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先等等,我说道哪儿来着?哦,打你个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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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抬起头来端详着魏顽的脸,似乎觉得这人说话也有些条理,便随逸的开口问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前嫌,说来听听!”

“老人家您说笑了,狗场里的事又有哪件能瞒过您的眼睛。”魏顽陪笑着说道,“您只需了解一点,三哥他在事后懊悔不已,万不该与一介新人小辈如此计较,本打算找个时机与他化解开那点仇怨,却不曾想,人家居然转眼间成了北门那位门主的座上宾,他这等身家背景,我们这些浑浑噩噩的庸人又怎么高攀得起,敬而远之避让三舍还都来不及,又怎能有调戏一说。”

魏顽说起话来就不像戴旭那样没有章法,至少他懂得要在哪个地方含糊,又该在哪个地方发力。

一直都置身事外的羊角髻又开始头昏眼花了,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昨晚可能是真的被人调戏了,当时对方的粗暴蛮横和自己的可怜无助全都浮现在眼前,那真是令人心胆皆寒的一场噩梦,直到现在自己身心所遭受到的那些伤害仍在隐隐作痛。

过了片刻,魏顽用那双肿泡眼狠狠凝视着南过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反正你情愿当一次活王八被人戳脊梁骨,也要把这盆子屎扣在我三哥头上是吧!”

他深深呼了口气,恭敬的对着老妇说道:“门主,昨晚上半夜三哥与我们几人在喝酒,南门那间酒肆的人可以作证,下半夜我和三哥两人去了快活居,一直留宿到今晨,那里的水仙和月桂可以作证,小的若有半句虚言,他日必死于刀口之下。今天这小子扯下这样的大谎,摆明了是要置我家三哥与死地,还望您老人家慧眼如炬明辨是非,还三哥一个公道,给恶人一个教训。”

这时候,老妇身边的常静看着南过插了句嘴:“小子,人家找得来证人,你呢?”

“我没有人家那样一呼百应的身份背景,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实力等级,谁又肯帮我说话呢。”南过面露无奈的说道。

“那也就是说,你无凭无据,只靠一张嘴咬定人家轻薄过你媳妇是吗?”常静追问道。

“你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办法!”南过摆了摆手,显得有些心灰意懒。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基本上也就算是有了定局,其实在场的几人从一开始就明白是谁蒙受了冤枉,又是谁在信口雌黄,常静与魏静自来就看不惯羊角髻,更是对这个南过没什么好感,她们从旁推波助澜,也无非就是不想让这一番闹剧潦草收场,动静越大,闹事的人也就越不好下台。

梁矮子认真端详着南过的脸色,接着又看了看南过身后始终也不曾言语半句的羊角髻,他的目光逐渐回复清明。这双腿纤长的姑娘依旧是那么明艳动人,灵动的眸子里总是不乏三分倔强两分冷艳,自己对她充盈着那股化不开的执念,历久弥新,已然再难轻易区分开是爱是恨是憎是喜。

“门主大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几个就先退下了!”梁矮子深沉的叹息一声,对着藤椅上的老妇揖首做礼,今天的事都已经出了结果,他再借着委屈对南过咄咄相逼就失了气度,东门门主又不是瞎子,自然不会轻饶了那鼓舌生事的家伙,自己洒脱一些,也更能显得对方的无理取闹是多么可憎。

看着他们几人真的准备动身离开,南过上前一步嚷道:“这就想走?”

“你他娘的少在这里得寸进尺胡搅蛮缠,我们三爷不想跟你计较,你就别像条疯狗一般咬着不放!”戴旭扯开嗓子高声暴喝,他抬起沙包大的拳头蓄势待发,只要南过再有任何进一步的言辞举措,他就会冲上去将其揍个半死。

戴旭的心里清楚,这次梁矮子之所以带上了自己,就是需要自己扮演好一个莽撞小弟的角色,梁察和魏顽不方便说的话要由他来说,不方便做的事要由他来做,在东门这位门主的面前,他只能“不懂事”到底。

老妇再椅子上换了个姿势,舔着干燥的嘴唇对南过说道:“你还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再这么藏头露尾的,我可就真的什么也不管了。”

屋子里的人皆是一愣,都不知老妇这话从何说起。

南过吞了口唾沫,然后又清了清嗓子,确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在了自己身上,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他调戏我媳妇的事,我没人证,但我有物证。”

“什么物证?”

这句话几乎所有人同时问了出来。

羊角髻恍然大悟,终于想明白了南过的全盘打算,然后她就觉得两颊发烧,因为她预感到,自己早上脱下来的那件肚兜,会在下一刻展示在屋子里这些人的面前。她羞愤得想死,想拉着南过一起去死。

梁矮子再也绷不住了,沉下脸说道:“再这般红口白牙的诬陷可就没意思了,你媳妇就在这里,我倒是真想问问她,我是何时何地调戏的她。”

南过也瞬间沉下了脸,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特么算什么东西,现在想让她说话了?昨天夜里你把她拖进小巷子的时候怎么不让她说话?你一手擒着她的胳膊一手捂着她的嘴时怎么不让她说话?她奋起反抗,你一拳打在她额头上的时候怎么不让她说话?你像头野兽般的撕扯开她衣服的时候怎么不让她说话?我倒要先问问你,你干了那么畜生不如的事情出来,怎么就能心平气和的站在这里,像个受害者一样,对着一个被你施暴的柔弱女子讨要说法。我花了多大力气才安抚下她那颗脆弱心灵,我花了多大代价才让她稍稍走出昨晚那惊心动魄的阴影,你怎么就有这脸皮要她把自己尚未疗愈的伤口从新撕扯开给人看,你不要脸,我还想要呢,你不怕她再受到伤害,我还怕呢!”

南过缩着肩膀摊了摊手,撇撇嘴说道:“看上去我真的挺不好招惹的,所以有人调戏我媳妇也就更没人相信了。老太太,您不会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找您来主持公道吧,第一,您算是那两个院子里所有姑娘的娘家长辈,论真正心疼她们的人,您绝对要排在首位。第二,我这也不是为了避嫌吗。我当初是怎么进的卑塔,又是如何来的狗场,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想必你们也都有所了解,要说我跟北门那位吊儿郎当的二货门主混得有多铁,实在是有点扯了,但我知道就是有些人会拿他来说事。所以我才跑到您这儿来喊冤啊,可即使这样也堵不住他们的嘴,您说气人不气人。”

这时候,梁矮子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他对着南过说道:“南家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清楚,门主大人她更不会糊涂,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老哥当初的不是,你怨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有一中你可别忘了,咱们都不是自由身,相互间有个照应才能存活得长久些,何必还要伤人伤己不留余地呢。”

南过笑呵呵的开始鼓掌,淡淡说道:“这么说,你调戏我媳妇还算有理了?恕我脑子笨,这么个相互照应法,我怎么感觉吃亏的只有我们呢。”

梁矮子干笑了两声,无奈说道:“别胡闹,咱们昨晚何时见过?”

“什么时候见过你自己心里清楚!”南过说道。

“去你娘的!我家三爷昨晚和兄弟几个一直都在喝酒,半刻都不曾离席,怎么又能化出分身去调戏你家女人,昨晚喝酒那六七个弟兄人人都能给三爷作证,绝容不得你这杂种在这里乱泼脏水凭空嫁祸!”戴旭怒视着南过,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

老妇抿起嘴唇微微笑着,看向另一边的南过问道:“你怎么说?”

她的这幅表情再加上这样一句问话就显得有些微妙了,若是南过心里实在没底,以此为契机就坡下驴,承认自己是在胡闹也未尝不可。

戴旭被打得没了脾气,老老实实杵在原地不敢说话。

魏顽上前一步,对着老妇再一施礼后继续说道:“想必您老人家早就看明白了,因为前两天的一桩小事,那小子对我三哥怀恨在心,他这才寻机会借题发挥在您面前闹了这么一出。”

南过嗤笑一声懒散说道:“哦,同样是空口说话,你家兄弟说的话就是证据,我家老婆说的话就算栽赃,这特么算是哪家的道理?”

“狗东西强词夺理,难道我们六七个汉子人人都昧着良心说谎不成?”戴旭说道。

“你给我闭嘴!”梁矮子厉声对他训斥,然后转过脸来笑望着南过说道:“小兄弟,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老哥再浑也不至于去动有主的干粮。咱们自从那日一别就再也未曾碰过面,至于弟妹,我可就更加不曾得见,何来调戏一说?你们小夫妻俩可别跟老哥开这种玩笑,哥哥我蒙冤倒还在其次,这种事宣扬出去可对弟妹的名声不好!”

南过点点头,冷声说道:“昨晚被我抓住你欲图不轨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这事捅出去的话,对我们名声不好!”

“你们都是他手下的小弟,以后混迹狗场处处都还要仰仗着他庇护,他放个屁你们敢说是臭的吗?”南过揉着眼睛说道。

“真他娘的活见了鬼,天地间怎么就能生养出你这一号颠黑倒白的混蛋杂种!”戴旭险些被气得七窍生烟,卷起袖子就准备朝着南过那里走去。

始终都不曾开口的魏顽抬起手来,一巴掌扇在戴旭的后脑勺上,笑骂道:“你他娘的还真是不长脑子,在门主大人面前都敢如此放肆。”

大厉西北,卑塔牢营,狗场正街,东门木楼,东门门主的花房中,南过仍在卖力上演着他自编自导的那场大戏。

“你昨天晚上调戏我媳妇,这种事也叫稍有龃龉?那是不是我杀了你爹劈了你娘也算是小有摩擦?”南过插着腰对梁矮子问道,他理直气壮的高亢声调回荡在屋梁四壁,一张脸上写满了刚正不阿与嫉恶如仇。

“放你娘的狗屁!谁调戏过你家那混蛋婆娘了?”梁矮子身后的戴旭目呲欲裂的高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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