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人买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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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老人什么都没交代就留了棺材钱,我连忙喊道。

老人停下了,回头看了一眼我,“哦,我要一口六尺棺。”

六尺棺?

爷爷二话不说,把碗里的东西强塞进了我的嘴里,一股浓浓的腥臭味道立即直扑脑门。

好一会,我的意识终于清醒,在看到碗里的东西后,立即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爷爷刚才给我吃的,是糊着鸡血的糯米!鸡血粘糯米,在我们这儿又叫做血食,是送棺出殡时用来打发死人的!

我万分惶恐的看向了爷爷,而爷爷看了眼桌上的那沓钱纸,问我是不是遭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不敢有含糊,连忙把那个红马褂老人的事儿如实说了一遍。

“仁娃子呐,悬镜是辟邪的,鬼在镜子里看不得自己的脸!有悬镜在,鬼就入不得屋,可你把镜子摘了,就是在放鬼进门!你晓不晓得,刚才你是被鬼压了身!”爷爷的脸唰的一下白了,“那个老人他穿的不是马褂,而是给黑发人的红寿衣!他不是人,是犯了重丧的鬼!他穿着寿衣来问你讨六尺棺,其实是来买你的寿!”

爷爷说的这些东西我并不大懂,可一听刚才的那个老人是个上门鬼,我的后背登时一阵发凉,随后一脸不不知所措的看向了爷爷。

爷爷铁青着老脸,“重丧是种阳忌,就是一家要连着死两人的意思。但那老人不想祸及家人,所以死后才化鬼出来买寿,让别人给他挡灾!而刚才,你让那老人进了门,又收了他的买寿钱,那么你就成了他的替死鬼!”

我一听心里更害怕了,战战兢兢问爷爷该怎么办,爷爷抽了口闷烟,“刚才我已经用血食打发了他,让他暂时安分了些,但现在必须想办法把这老东西送回去,不然他的尸一旦下了葬,你也得跟着死!”

送回去?

可那个老人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爷爷还说要把他再送回去,难道……

我的身上当即炸起了鸡皮疙瘩,而爷爷此时已经从厨房抓了一把灶头灰过来了,抹在了我的额头上。

爷爷看着我,他的身体剧烈哆嗦了一下,当即指着我破口大骂了起来,“老畜生,老畜生!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到死都不忘当年的旧仇!”

爷爷这句话是冲我来说的,可又感觉不像是在说我。爷爷仿佛遇到了什么很生气的事情,面色沉重的来回走着,过了好一会,他忽然停下了,随后把那沓买寿的钱纸攥进了怀里,“仁娃子,去把悬镜摘过来,跟我到棺材铺一趟!”

我不敢迟疑,连忙照着爷爷说的做。爷爷的棺材铺开在村子的东头,离家里只有两里地远。来到棺材铺后,爷爷吆喝了我一声,随后挑了一口六尺棺,叫我帮衬着搬上了牛车。

“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捧着悬镜和爷爷坐上了牛车,爷爷看着我,朝老黄牛挥了下鞭子,“去救你的命!”

说着,爷爷驾着牛车上了路,每走一段距离,他都会敲一声锣,再撒上一把钱纸。等到那红马褂老人留下的钱纸被撒光时,我和爷爷已经来到了坟山山下。

坟山一开始并不叫坟山,只是村里死了人,通常都会在这座山上选阴宅下葬,久而久之,村民们都忘了它本来的名字。

爷爷吆喝了一声,随后把牛车停在了坟山的一个山路口子上,而在山路口的前头,就是隔壁村子了。

停了牛车后,爷爷朝隔壁村看了一眼,随后悠哉地点了杆旱烟,似乎在这儿等着什么。

顺着爷爷的目光看去,我看到前头的土路田垄间有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门前搭着灵堂,应该是新近有人死去,正在办丧事。

我不解地看向爷爷,问他这是要干嘛,爷爷掐了掐手指,“那个跟你买寿的老人,他就要出身了。”

听了这话,我不禁一愣,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在这时候,那户人家忽然连着响来三声火铳声,连串的鞭炮声也接踵而至。没一会,我看到有一支披麻裹素的送殡队伍从灵堂里走了出来,一口由十六人抬的杉木棺显得格外醒目。

“仁娃子,快!帮我把这六尺棺卸下来!”

这时候,爷爷急忙忙敲了敲烟斗,朝我大喊了一声。

在爷爷的吩咐下,我把棺材抬了下来,横在了路口中间。没多久,那支送殡队伍也沿着黄土路朝这边走过来了。走在送殡最前头的,是一个穿着蓑麻衣的中年人,他的手里还端着一张白发人的遗像。

而印在遗像里的白发人,竟是和先前来我家买寿的老人一模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爷爷急匆匆的回来了,他连忙把我扶了起来,大声地朝我喊着。可我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了,眼前也出现了重影。

爷爷急的团团直转,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匆匆出了屋,再回来时,他的手里多了一个碗。

此时我正要把悬镜挂回去,老人突然的这句话吓得我一哆嗦,径直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当我吃痛的爬起来时,却发现老人已经不在了!

我朝门外张望了一眼,可周围压根没有了老人的影子,而老人留在桌上的那一沓钞票,不知怎么的竟然变成了一堆钱纸!

一阵秋风吹过,我莫名打了个寒颤,我开始慌了,想要去棺材铺找爷爷,可我忽然感觉一阵头重脚轻,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没走出几步,又一头栽倒在了门槛上。

一语成谶,爷爷骂完街没几天,就有一个老人来了我家。这个老人看上去有些面生,他光着脚,身上还穿着件红色的马褂,他说,他想要买口棺材。

此时,爷爷还在棺材铺没有回来,我叫老人进屋先等等。可老人没有挪身,而是站在门口抬头看着门梁上的悬镜,一动不动。

湖南农村里有在门头挂悬镜的习惯,只说悬镜可以辟邪。而我家的这枚镜子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挂在这儿了,上面落满了灰。

我愣了下,因为白发人的棺材通常都是七尺,而六尺棺是给早夭的黑发人用的。我随后问他,“老人家,这六尺棺您是给子孙的吗,我爷爷还可以帮刻墓碑。”

“我的子女用不上,这口六尺棺……是买给你的。”

老人点着头,把一沓钱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又把脚从门内收了回来,出了屋。

“老人家,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要买一口什么样的棺材啊?”

我走了过去,问老人怎么了,老人看着镜子,“小娃子,人生如镜,这镜子不干净,只怕住屋里的人也不见得清白呀!”

我以为他是借着镜子暗讽我爷爷的,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膈应得很,毕竟开门做生意的,都怕听到晦气话,随后我便搬了凳子把悬镜取了下来。

爷爷是个暴脾气性子,哪怕都七十多岁的人了,都能为了颗大白菜跟人动菜刀,可对于村里人的这些流言蜚语,他却显得格外低调,也让更多人以为他是做贼心虚。

这事儿在村里断断续续传了十几年,直到最近爷爷才直面这个问题,当再有人提起这事儿时,爷爷立马跳起了脚,“杀你娘的人,劫你娘的死人财,要是我真结了血梁子,你们倒是来找我算账呐!一个个光着脚羡慕人家穿鞋的,也不拿块镜子照照,看看自己都是副什么嘴脸!”

老人这才进了屋,他问我,“小娃子,你说说,这人的眼睛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脸呐?”

我一边擦着镜子的灰,不假思索,“你拿镜子照照不就能看到了么?”

“嗯,有道理,有道理。”

我叫穆仁,我爷爷年轻时是个不务正业的流氓痞子,八三年严打时还蹲了牢差点被枪毙。

在我出生那年,爷爷出狱了,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横运,突然赚了大钱,帮爸妈在城里买了房做起了生意,而他也不再跟着以前的那帮狐朋狗友鬼混,在村里开了间棺材铺,干起了正当营生。

可爷爷发家后,很多眼红的村里人却扯起了闲话,只说爷爷是个滚刀肉,他之所以一夜暴富,是因为光天化日下杀了人劫了死人财,之所以到现在还逍遥法外,是因为爷爷傍上了一座大靠山,连派出所的人都不敢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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