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帝灾之后
许多人不知道，药老山原本并不叫药老山，而叫老药山，就是因为里面不仅有平时制作精气丹等常见的符丹药材，还有一些被灵气日月滋润的灵药。
偏远几里的香味，常惹来采药人的探寻。
不过大多采药人都会无功而返。
由于没记住来时的方向，张文在遮天蔽日的大山中迷路了。
幸好‘万分之一’的天赋可以让他不吃不喝不睡觉，勉强在山中撑过半个月。
但是却一直走不到尽头，仿佛被鬼打墙，在兜圈，眼前的景色一成不变，不是参天大树就是一些普通的野兽。
每天是那么漫长，漫无目的走对于心灵是十分疲惫的，于是张文尝试采摘灵药解闷，结果和大多数采药人一样，落下个灰头土脸的下场。
只见一朵双冠太阳花又从不远处钻出来。
那扭着粉红色的双花冠好像扭着屁股一样，挑逗着张文，仿佛再说：“来抓我啊！”
张文气恼的叫道：“有本事你别跑啊！逃跑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双冠花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扭着妖娆的屁股。
突然，一柄猎枪从幽暗的灌木从伸出，宛如毒蛇一样，极速刺向双冠花。
“嘭”
黝黑的枪头刺在双冠花的身旁，而后枪柄一震，把受到惊吓、准备逃跑的双冠花弹飞。
一道黑影闪过，把这狡猾的千年双冠花抓得死死的。
好枪法！
张文眼前一亮。
“谢了，兄弟，要不是你吸引了它的注意力，我还真没把握抓住它。”
一个皮肤粗糙的青年摇晃着猎物，向张文示意。
“你没来，我也抓不住。”张文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顺便客套一句，“刚刚的枪法很漂亮。”
“家中拙技而已，不是什么秘法。”青年被夸，略有得意。
“对了，你怎么穿着兽衣在这大山里？”
“别问了，外地进来采药，被一头巨象追赶，迷路了。”张文说了一半的慌。
“是那头魔象！”青年听到后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露。
张文看到青年神色激动的样子，不解问道，“魔象？”
“对，他原本是这山头的老大，是一尊强大的灵兽，与我们采药人和睦相处。”
“半个月前突然神志被腐蚀，成为魔物，很多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相遇，毫无防备的被踩死！”
“我老爹就是这样弄死的，待我突破后天境界，迟早会找它报仇！”
青年眼中含有一丝泪花。
“对不起，提及你的伤心事。”张文沉默。
“和你无关，没必要道歉，只能说父亲他命该如此......”
场面一时间静下来，最后还是青年打破尴尬。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进来。”
“半个月前。”
“帝灾之后是吗？”
“……嗯。”张文想想，才明白帝灾是指仿佛原子弹灭世的那天。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文着急的问。
对于萧家的事情他一直放不下，那些死者的面孔每天夜里缠绕在他脑海中，哭诉着，欢笑着，如果不闹个明白，如同虫子噬咬，心里难受不已。
“外面变化之大可谓翻天覆地。”青年一副说了你也不信的样子。
“帝灾那天，天兽深林死了很多许多强大的修士，还有两位大能都陨落在那！”
帝灾？天兽深林？
张文仔细回想，想起在坊市与两名修士的谈话，人鬼帝尊要打入仙界成仙的消息，才明白帝灾的源头在是那种存在引发的。
于是张文问道：“那么人鬼帝尊去哪了？”
“在场的要不死了，要不逃了，谁知道那个魔鬼去哪了？可能去仙界，也可能去地狱！反正我是巴不得那个魔鬼陨落在天兽深林！”
青年咬牙切齿的表情十分怨毒，张文疑惑，莫不是因为其他人的死而憎恨那位存在？
“你别打断我啊，我想想说道哪儿了......”
“天兽深林，大能陨落。”张文补充道。
“对！之后，无数大能离奇坐化，坐化之地皆成禁区，那一日死了何止千万人啊！”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禁区形成，再危险，大家离远点就是了。”
“可怕的是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不知从何而来，让人道心破碎，变得嗜杀，纵欲横流，已经有不少人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抢劫杀人。”
“所以现在这世道危险的很，没有绝对的实力千万别招惹那些不好惹的强者，他们要是杀起人来，绝对比砍瓜切菜还简单！”
想象一下那场景，满街都是血色的眼睛。
张文顿时不寒而栗，才明白原来那天萧家所遇到的疯子见人就杀，是这么一回事，会不会萧家全族也被......
不可能，萧家身为当地的一个大家族，怎么也不可能被一个连他都可以杀掉的修士所灭族。
“不止如此，最可怕的是，不仅仅人，灵兽也会被腐蚀，那头魔象你也看到了，原本它并不是这样的。”
“我和一位常常交易的商人交谈得知，外界灵兽绝大多数都被腐蚀，成了那种疯狂的、残暴嗜杀的魔物。”
“除非是同类魔物，才能相安无事的相处。”
张文突然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憎恨人鬼帝尊。
他父亲被魔物杀死，魔物是失去智慧的灵兽，也是帝灾之后的产物，帝灾与人鬼帝尊有莫大关联，说不定就是他引发的。
如此逻辑推理下去，那么说人鬼帝尊是万恶之源都不为过了。
“你叫什么名字？”张文聊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名青年叫什么。
“何黄，你呢？”
“张文......你平时都是在这附近居住的吗？”
“是啊，我和父亲原本是因家族变故逃亡至此，觉得这里灵气充足，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后定居在这里，靠采药为生。”
“听说萧家是附近的势力？”张文见何黄如此善谈，便试探性地问道，看能不能获得一些讯息。
“对，萧家原本是这里最大的家族了，但不知遭遇何等变故，全族灭亡，只有极少在外的护卫和长老才逃脱一劫。”
那个奇怪的小孩，萧木也死了吗？族长还有那么多实力强劲的长老都没逃过一劫？为什么就我活下来了？
张文情绪低落，一时间满是伤感和困惑。
“我当时到的时候，满院的尸体都被人清理完了，是一名火系修士处理的。”何黄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满脸惊恐，接着道：“当时有一名大人路过此地，施展神通回溯时间，看到部分过去。”
“遮天蔽日的困阵，丧失功力的毒气，瓮中捉鳖，一举歼灭，这种手段着实可怖！”
“有没有看到是谁做的。”张文十分关心。
何黄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根本看不清具体场景，过去的一切好像被一团混沌蒙住。”
“那名路过的大人看后也脸色沉重，说这是一种蒙蔽天机的大神通，不明白萧家这种小家族为什么会招惹到这种存在。”
“之后过了几天，出现了一股小势力，自称岚家，接手萧家商业、人事，取代了之前萧家对这片地带的掌控权。”
“岚家？他们很强吗？”
从谁收益，谁下手这种经验论来看，张文很怀疑这个家族与萧家灭门惨案有关系。
何黄猜到张文的想法，摇头否定，“不是你想的那样，相对于萧家，岚家并不强，只有五名先天境的强者。”
“你可知道，萧家当时可是有史以来最强势的时期啊！”
“包括族长在内，先天级别的强者有三十多位，以及明面上萧一心这个第一强者，再加上以及一些隐藏的老怪物，岚家差太多了。”
张文不太明白炼体境以上的境界划分、比较，只能理解为，岚家不可能是凶手。
“说到岚家，不得不说下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原本为了躲避一番势头的张文，钻入药老山里。
没想到刚进去没多久，就被一头实力远超他的巨象追赶，也亏他的速度比那只巨象快一丝，巨象体型大，行动笨拙追不上，他在巨树底下绕着跑，最后才险幸逃脱。
只有经验最为老道的采药人才能把这些地生精灵装进采药篮里。
如今，又有一位穿着兽皮、蹩脚的采药人在懊恼的对着空空如也的土地。
那就是张文。
这些眼泪是为荒诞不经的现实所流，混合着脸上的血水，如同蜡烛融化一样。
嘴上硬内心软的带队老师，童真可爱的小孩，还有如同标兵的萧家护卫......
全都死了，莫名其妙的死去。
原因是，百年以上的灵药一般都开启了智慧，懂得躲避寻常的天灾人祸，泥土对它们就好似水对鱼一样亲切。
当采药人猛扑上来时，灵药就像滑不溜鳅的鱼儿，迅速钻进土里，胆子大点的灵药还会调皮的戏耍采药人一番。
药老山上。
药老山虽然在富饶的中域上名气不显，但在这遥远偏僻的地段却是首屈一指的药山。
如同天劫下的人间地狱，在场只有他一个生还者。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
“对不起，这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是你先害我的！”
张文流下了眼泪，不是因为痛楚，身体奇异的天赋让伤势逐渐愈合，已经没那么痛了。
良久之后，张文强行冷静下来，听到远处的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呼声，知道这里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好呼喊人过来，担心被人群误认为杀人狂魔，只好迅速离开。
......
扑通！
张文无力地软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吸气。
胸闷，头晕，不知道是用尽力气的缺氧，还是第一次杀人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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