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一世空

顿了半响，孙悟空又道，“既然未死，你毁我法圈，只为吸引我而来？”

僧人面色阴鸷，此刻点了点头。

孙悟空平静问道，“所为何事？”

孙悟空迷惑，盯着六耳，“六耳，你究竟想说什么？”

僧人的笑容突然诡异，轻声道，“你或许该回去看看。”

语闭，风过，僧人化作云烟消失，无处可寻。

孙悟空眼见着他的身影消散，并未阻拦，而是陷入沉思，六耳猕猴没有死，虽然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孙悟空早有怀疑。但这六耳今日把保护清风山的金圈捣毁，只为吸引他来与之对话？只说一句该回花果山看看？

孙悟空皱起眉，难道花果山有变？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感。

孙悟空手持金箍，在曾经法圈的位置点了一下，本已破损的法圈完好如初，继续护佑清风山。

再不做丝毫停留，孙悟空架云离去，目标正是千年未曾回去过的花果山。

...

一个筋斗云，便是十万八千里，

花果山与清风山也就一个筋斗的距离。

踩上满是砂砾的地面，碧蓝的海浪推上沙滩，侵湿了鞋底，孙悟空依旧是和尚的模样，气息内敛，像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花果山好像并无什么改变，与记忆中的模样相差无几，曾经二郎神杨戬火烧花果山，使有些本是绿意盎然的土地变成荒芜焦土，但现在望去，那记忆中的荒土确是碧绿，再没烧过的痕迹。

孙悟空漫步前行，仔细打量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山里桃树满地，几只小猴在树上肆无忌惮的嬉戏玩耍，见来了个脸上无毛的光头凡人，很是稀奇。

一小猴不怕生，本就是玩闹的性子，此刻爬下树，拱了拱手，口吐人言道，“施主来自何方？有何贵干？”

孙悟空不自觉的笑道，“自大唐来，撑船路过此山，见风景奇异，肚中又有些饥饿，便下来歇息一番，找些食物，不过到未曾想你这小猴子还会行凡人礼数？”

孙悟空一半调笑，一般疑惑，在千年之前，他统领这些猴子猴孙时，这些小猴子可都是真正的猢狲呐，看见凡人还不得剥了他的衣服绑在棍子上给嬉戏一番，那有这般礼貌？

只见小猴点了点头，言语之中满是自豪，“那是，施主，我告诉你呀，咱祖上可是齐天大圣，现如今在那西天灵山里当了斗战胜佛，咱们可是他猴子猴孙，自然得有大家礼数！”

说完，小猴又作辑行礼，颇有大唐里那些读书士子的风范，只是手长，腿长，身又短，模样实在憨厚可掬。

孙悟空哑然失笑，也跟着行礼道，“原来是齐天大圣的子孙呐，久仰久仰！”

说完，孙悟空也跟着行了一礼。

小猴摆手，但却得意洋洋道，“不敢当，不敢当。”

看来‘面子’二字，在猴群里也颇为适用，而‘齐天大圣’四个字，则就是花果山猴儿们的面子，只要报出齐天大圣的名号，来花果山的甭管妖魔神仙，那个不是得毕恭毕敬的？

小猴的虚荣心在此刻得到了极大地满足，看着眼前的凡人，愈来愈顺眼了，道，“施主，先前你说你饿了？来，跟着我走，保准你吃饱.”

语闭，小猴豪迈的拍了拍胸，俨然一副东道主宴请客人的模样。

孙悟空笑了，笑的很大声，也很开心。

笑了笑，那僧人眼神变得玩昧，说道，““孙悟空，你成佛千年，可曾回过花果山？”

孙悟空目光微愣，尘封在记忆里的匣子此刻被缓缓打开，花果山三个字，惊起许多回忆，从那石头蹦出，进水帘洞，与猴子猴孙嬉戏，拜菩提祖师为师，随后结拜六大妖魔，再然后大闹天宫，回忆大量涌进脑海，孙悟空晃了晃头，似乎自己成佛后，再没回去过。

当然，若是按照孙悟空以往的心性，此刻遇见六耳猕猴，那里会管所谓的因果，早就提棍与这装神弄鬼的六耳猕猴打了起来，但成佛之后，心性使然，心中波澜不惊，恍若静谧的湖水，虽然六耳猕猴此刻的出现仿佛一颗石子落入湖面，但终究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僧人似乎也讶异孙悟空此刻的心境，啧啧称奇，“孙悟空，未料到你这性子竟然变化如此之大，成佛之后，那妖魔本性恐怕已被你摒弃。”

孙悟空未语，

那僧人笑容挂面，伸出了手，一根棍子变化出来，正是那六耳猕猴的武器，随心铁杆兵。

这棍子与那定海神针金箍棒一般无二，两头皆为金箍，中间同为乌铁，可大可小，若两根棍子真放在一起，还真分辨不清究竟谁是金箍棒，谁是随心铁杆兵。

而看到此物的一瞬间，孙悟空已然信了半分，六耳猕猴，多半未死！

他并没有动手的打算，西天取经路上，，六耳猕猴想取代孙悟空一行人取经是因，随后在雷音寺里被孙悟空打死是果。

虽是化身，但佛家讲究因果二字，这段因果已然了结，孙悟空为佛，自然不会多生变端。

孙悟空点点头，竟然能规避佛祖神识探查，六耳猕猴的能力确实通天，不过相比佛祖老君这等大能，还是差了许多。至于现在的六耳与孙悟空相比，若是两人对拼起来，孙悟空有把握降服他。

孙悟空淡然，“瞒天过海，佛祖都能期满，你这本事不错。”

这棍子为六耳猕猴伴生灵物，从他出生起便一直存在，除了他，无人能拿起这根棍子。

那僧人挥了挥手中棍棒，掀起阵阵劲风呼啸而过，与金箍棒的威力一模一样。

这番说辞虽说敷衍了些，但佛祖也确实可做到这种地步，毕竟佛祖，一个‘祖’字，便可以证明许多。

此刻孙悟空皱起眉，这僧人究竟是否是六耳猕猴？若不是，为何骗他说是六耳猕猴？若是，那如来为何又与他这番说辞？另有隐情？

半响后，僧人收起棍子，桀桀道“怎么了，孙悟空，现在你这猢狲可否信了？”

孙悟空嗯了一声，虽然讶异，但却不露声色，面对僧人口中的猢狲之词，亦不在意，成佛千年，心性已不像当初那般易怒冲动，此刻他平静问道，“我曾亲手一棍伏你，火眼金睛也亲眼看到你魂飞魄散未入地狱，可为何你现在活了过来？”

僧人缓缓道，“我为六耳，又有何事我不知晓？当初与你同去西天的，不过化身而已，真身早就躲在九幽之下，规避如来神识探查。”

六耳猕猴，四大灵猴之一，古籍记载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说白了，能预知未来，看透过去，任何事情都知晓的明明白白，此番能力，已不亚于佛祖。

孙悟空一棍打死六耳之后，虽解决了这一大患，但心中却一直有惑，既然六耳猕猴能看透未来，那肯定早已预晓自己是如何死去的，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还要与自己一起去西天佛祖那儿辨真假猴王？这不明摆着送死？

千年前，孙悟空把此疑惑与佛祖讲过，佛祖言道，“六耳能知未来，我却能从中干涉，阻挠他知晓未来真正结果，所以他并预料自身如何死去，所以才敢与你同来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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