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回:神灵活现忒大咖 心首痛煞号老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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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腔曳调道:“哦!就你要谢我兄长一番?谢啥呀!举手之劳,意思一下就行了,给他两只鸡补补身子,我听说他这些天身子骨不利索。你要没空,这趟回去我给你捎去。”

她简直暴怒了起来,“你把潘家当啥了?两只鸡就能表达对沈先生的大恩大德?你不嫌礼薄,我还拿不出手呢!”

嚄!听口气还真有一番大谢特谢?他撅着屁股等着潘家盛情之下的重礼呢!她四下探探,凑近他,和婉道:“我买了一个丫头,长得挺端相,性子很伶俐,想送给沈先生窝窝脚。”

由此,通过钱家的管家老庄,想跟钱太仓见面。没想到这么容易见真佛。老庄进去不到一分钟,就踅回来说:“沈三爷,你里面请,东家在客厅候着呢!”

他是打着兄长的旗号,说是给潘家庄号来提纲挈领的,隐约中觉得李无香做着一女许两家的事呀?为什么这么顺利,钱老板都在客厅恭候了?他得好好想想昨天在潘家的情况:“就那丫头的事,李无香推着自己回去是不是要摸清兄长的态度?她说‘紧着香火,待功夫再来’,是不是让自己转身去潘家回她的话?兄长真无此心后又让自己去钱家办丫头这事呀?可不,生意场上的事,可不得兵贵神速!”理出头绪后,越来越当成是千真万确的事了。

“喂喂!”老庄拍着一次次低耷的他,叫道:“三爷,是不是困乏了?看你累的,两家两头跑,几十里的路,真是委屈你这两条腿了。”

呦!老庄的话怎么也这么意有所指呀?他就闷头迈开了步。老庄叫道:“三爷,你干嘛来了?不见东家了?”

他这才知道向外而去了,于是跑回来,侃道:“这用脑子的事真是累煞人了!我今个才体会到了。亏待国共两党的领导人拉开架势在这么大的国家争个你死我活的,还不得顿顿用猪脑子补脑?就我这脑子怕掌管不了那么大一庄号,好在我有李无香打下手。她可不是一般人,就那丫头的事,她做起来那是有板有眼、争分夺秒的。我还没想明白就晕头了,真是空瓤了。”

老庄听得稀里糊涂的,可怕东家等急了,只有自个紧步在前面把他引进去。

既然都是好色之徒,沈之豹就觉得不用绕来绕去了,得抓紧时间,说不定年底钱老板就能添一公子呢!所以一进大厅,还没见着钱太仓,他就拱起手,高唱道:“钱老板,恭喜恭喜呀!”以为能听见他应同喜同喜呢!骋眼看见他对着一敞亮的窗不搭不话的。

老庄知道东家等了这么久准心里有挂碍了,速迈轻步来到窗边,躬身低头的,回禀道:“沈先生派来的人说有要事,你要是为别的事所扰,那我就回了他?”

钱太仓走离了窗边,在离窗半米的沙发上撑腿身地坐下了,于老庄服侍一番后,仍没对沈之豹投正眼。

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色男一般贱!想起沈先生喂那丫头的恶心场面的沈之豹,真想调头就走,在老庄眼神的授意下,才道:“钱老板,我是受李掌柜的重托来贵府讨杯喜酒喝的。”虽然老庄一再用眼神打压,钱太仓也抬起了愤怒的脸,可他仍视目无睹道:“这是潘家为感谢你的美意花重金特置的。人我给掌眼了,二八佳人,长得绝了去了,山里的公耗子见了都不禁吃不下睡不香的……”

老庄一拨再拨他,终于叫道:“咧咧些啥?不说带沈先生话吗?”

“这就是呀!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一件衣服一样价吗?那件衣服我已经介绍过了,现在是开价的时候了。潘家李掌柜的不是要开庄号嘛!短五千块大洋的周转资金,我估摸着她就这价。”忙向外去的钱太仓追去,叫道:“你别走哇!准与不准还没给个准话呢!还要有劳我下趟来呀!”

老庄一手扯住了他,冲道:“你别来了,走走走!什么乌七八糟的。”

嗯!一走狗也敢对三爷抖威风!沈之豹真想一拳把他的鹰钩鼻子给揍下来,可还是抑制了,不禁嘀咕了一句:“又遇一好好先生。”

老庄道:“啥先生、沈先生?要不是看沈先生的情面,我早把你赶走了。你这样的也想打东家的主意,张口就五千大洋,是人就想敲一杠子?你也不看看、摸摸自个是什么东西,钱家大院是你来耀武扬威的?我一招呼把你砸成肉酱。仗着一身肉就想争夺天下,还是回去好好吃猪脑子吧!吃啥补啥嘛!”

沈之豹昂首阔步往外走,以为现在世道这么乱都是像钱太仓、沈之龙这些人折腾的,在名利场上虚情假意、阳奉阴为、尔虞我诈,要都像自己一样直来直往、明码标价,天下黎民黔首早过上了太平裕如的日子了。

那么钱太仓好像正在等他?他正为潘家开米庄插自己米庄一杠而扰心,考量让潘家开布庄。恰此报沈先生有来人了,就把他叫进来了。而沈之豹又从钱程口中知道他老子的想法的,转身去潘家了。

接下来沈之豹的勾当就不重复了。那么李无香为什么同意或说没阻止小枝进县呢?也就是沈之豹自进钱家后,钱太仓断然拒绝给潘家以援手,对他来说无非是驳了沈之龙面子而已。“梅林布庄”开张在即,可向钱太仓订购的布匹迟迟不到,李无香来不及回山里和沈之龙接洽,直接去找钱太仓,可把门的老庄阴阳怪气地说东家出远门了。这就是明显拒绝!按理说她向钱太仓购买布匹既没鉴合同、又没付订金,可以调头而纳呀!缓不救急不说,关键是钱太仓在县上生意圈影响力太大了,李无香打听到许多货主还是他的下家,就是寻来与他同货同价的还担心以后货主得看他的眼色行事。不久前,她去钱家庄号预订货时,伙计还热忱有加,说东家特意交代过,货一到就紧着潘家。钱太仓的冷脸转身,使她下定决心巩固和钱家的关系,还不如抛开沈之龙,于是再次截住了老庄。

老庄是人送的绰号,大概是老子和庄子派生出的叫法,意喻生意场上的和事佬或精明人?肯定饱含讽意。他本姓俞,五十岁上下,略显富泰,秃脑门。他跟着钱太仓三十年了,说是钱家管家,其实是他一臂。李无香找他,明确目的就是弄一批布应开张之急。他伺候主子,她知道他脑里都是应附经,更知道能把他拉进饭庄了,他就能办事,无非是一个“利”字当头。她懂得在这场合上有利益就相向,熟人无利益也不一定相背。找老庄帮忙,又不越钱太仓那双肥实的手在县上控制的范围,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通过他而弥补与钱太仓的关系呢!

老庄坐在对面抿着小酒,慢嚼细咽着下酒菜。李无香悄无声息地帮他斟酒递菜。

“我说……李掌柜的,你好没眼色呀!跑腿的也找个莽大夫。”他是戏迷,学着戏腔唱开了。

这“莽大夫”她想是指沈之豹,这严重后果果然是他搅起的。

“一开口就军国大事,横刀立马,南北大战……却原来是一猪脑子,张口索要五千大洋。说是小姐长得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哪知大帅乃正人君子,一心报国,不染裙带。姻缘不成,让看客可惜了,却不能身在当场,泪满裳,无奈散场。”他捻着筷子敲着碗沿,目无旁人,自娱自乐地唱着。他嗓音柔婉清亮似旦角,口一闭,在场的顾客立而鼓掌、喝彩。听着他的唱词,李无香揣摩出大概其了:沈之豹说了一通汗漫之言,又推出小月来要五千大洋,结果惹得钱太仓翻脸不认人了,老庄却感叹身不在场上,可惜了小姐。

为了布庄的前程,李无香知道要踢开最大的羁绊,就要不惜血本套住眼前在大庭广众之下装腔作势,不,赤裸裸伸手的老庄了。酒足饭饱之后,他甩出几句唱词,对捧场的一躬地道谢,而对李无香拱拱手后就大步出去了。看着几碟里的残羹,听着伙计问还要添些什么吗?她感触颇多:生意场上处处是戏,还没开张呢!就学到这么一出。

没两天就打听到他真是一好色之徒,府上四房妻妾,县西一处还有娇宠。她在想,把小月给他是否值的?

傍着大树上的一根藤也不牢固,就是危险到救命时要把藤扯下大树了,可藤柔韧又有生命力,又可以抖擞精神爬向另一棵大树。还是要撇开藤,要傍就准定根固、干顸、冠广的大树……

李无香决定去找钱太仓。可在老庄口中撬不开他的去向,更别想打钱家伙计主意了。绕来绕去就只有找老庄了,这次可不下馆子听他的戏言了,直接了断道:“俞大管家,我庄里后天开张呢?我要的那批货到没到?”

老庄怒视着她,道:“哪批货?”

这话噎的,没凭没证的,难不成说心里的货?李无香觉得脸上重了一圈,道:“我可是授钱老板的意思找你的呀!潘家和钱家要成为儿女亲家了(沈之豹带钱程进山里潘家了),你还不知道?你就这样做了钱家十几年管家?”

他立马收缩了腰,赔笑道:“李掌柜的,真有这事?我不知道。昨个沈老三还对我说你只有一女儿呢!你真愿意?……我觉得我们之间没到这地步,有丫头何必赔呢!我说得够明白了吧?我毕竟端着钱家的饭碗,有些事不能往细里说。你是精明人,对钱家也生份,我用‘赔’字你心里该透彻吧?你只要顺着我这个小小的要求,我保证你布庄后天顺利开张。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何必意气用事?我在你布庄不远有一小楼,你和那丫头来县上就住那里去……”

信他肯挚的话,也不信他眉高眼低的一副嘴脸,为此李无香躇踌不决。

老庄又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个我就让你见到东家……”说毕,他脱帽一躬,匆匆走了。半百子岁数的老头,既然又小跑了起来。

李无香此时看出他有小伙子一样的热忱,不禁要问:他明里暗里一大群,这热情就如炼火之烈?未必然吧!不禁又问:自己这样卑躬屈膝是不是热情也过头了?可接到老庄捎来的口信后,她情不自禁去见钱太仓,看着身边的人群掠过,才发现自己既然也跑起来了,不禁自嘲名利场上的已身不由己了。其实她不止举动像老庄,其这段结局也像呢!真是痛心疾首哇!

小月,沈之豹见过,说不出她长得怎么漂亮,可知道她长得漂亮,因为一见她就邪念顿起。现在小月不是在沈家养腿伤嘛!经过李无香这么一说,沈之豹想起兄长对那小丫头细致入微的照顾,对她流露出的眼神了。难道他真有这意思?越想越像,不禁要骂娘:这世界走哪哪雄性激素现眼,连一向尊重的沈先生也这样欲望勃勃、丑陋不堪的,真是一畜生剃光了头发混充和尚好些年了。还娇妻美妾呢!我让你断子绝孙。

既然小月是买来送人情的,送谁不是送!沈之豹揆度出李无香送给自己的机律小之又小后,就瞄准钱家了。可也揣测出李无香的用意,送给沈先生以投钱入股庄号!沈家有没有钱、投不投不说,他想何不仗着那丫头拉钱家投钱入股呢?自己就当钱家投股方的管事的,在庄号谋个二把手当当。要是今个没走进潘家之前,沈之豹觉得要促成这事挺难的,可有了沈先生之堕落,觉得这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办成。

“这哪跟哪的?”他争辩道:“我还不了解他,一肠子里爬出来的……”

“你了解个屁!”李无香把他往回推,“没你这样的手足!你先回去问问,没准你一说沈先生在这事上装几天正经后会求着你呢!我还不了解沈先生那人,面子薄如纸,人情大如天,这样的好人你让他断子绝孙,你还是人吗?”

嗯!沈之豹被她推上了路,一望太阳正在头上,这一上午混的。他想踅回去,可李无香站在门边挥手道:“三爷,快去!得紧着沈家的香火……”

布庄里现在只有一些滞销货了,一天也进不来几位顾客,并且一天的营业额也支付不了方方面面的支出了。李无香也在媒婆势力扶掖下,近来不但收回了布庄的投资,恐怕连购买小楼的资金也收回来了吧?可现在又搬出这一套云山雾罩、却抓住了媒婆心的话,难道她还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让媒婆给潘家敛财?事后,李无香细想说的寥寥数语,却极具诱掖、威慑她的话,不得不承认是为她鸣锣开道,不得不承认有私心。就布庄最大利益化及于正常经营前程渺茫的现在是隐退或暂隐到山里的最佳时候,可她几念都没迈出那座拱桥。而她几句话对媒婆来说就是权力棒对自己的鞭策、嘉奖、承诺了。

按说媒婆放下了心里最后包袱了,可不禁又道:“你女儿的遭遇和现在的困境我也知道些,我想帮她一把。”她说出了目的,却不会说出过程,知道李无香谙达黑帮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断、过程是多么血腥残忍的,特别是在这个县上政府也涣散观望之时。这一句话也像才李无香说的一样极富想像力,什么叫帮一把?把小枝救出囹圄、悬危扶正、还是搞一笔金钱?这是双方利用下心照不宣地交流,李无香也不会点破。可见她提起了小枝,清楚还不愿出城的原因。既然她主动提出来了,又为什么不让她去帮一把?由此李无香没有搭话,知道她深谙领会自己的意图了,就是露出些些此话题的举动来,也显得虚假了。

话说的这么透明了,前后一贯串,就明白了挺着大肚子的小枝离开生活半年县城时,那全凤匆匆跑来捅给她的那张巨额支票就是媒婆带领下的黑帮一手促成的了?那么李无香为何忌恨钱太仓呢?要了解这一过程还得从沈之豹说起。

“拉倒吧!”他跳了起来,叫道:“就你口中的沈先生?我怀疑他那俩丫头片子打哪来的,见天一副正人君子样,忧国忧民,满口‘之乎者也’。我话一出口,没准他拿刀把我赶出去呢!你要送啥给他我都能办到,就这女人不行,我怕他在这方面吃素好多年了。”

她同样踔起来,“你咋这么不为你沈家着想?子不孝,无后为大!你咋知道沈先生咋想的?正因为他是正人君子,才把这疙瘩紧紧捂在心里呢!他一怕夫人伤心,二怕逆女反对……自家兄弟不为他着想。他又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指望你又指望谁?”

一通套话后,沈之豹信了,不禁心里嘀咕:“一穷光蛋,不,俩穷光蛋在这开会呢!没钱还满世界嚷嚷开庄号!哦,就巴望我把沈家那头‘牛’给牵出来!你山里婆子懂生意经吗?别让你把那头笨牛给卖了。”这样想时,不知不觉向外面走了。

李无香追出来道:“三爷,我还有要事呢!”

话说李无香为了贯通通往县上的乔迁之路,特意买了小月。在从匪徒手中夺过小月绕道别的县城时,李无香带着她在繁华县城逛了一圏,发现她不但从惊恐中恢复了,还好奇地在商铺间左顾右盼了。一个遭到被卖的丫头、对自己未来一无所主而很快就恢复了对这个世界的热忱,李无香觉得对她安排的命运也许是她晶莹剔透的梦呢!

正在这时,又走来了沈之豹,他想了解要开庄号的潘家家底之深浅,好从中耍腕、从中渔利。李无香欲借他把小月推出去,以为进县铺平道路、压实墩子。因此告苦道艰,说等米下锅。

媒婆干涩一笑,把苹果塞她手上,道:“姐姐,我算服你了!真是大姑娘上轿,扭扭捏捏的。”见势,忙堵她的口,“不说了!军国大事自有大人物把持,我只干好自个的事,为这个国家效力效忠。”

李无香仍嗔道:“你是没见过啥叫子弹不长眼!我蹚进这浑水里就罢了。现在你怨着我把口捂紧了,真要有那么一天,你才知道我处处、时时为你着想的心。你现在受点委屈,等大事已定,有我给你做证,你还愁以后的日子?”

之前为了套话,他不推出“大财主”沈之龙吗?李无香忧怨道:“我说了,费的嘴皮子还少?”

“你难道不知道使些法子?把牛牵出了栏,上路就用鞭子抽哇!”

“关键是牛赖在栏里,难不成拿刀宰、放火烧?”李无香也显得一脸无奈,又道:“要是请不动他,我潘家对他的费心费力也看在眼里、留在心里。以后庄号要是火火红红的,断然忘不了沈先生。知恩图报,人之常情嘛!况且与沈家交往这么深厚。”

李无香时常和媒婆在秘密之地吃吃聊聊,多次透露出这样的“授意”:一次说女儿命苦,一次说钱太仓食言,一次说钱家对女儿寡薄。这对于唯上是尊的媒婆来说,她层层递进下了三次“指令”。事不过三,她不禁对手下发出了盯着钱家的指令。能揣摩出这“指令”,就是觉得她是有身份的,是正规军,怎么能指手划脚公报私仇?就只有半明半掩指令自己这个“土八路”了。也是借幌子在生意场上难以施展了,就只有干这敲诈勒索的买卖了,况且李无香从来不计效分赃之薄厚,甚至给多了她还推辞,这就认为她这有身份人的涵养了。形势被迫的是听说国民党军队在北方节节败退。虽然南方干戈未起,媒婆还是担心赌的前程不牢靠,还不如在这个动荡时期揣饱肚子最实在。可对钱家下手前,还得摸摸李无香的底,毕竟钱太仓是她女婿。又担心担什么政治风险而无缘无故抛头颅、洒热血。

“你听说北方正拉锯之势吗?”媒婆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李无香,“信口”问道。

既然一开始就对她打出了这样一张牌,李无香只有打下去,对她递上的视目无睹,淡淡道:“要相信政府,相信未来,没有坚定的信念怎么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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