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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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文远看人形中黑羊吃得开心,都不忍心提醒他上桌吃,厨师最喜欢买账的食客,中黑羊不仅吃得多,还吃得幸福,吃得认真,时不时夸奖莫文远两句,大大地满足了他的厨师心理,眼下干脆一脸宠溺地盯着脸鼓鼓的青少年看,大有“吃吃吃吃吃吃,我接着给你做”的意思。

现场气氛可以说是非常甜美了。

……

然而等跟在鹤十六他们身边后,他才知道折磨的日子刚刚开始。

就像是现在!黄鼠狼精看见吃香喝辣的一鹤一老鼠,悲愤死了,他们有酒有肉好吃好喝,味道又香的要死,直往他的鼻孔里钻,自己不仅吃不到,还要看着他们吃,还要闻味道,还要最后帮忙洗盘子打扫卫生。

还不如一棍子把他物理渡化了,这是什么该死的刑罚!

……

生辰过完后,莫文远终于带着中黑羊一同上路了,此番跟他们回京的还有鹤十六以及黄鼠狼精,洗心革面的硕鼠精被留在洛阳城内,净土寺李三娘食肆两边跑。

他去岁的耕作收入已经还清了吃空两家欠下的债,硕鼠精已经成了无债一身轻的自由人,但他一心向佛,同时表达出了想要帮李三娘食肆解决麻烦的殷切希望,他甚至还不需要报酬,只说和食肆的伙计同吃同住就行了,免费劳动力,便是让莫文远拒绝他都有些于心不忍,就半推半就答应了,洛阳城中店铺有精怪镇守,他也放心点。

鹤十六是太上老君说侍奉莫文远左右的,黄鼠狼精更是未完成教化,他们便跟着莫文远一同回长安。

回长安路上他们稍微稍微绕了点路,路过一山名为王顺山,名字取二十四孝之一的《王顺担土葬母于此》。王顺山与缑氏山很不相同,缑氏山虽说是出过两名神仙的奇山,然高度实在不高,在五岳面前只能称是高点的小土坡,王顺山却不同了,奇峰耸立,怪石嶙峋,远远看去只见尖尖角隐没在树丛间,即便到了秋日,山也不显萧条,便是光秃秃的树枝子,都能撑起段景致。

莫文远想自己忙活大半年,竟然都呆在洛阳城中,未曾一睹山水的俊秀,此时看见王顺山,便摩拳擦掌,想要上山一观。

中黑羊自是愿陪着莫文远走一趟的,别说是王顺山了,就算莫文远想要上天入地,把天捅出一个大窟窿,他都是愿意奉陪的。

鹤十六不愿上山,看见王顺山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翻船之地缑氏山,不由悲从中来 ,摆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就在山脚下看货物吧。”他伸手指向黄鼠狼精道,“也免得这家伙趁乱逃跑。”

黄鼠狼精抗议:“吱吱吱吱吱!”

别拿我做借口!

只可惜在场众人都不欲维护他的权利。

……

王顺山上没有占山为王的大妖怪,也没有鹤十六般的空降兵,与靠近长安的绝多山头一样,山上只有在此地归隐的名士,还有花鸟鱼虫,偶尔能看见成了精的小精怪,都是些不伤人的,有植物精怪,有动物精怪。

莫文远与中黑羊行走在山间,收敛气息,山间少人烟,更是没有脚踩出来的小道,他们在嶙峋的怪石之间穿梭,见草木茂盛、流水淙淙,偶尔有忙着为过冬屯粮的小松鼠匆匆跑过,莫文远心情甚妙。

中黑羊用嫌弃的眼神看松鼠一眼,看得它坚果散落一地,大尾巴上的毛根根竖立,逃窜走了。

切,这么瘦,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还怪不高兴的。

越往深处走,灵气就越充沛,时不时莫文远可以看见些眼神灵动很有智慧的小动物,怕是开了灵智甚至可以简单化形的精怪,这些精怪并不是很怕人,能在此山隐居的多是见过世面的高人,对小精怪态度很好,甚至还舍吃的给他们。

初见莫文远,他们也就是伸伸懒腰,动动脖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然而看见紧随其后的中黑羊,机灵的小精怪们猛然僵住了,先尖叫一声随后做鸟兽四散,疯狂逃命。

莫文远目瞪口呆:“是何情况?”他还以为自己成了反派大魔王。

中黑羊很有行动力,心有不解就捉住跑在最后的精怪询问,那精怪是少见的人参精,根须化作小短腿奋力逃跑,中黑羊往前挪动两步就把他抓住了。

人参精哇地一声哭了:“不要!不要吃我!”

莫文远不得不把自己脑海中人参补血补气的用途甩了出去,好脾气道:“为何逃跑?”

人参抽抽嗒嗒,恐惧让他不断流眼泪:“山上已经传遍了,长安的莫小郎君比唐玄奘还要恐怖,不仅打妖怪还吃妖怪,身边跟的黑羊更是以妖怪为食。”

“缑山的仙鹤大王与洛阳的黄鼠狼精都惨遭毒手!特别黄鼠狼精,皮子都被扒下来做袄了!”

莫文远听他说完,除了黑线还是黑线:“瞎说,他们明明还活的好好的。”

人参精才不相信他的话,还是哭,楚楚可怜。

中黑羊很烦,趾高气昂咩咩咩威胁道:我记得人参有不少种吃法,切片可以补气,根须可以泡水,整身能够入药膳,看你已修炼成精年份一定很多。

嘿嘿嘿嘿嘿嘿嘿,岁数越大的人参精越好吃。

人参精要被吓死了,连忙求饶:“我可以断根断须,还能给你们找山上没成型的人参,请绕过我吧!”

莫文远原本觉得中黑羊实在有点坏坏,威胁得太过,他虽也对年岁很长的人参感兴趣,但他向来是个与人为善与妖为善的,平白无故吃对方不太好。

不过听见人参精求饶的内容又心痒痒:“你真能给我们找到人参?”

人参精连忙点头:“能能能能能!当然能,连年岁比我长的都能找到。”成精都是靠机缘巧合,许多比他年纪大的植物也都没有成精。

“那、那就带我们去找吧,找到了就不会吃你,我说到做到。”

人参精喜极而泣,他的命保住了!

……

鹤十六听见动静抬头看莫文远他们道:“回得迟了。”说好到山上遛遛就回来,怎么花了如此多时间?

然而回头看他们却被中山羊背上,莫文远怀里的东西吓了一跳。

“呵!都是人参吧!”

“而且都是年份很好的人参。”

太上老君炼丹的时候也会用到人参,此物的用途非常之广,延年益寿,美容美肤,只要是能想得到的良性用途,基本上都能沾上边,鹤十六在靠近哪里看了几次,早就把人参的模样牢牢刻在心上。

莫文远道:“没错,我手上的都是千年、几千年的,中黑羊背上的则是几百年的种。

“你们是遇见什么了,这么多人参。”

莫文远苦恼地在脑海中寻找合适的名词,组织语言:“是位乐于助人的小精怪,对人参有特殊的感应,我们与他聊聊天,便同意帮我们一把。”

才怪!

他说的话真真假假假假阵,严格意义上什么错误都没有,毕竟胁迫也可以解读为聊天。

鹤十六也不大相信莫文远的话,经历过物理渡化后他深知莫文远是位不得了的人物,一边讪笑:“原来如此。”一边帮他把多到发指的人参装上车。

车摇摇晃晃前行,临近长安城时,天上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草木花多五出,花雪独六出,六瓣的雪花开始同柳絮般空中飘散,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堪称六出蔽空。

以车队的配置,大雪天前行是无碍的,不用中黑羊,便是鹤十六的法力都能保证众人在雪里闲庭信步,此番车队中并无脚夫,除了莫文远都是精怪。

唯一的人类却不急于一时,他熟知长安城的天气,第一场雪看似来势汹汹,过夜便会戛然而止:“不远处有一破落庙宇,冬日应无人居于内,我们不妨进庙躲躲雪,等天晴了再走。”他道,“锅碗瓢碰都是齐的,就这难得的风雪天景致,做点应景的吃食吧。”

方才出此言,鹤十六与中黑羊两眼放光,恨不得高举双手表示赞同,而蜷缩在最后的黄鼠狼精又哭唧唧了,可恶,他、他也好想吃啊!

……

冬天一边看雪一边吃什么?看过红楼梦的肯定会想到烤鹿肉,然就莫文远看来,烤鹿肉是贵族的玩意儿,味道也没有太多可取之处,人家坐在庭院里赏雪吟诗吃鹿肉,他们蹲在小破庙内还是吃点平民化的食物吧。

他跟菩萨也蛮有缘的,进破庙后定睛一看发现供奉的竟然是观音菩萨,莫文远挺虔诚地用水把观音菩萨像擦了一遍,供奉上酸菜蒸饼,就开始升火做饭。

中黑羊眼巴巴地看着:“咩咩咩咩咩咩咩!”想要什么食材啊莫小郎君,我去取!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食材,你弄头羊回来便是,最好是肉质细嫩的绵羊。”

弄、弄头羊!鹤十六蔫了,他在店里倒是蹭过涮羊肉,然在中黑羊面前却不敢造次吃羊肉,虽说成了精的和没成精的有天壤之别,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再重口腹之欲也是不会把自己的同类烤着吃的。

中黑羊,大概是吃羊肉的,鹤十六回想一下,他好像就没什么是不吃的,但以他对中黑羊的了解,对方是典型的霸道性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吃的开心旁人吃的他的同类指不定就不开心了,指不定还要威胁自己把他做成烤仙鹤。

中黑羊不时就驮绵羊回来了,莫文远从拿了庖丁解羊的长刀,将绵羊抽筋扒皮大卸八块,羊肉羊骨分离,被剁成一块一块的,老样子羊骨熬汤,肉被切割成小块,连同前些日子从外地带来的菘菜鹌鹑蛋各色鱼丸冰冻的蛋饺一起下入大锅中熬煮。

他做的大锅菜没有确切的名字,叫杂烩也可以,叫乱炖也可以。

杂烩是一道有悠久历史的传统美食,不仅出现在民间,也可出现在地方,有史可考的最早杂烩是在汉武帝时期被发明的,名为娄护的京兆吏将鱼和肉还有其他山珍海味一锅炖了,此菜被当时被封为侯的五人所喜,故名为“五侯杂烩”。

轮到他这,当然是不拘泥于杂烩内容的,以莫文远的理论来看,所谓的杂烩就是把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摔到一锅煮了,用简单的调味俩烹制,成品无比美味。

除了绵羊之外,中黑羊还捎带了一只麻鸭,莫文远当时就想到了杂烩好伴侣鸭血,找了只大点的桶等比装入盐水,把鸭子喉管一割开始放血。

鹤十六没有见过太大世面,见莫文远蒸凝固的鸭血,便道:“此乃何物?”

“鸭血块,一会儿下进杂烩中,滋味甚佳。”

看见鸭血莫文远不由自主回忆起金陵美食鸭血粉丝汤的美味,江南与沪市并不远,两地的美食文化也多有融合,他对鸭血粉丝汤还是很爱的,鸭血并其他鸭杂飘在汤面上,龙口粉丝在水中微微一烫就捞入碗中,油豆腐果吸满了汤汁,再根据自己的爱好加入香菜辣油等等等等,简单爽口而又不失美味。

哎,为什么唐代没有番薯绿豆啊,要是有的话不就能做粉丝了吗?

少了此类主食,他觉得自己的美食生涯还怪不完整的。

杂烩没甚技术含量,不过是放正确的足量的菜,一味压一味,蘑菇是用来提鲜的,萝卜吸汤汁的,生姜片是吸收羊腥臊味的,海带片比蘑菇的味儿还要精致,现代的味精多是从海带中提纯而出,用来熬汤有奇效,他先把海带片扔到锅底面,用大火几乎熬化了,再以此放入不好烧的肉、骨头等等。

麻鸭没了鸭血,被整只放入了另外一鼎中,加了干笋炖汤,准备做个老鸭煲出来。

呆在四处漏风的破败庙宇中,却体会不到寒冷的意义,热汤水咕咚咕咚咕咚不断翻腾,美味融入寒风中,香飘十里。在莫文远看不到的角落,庄严宝相的菩萨眼皮子动了动,先看一眼莫文远,再看看两口大锅,五官皱在一起,作愤愤不平之态。

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

菩萨非常愤怒,这附近庙宇不少啊,有四大金刚的,有如来佛祖的,甚至还有道家太上老君的,你以为是太上老君吗?用炼丹炉煮酸菜就可满足,竟然想用酸菜还有蒸饼就把我打发了,自己吃好吃的,想得太美!

起码、起码也要让我吃一口啊!

……

莫文远将豆瓣酱倒在小碟子中,分给诸人,便宣布开始吃了,泪眼汪汪的黄鼠狼精头次被分到了吃食,都快落泪了。

豆瓣酱是用黄豆、蚕豆两种豆子做的,鲜香中带有一丝丝的辣,比市面上常见的豆酱味道鲜美,很受李三娘食肆中的食客喜欢,因之前有食客询问是否可以购买豆瓣酱,莫文远就专门搬了几坛放酱的陶瓮,随他们打,两文钱一勺,自己带器皿来买。

据伙计说卖的很好,几坛酱料一天就没有了。便是中黑羊这等精致的吃货都愿意用酱就蒸饼打发早餐,可见其滋味有多美好。

莫文远宣布:“开饭吧!”

所有非人在宣布开饭时不约而同伸出筷子,指向肉类,中黑羊气势汹汹夹起大块羊肉,黄鼠狼以及鹤十六则目标明确奔向麻鸭。

麻鸭汤是奶黄色的,不同于老母鸡汤在炖煮完毕后,面上会有金灿灿的鸡油滞留,麻鸭的油并不是很多,汤汁颜色泛黄却不显得油腻。

整只鸭子静静卧在锅里,吸饱了汤水的甘笋再一次变成水灵灵的模样,它们绝大多数都沉在鸭子底下,少数悬挂在鸭头鸭背上,红色的枸杞不仅能够补血补气养神,还起到了美观的作用,在一锅色彩偏淡的汤水中,零星的点缀令其视觉上充满了别样的美感。

在美食面前,低调做妖的黄鼠狼精迸溅出了无限的勇气与力量,代表黑恶势力的鹤十六无法泯灭他的斗志,打碎他的脊梁骨,便是为了能够涤荡心灵的幸福味道,他都要争上一争。麻鸭的一只鸭腿肯定是中黑羊的,而莫文远素来不喜欢吃腿,他更好吃“活肉”翅膀,另只鸭腿的归属究竟花落谁家还没有定论。

他们的眼神中充斥刀光剑影。

“要尊敬前人黄鼠狼。”鹤十六恶狠狠地威胁到,“你的劳动改造还没结束。”

“美食面前妖妖平等,而且麻鸭是贺郎的近亲,本是同根深,相煎何太急,还是让给我罢!”

最终鹤十六取得了胜利,他得意洋洋地将鸭腿送入口中,幸福地眯起眼睛,鸭子一旦做不好就会带有鸭毛的骚味,老鸭汤却不同,加水烧之前莫文远在锅底垫了洗干净的粽子叶,这是他在包粽子的时节晒干保存下来的,被阳光晒透的粽子叶自带一股焦香,在水中涤荡,充分漂去了鸭子的异味,汤中除了笋的鲜,鸭子的韵味悠长,还有树叶的清香,鸭肉被煮得软烂,皮几乎融化在汤里,吃一口肉,喝一口汤,回甘无穷,毫不夸张地说他能够把自己“近亲”做成的汤连锅端了。

黄鼠狼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前半生的认知,鸡是最好吃的吗?瞎说,明明鸭子更好吃!

……

就跟莫文远想的一样,次日是个大晴天,灿烂却清冷的阳光照耀在雪堆上,热度无法融化雪,只能将其照得闪闪发亮。

冬日的长安城郊本应有萧条之感,然而有了白雪点缀,满眼看去,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深吸一口气,就连空气中都有股雪后清爽之味,他的气管被初雪特有的淡淡冷香冲刷,舒畅无比。

车队走近长安城,雪日并为对出入长安的人造成影响,地面上的积雪早就被连夜清扫干净,人们进进出出来来往往,脸上洋溢着可以令冰雪融化的热情笑容。

忽然,莫文远眼前一亮,中黑羊也发出了绵长的“咩咩咩”之音,似乎在对早早等在城内的人打招呼。身穿一身黑色大袄的李三娘不断对众人招手。

莫文远童心大起,双手呈喇叭状摆在嘴巴旁:“阿——娘——我——回——来——了——”

正好李三娘食肆内工作繁忙,莫文远就干脆把他分配给了鹤十六还有硕鼠精调、教,令他做帮工。

初时黄鼠狼精还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又想自己不用跟中黑羊打交道,那羊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垂涎了,在对方眼中他已经变成了一盘菜,对被吓破胆的黄鼠狼精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

他们带着盘子喜气洋洋回到暂居的屋子,只见皮毛杂乱无光的黄鼠狼精蔫蔫地趴在角落,手旁是用于打扫的扫把苕帚。

脾气并不是很好的鹤十六道:“还没打扫完?”他狐假虎威恐吓道,“你手脚快些,再慢,再慢小心连酸菜都没得吃!”

黄鼠狼精就是郑都知生辰宴会上捉到的那只,距离魔鬼有段距离的莫文远自然不可能把他给做成三杯黄鼠狼吃了,那日绑着他看做三杯鸡不过是把吓吓他罢了,相较于杀孽深重的白骨精,黄鼠狼精不过是胆小的精怪,除了偷吃鸡以外并没有做甚恶事,对他直接一棒子上来物理渡化太残忍了,又不能吃又不能放,等待他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劳动改造。

他现在做的白斩鸡是沪菜名菜,更是中黑羊极其热爱的一道美食,此菜还原了鸡的原汁原味,十分考验食材的品质。

有的食客认为, 白斩鸡只需要在锅内加生姜煮熟, 再捞出来放入凉水中浸泡便可, 对厨师的技能要求并不高。事实并非如此, 越是简单的步骤越能看出厨师的功夫,像是简单一道鸡蛋炒饭,都能从鸡蛋是块状还是丝状,米粒是否颗颗散开中看出功夫深厚与否。

白斩鸡更是,莫文远做了会儿别的菜,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灶台边上,眼睛盯着锅看,锅内被挖掉内脏的一整只鸡静卧,没过一秒它的肉就开始在高温作用下发生反应,倏忽间,脑海中有一根闪电似的线蹿过,他攥紧竹编漏斗以种堪称优美的姿势把整只鸡捞了出来。

鹤十六与硕鼠精是少见的没有被遣散的伙计,他们得以留下来同莫文远等人一起享受生辰宴上美食的乐趣。

俩妖怪都非常懂,知莫小郎君不在意,但他身边的中黑羊可不是好相与的,都拿起盘子挑点菜就跑,无人留下来给中黑羊找麻烦。

他吃完后意犹未尽,对着莫文远咩咩咩直叫唤,很懂的莫文远又切了一段翅膀给他,中黑羊更乐了,看没外人干脆化出人形,两手捧肉。

翅膀的肉是活肉,肉虽不多,却比鸡胸肉大腿肉有弹性多了,用牙齿轻轻一扯,就有丝丝拉拉的鸡肉丝被撕下来,一点也不僵硬板结。

鸡随即被小心翼翼地下到了冰水中,水中先放了块状的冰,莫文远用长竹筷子搅动冰块,加速水的冷却,随后又把没有融化的冰捞了出来,成型的冰块有磕到鸡皮的可能,才从热水中捞出来的鸡皮略软,待沉浸入冰水后,鸡皮才会变得爽脆可口。

白斩鸡在冰水中要放置将近一刻钟,趁此事件莫文远开始做蘸白斩鸡的咸汁,他做蘸汁向来面面具到,有几种口味就做几种口味,从来不少,现在便是,一排八种口味的酱汁陈列在台面上,从左到右颜色各不相同,丝毫不怕中黑羊选择恐惧症。

就是一个人孤高地吃吃吃, 还吃得非常爽,点评又十分精妙,食客吃饭时全力以赴的姿态更是让观者看得口水直流。美食的奥义在于让食客在忙碌的一天后享受短暂的幸福时光,吃美食吃到饱带来的满足感是无法言喻的。

莫文远是做菜的人,但他在看中黑羊吃饭时能够感受到看孤独美食家直播时的幸福,想到能让他如此快乐的菜肴是出自自己的手,就更愉快了。

随后莫文远开始做白斩鸡的蘸汁儿,他最青睐三种口味的汁儿,分别是沙姜汁儿、蒜蓉汁儿和油汁儿,前两者是热香油加上蒜蓉和碎姜末烹调而成,做法简单,想要入味无非就是把两者剁碎碎的,越碎味道越好。

既然厨房内没有其他人,吃饭就可以随意点,在把鸡从冰水里捞出来后,莫文远就先切了腿扔给中黑羊,冷冰冰的温度让中黑羊先一激灵,还没有蘸到汁儿,脆脆的鸡皮就被他吧唧吧唧吃掉了。眼瞅着肉还没有吃,他在心中不断警告自己要克制,才没有把肉囫囵吞了。

先蘸蒜蓉酱,吧唧吧唧吃下去,味道很不错,肉质细嫩,内部除了淡淡的生姜味什么都没有,大腿肌肉紧实,充满了嚼劲,味重的蒜蓉将蕴藏在白斩鸡中的鲜味提炼出来,香气十足。

莫文远生日办得还挺低调, 上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晚上等伙计都走了,一人一羊面对灶台,还有小山似的高级食材。

凡是在饭店工作过的手脚都很快,对莫文远来说一个人挑起大半场宴席并不是难事,如果宴席的菜单是他自己定的,那些菜都是拿手的,就更容易了。

一人一羊站在灶台前, 颇有种岁月静好之感,莫文远把煮熟的小母鸡放入冰水中冷却时,忽然想到了前世看的下饭电视剧《孤独的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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