误的。在她看来各房的借着“轩子在台湾”这股风暴发泄着往怨夙恨。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态,当听说四房的得了李无香的“轩子捎来的”,之而各房的对四房的采取了一系列的粗鲁举动,让她心里有一种畅快感,这是对四房的得了“好处”的教训,又何尝不是对往怨夙恨的发泄?甚至几十年来四房六房之间的睚眦报复?她自以为切实看见了四房的“前车之鉴”,自以为有切实的体会,当六房有县上楼房后,觉得让大房的那双犀利的眼盯上了;当把各房的惹恼后,她就好像看见了六房比四房更悲的下场。

各房的有这样的心态(包括她自己),六房的觉得是各房积怨太深、挑战太多、甚至劳作太苦的结果,以至于当听说轩子在台湾、特别是李无香建了房、买了电视后,各房的对这股“风潮”趋之若鹜。闹腾了这些年,当觉得“轩子在台湾”飘忽起来后,发现荒废了各房前程、懈怠了积极上进的因素、激化了家庭矛盾、懒散了后辈的性子。各房的都觉得是老胳膊老腿还有几年活头,不如沉湎于这股“风潮”里逍遥快活,啜啜茶,打打牌,见天混混。空闲了,手头紧了,脾气涨了,心胸窄了,就对往怨夙恨更加耿耿于怀,于是推动着这股“风潮”发泄。这样“风潮”就变成了“风暴”。见着哪房有空子可钻就盯着哪房,以至于借着新生事物挖掘哪房里之积怨解恨,能捞着利益自然好,没捞头时让人在红火辣日下出出丑也是心悦的。这就是六房的以为各房的(包括她自己)在这股“风潮”中玩岁愒日的心态。也就是这样的心态,当觉得各房的把目光盯着六房时,不禁风声鹤淚、草木皆兵。

另一方面。潘家这些年养懒散的后生,他们就是把轩子尊崇为大少爷“思想”下培养的“后起之秀”,在从小耳染目濡“有钱人轩子要回潘家”的这些年里,拿来主义在他么脑袋里根深蒂固了,怎不追随这股“风潮”挥霍青春?这些年,他们不去想这股“风潮”是怎么形成的,又要飘到哪里去,就要抓住眼前有空子可钻、有利益可沾的事物糊作非为,听一声招呼、甚至见一个眼色,就呼啦啦一片冲上去了,更别说打着“轩子旗帜”,对肃清老潘家下的往怨夙恨了,更六亲不认,下手更狠。以前不是出过豆子嘛!没准有人还反驳道,我们打哪来的?不就从烧潘家布庄、宅子的蔸里来的。以至于他们对烧布庄、宅子的打听比上辈人还热心。

这就是在这“风潮”下形成新旧两拨人马的原因,可是县上的房子来了。

男人不能接受以前“李老板”的馈赠,六房的能理解,可她已经对“那几天”开始衡量着有价补尝了。没想到的是捎口信的她又来了,各房的掺和了,于是不但大儿子的出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一个“活生生”的秃头李老板。在房子到六房后,六房的更加遭受着男人的暴力和冷暴力的折磨,为了县上的房子,她一直忍受着。当房子“真相大白”的当晚,男人又对她发飙了。可她还是咬牙忍受着,最后在儿子们的施救下,紧急把她送去了县上的医院。后来觉得那晚的一味承受是否让他更挥拳头?可她却明确知道,一味忍受就是不愿事态进一步激化,不愿外面的两拨人马有空子可装。

男人挥拳头,还一边叫道:“我揍揍……揍空了皮囊,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就重复这几句也好哇,可后来他就改变了,“当年烧布庄时把你和各房的一起烧了多痛快呀!”他又一遍遍重复着。也就是他的“糊言乱语”,让她一而再地坚持忍受,怕有人冲进来,更怕男人跑去县上烧房子,这是她坚持的原动力。那晚是不是做好了死在拳头下的准备,或说愿为县上房子而死?后来她分析,在当时复杂心态下这些因素都有,自己死了,潘家各房就不会打县上房子主意了,毕竟头上同顶一个“潘”字嘛!男人也不会跑去烧房子了,毕竟夫妻曾同甘共苦过,毕竟自己给他生了几个货真价实的儿女。可事实是她没有死,结果男人被潘家人撸了一顿。后来从儿子口中知道男人的伤势不亚于自己。他受了场是不是不见得那么糟糕,或许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她不得而知,只清楚潘家各房要扑上来了,紧急召集儿子们做好应急准备、采取有效的防范措施。

她的挣扎是徒劳的,立马各房的都拢上去,很快把她摁墙上。大房的指挥着她们,说是别让她一时气愤搅了正事,更怕伤人。眼见她要觅死觅活了,大房的又转向她仨道:“赶紧说说是咋回事?正好六房当家的回来了,让他听听咋解决。说不定没啥大不了的。话不说不明,藏着噎着能透出个礼来?老六,你过来。”她阔步迎上去,道:“事情是这样的:就你县上房子的事,她捎了几次口信,讹了你家六百多块,还嫌少,还带俩来讹了。正好你来了,听听咋回事?”把他的农具丢沟里,把他一步推入她面前,命令道:“说呀!把你们知道的都倒出来。受啥人传信?多大年纪?长得啥样?为啥要把房子给六房的?……”

她死气沉沉道:“我只知道他姓李,六十岁上下,长得比他(老六)更高大,少了一条腿,黑脸膛,秃了头……”

大房的高视于天,道:“对,我还忘了这茬,对六房乌天黑地骂了,骂啥了?”

她们中有的真一时想不起了,可想起的又怎启齿,这不要被撸一顿吗?三房的开导道:“好好想,为啥来讹钱的?往县上想,使劲……”

六房的忙警觉起来了,看出她们的用意昭显而在大房的附着力的作用下一步步向着那深深担心而去,以达到她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势单力薄,阻止不了她们有条不紊的进攻,更糟糕的是男人正扛着农具脚步慌乱地走来。知道再保持沉默的话,六房将面临一场灾难,于是不顾一切冲上去。

这一出口,各房的也紧跟上了,那仨娘们气焰就小了。谁说她们不是在给妯娌撑腰?只有六房的不笑纳,虽然看出滋事的怯场了,可不禁“义愤填膺”,忙上去道:“大嫂,没事,误会,还不是以往扯了一点皮。我不怪她们,话说开了就好。”

她们果然色厉内荏,见都拢集上来了,知道再口硬就不好收场了。别说一帮二流子,就潘家各房的这些年的所做所为也有所耳闻了,忙也赔笑道:“对对,就块儿八毛的事。况且她钱也还了,真的没啥事,我和她还以干姐妹相称呢!”

大房的冲道:“以为我们都聋了?在潘家六房操八辈祖宗的!”回头对六房的道:“甭怕!这事不弄明白别走,六房不维护祖宗,我们可不答应!”向她们躜去,冲道:“凭啥呀?吃自个的饭挨你们的骂……”

四房的冲道:“又来讹了?”

她还点头,虽然身子直往下趄,可惊吓之中头脑还未完全糊涂,忙道:“哦!她不给,我们不正骂吗?”

大房的冲道:“给的?”

各房的嚷嚷起来道,捎几个口信就给大半台电视机?世上去哪找这好事!事情不闹潘家各房还鞔在鼓里,一趟趟来还以为是好事,就这见不得天日的。你以为潘家门庭冷落,好欺负!不把事情弄个子丑寅卯来别想走,太无法无天了,还带俩腰圆臂粗的打手。这事潘家管不了就上法院,捎几句口信就给六百多块,这哪门子的道理?说说,是咋给的?……

人越攒越多,还有闻风而至的,其中不乏去敲竹杠的。她们准定认为这趟着坑了,只有硬着头皮道:“真没啥!就是给她捎了几次口信,她给了二百六十二块七毛钱?”

大房的冲道:“啥?捎几句话就给了六百二十多!”

这里的“挂号”是指人的是非、挫折、生理缺陷等呈现在脸上的一种标志,大多以黑痣的方式呈现。刚送走了“嫩草儿”,又迎来了“李老板”,好奇的老娘们、小媳妇、大姑娘、无聊的直逼近她脸上瞧哪挂号了。可六房的也不是首次听说有“挂号”这一说法,知道对这事特别热衷的来说只要自己脸上有一斑就是“挂号”了。

大房的要站出来说话了,在潘家人看来她此举是维护、帮助呆若木鸡的六房的了。可对六房的来说她的所做所为简直是火上浇油,是掐准了时机的出手、攻讦、算计。先听大房的所说:“大白天的,仨人站在人家门口嚷嚷啥?见一人在家好欺负呀!”

“不是六百多块!”她的腿开始战栗了,又道:“事情是这样的:她表兄给了她一套县上的房子,为她这事我这中间人来来往往撮合了几趟,她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给了我二百七十多块钱。是,对我的感谢太厚重了,可站在她的立场上又算什么呢?”

六房的看见各房的装作第一次耳闻六房这房子而表现出惊讶、虚伪、怀疑等的表情,知道一旦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今个事态是无法遏抑了,更确定她们蓄谋已久把这事当成伺机某种阴谋的切入点,一定抓住这现场而大力所为的。她知道自己只有做为一位“受害者”保持沉默,因为觉得她们把这事搞得水落石出了,也不会给可乘之人以肥利,更不会改变县上房子产权。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她们来六房闹腾不是一次证明吗?她担心各房的积极掺和,又把她们公开推向要防范的一面。说不定在这场几方面的纠纷中,县上房子又落个梅林布庄一样悲惨下场呢!这是她最不愿看见的结果!过去的劫难也好,夫妻不睦也罢,儿女离去也奈……但至少觉得有县上房子,活着才不至于槁木死灰。在这山里不管把自己当成一位怎样离经叛道的女人,她觉得只要那房子在,山里人看自己目光不管有多复杂,但其中必定有对那房子的艳羡。所以她决定在今个这场合中得“忍”字当头,哪怕被扇耳光、再审判潘家破鞋,也得把打落的牙齿往肚里咽。看着各房的一双双瞪得暴突、圆溜、猩红的眼,知道“干扰素”才起作用。

果然各房的捋袖揎拳团团围住了欲撤退的她们。她连连抱拳施礼,干笑道:“是我们不对,给我的……”

她再次来到了潘家六房,因为她家一直被那帮流子所危害。她把家里发生的事向六房的倾吐了,泪水滂沱地向她求救,甚至几欲下跪。六房的也十分同情她,也坦露出六房难处,无非是各房虎视眈眈县上的楼房,对六房构成了迫在眉睫的威胁。看出她的惊恐,以为她这样的神色是觉得潘家六房也被讹上还是自己心活口佞、言行不一?所说的话,自以为不是危言耸听,虽然觉得“女人集团”不会授意发生她家一样的事,但这种潜在担心决不亚于被那帮流子讹上了。紧着六房的告诉她六房内部情况,比如夫妻不睦、儿女离心,这都是实际情况。她叨登这些是表示无能援助她家的列举,更多的成份也许是当姐妹的一种交心吧!她掉头就走了。六房的觉得她的气愤仍不是针对自己的,但断定她不会来了,因为“姐妹”的热乎劲已过去了。

可下午,她又来了,并且带来了俩粗实的妇人,气势汹汹向潘家六房而来。看着凶巴巴在六房叫骂的她们,六房的真苦恼自己的感官这么迟钝了:上午还新雨旧雨的下午就成攻击者了。兔子急了还咬人!以为上午对她掏腾了一把,让她觉得六房比兔子还软弱可其,于是带着帮凶发泄被敲榨的怨气来了。三嘴驳一口,让她在潘家又出了一次丑。对六房,不,应该说对县上房子付之东流的担心让她毫无状态,大失水准,甚至一忍再忍。

她们天马行空谩骂了一个小时,眼见凑热闹的纷至踏来,又道:“我们做啥了?无非是捎了几次口信吗?天下难不成就做不得好了?得啥好处了,热茶都没啜一口,还惹得一身骚:不就是刚死不久李老板的事吗?你们伤风败俗的事倒往外泼。你家藏着噎着得好处,我家天天受磨难。真是一只挂了号的狐狸精,臭名远扬还托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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