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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抿着嘴笑着,觉得齐同志真不错。看这架势是想学厨艺哪?养伤那会儿没敢让他进前院,灶屋也没摸过,想不到他对这个感兴趣?她的心咚咚跳着,脸也红扑扑的。

齐明瑜无意间瞥见了,心跳更是加速。他红着脸跟椿芽说着话儿,问得都是咋和面、咋下锅,咋调蘸料?

俩人在灶屋里一问一答,姜徐氏也注意到了。

椿芽瞅着,就抿着嘴笑。

她想起爹娘常常开玩笑说:“瞧瞧二林,这饭量都快赶上大林了,这是饥荒那年饿得吗?”二林听了却满不在乎,嘴里还嚷嚷着:“姐姐说了,要多吃饭才能长成大个子,就像二表哥那样笔直笔直的,跟白杨树一般……”

他吃着烤红薯,还把这话学给了二表哥听。把齐明瑜听得直咧嘴。心说,椿芽这是在夸他吗?这白杨树听着也不赖嘛!

除了吃之外,小哥俩还是个故事迷。

一放学就扎进灶屋里,粘着二表哥讲故事。齐明瑜只要不跟椿芽对眼儿,那口才就恢复了。他讲得绘声绘色,听得椿芽也入了神。那些故事是他亲身经历的,还是艺术加工的?只有他自个儿最清楚吧?

*

齐同志来了之后,家里就充满了欢乐。

椿芽见他喜欢帮忙,就由着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自在。她想随着自己的心意,不再束缚着。解放了,广大妇女深受封建压迫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到了明年春天,连婚姻法都要颁布了,还有啥放不开的?

可话是这么说,在感情方面无论是后世还是今生,她都是第一回。她隐藏着不动声色,可见到齐同志就心跳加速,脸也红了。当然,脸红的不止他一个,齐同志见了她也是手足无措,话都说不利落了。

椿芽体验着这种感觉,就像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

这天,奶奶叫她过去跟她说起齐同志时,她不好意思地跑开了,却没再提那“妨碍”的话。姜老太太顿时明白了,椿芽也是愿意的。她心里有了底,就跟老伴商量了一下。姜长福就拉着齐同志去了后院,问他对椿芽的意思。

齐明瑜本就有心,就羞涩地点了点头。

这事一直压在心底,闹得晚上也休息不好。姜爷爷一提,就像解决了一件天大的事顿时松快起来。回到屋里,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得亲口跟椿芽说,听听她的意思。

可这话该如何开口呢?

齐明瑜到底脸皮子薄,虽然在心里打好了草稿,可一见到椿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椿芽也装着糊涂,她明白齐同志对她的心意,可这事还未到挑明的时候。况且,爹和娘是个啥态度?奶奶跟娘透气了没?爷爷为啥总是冲着她笑?

*

一恍两天过去了。

这天夜里,气温骤降。河里结了冰,屋里也是冷嗖嗖的,比外面好不了多少。识字班的吕老先生旧疾发作,就站不起来了,即便是拄着拐棍也不成。那小学校里,还能请镇子上的李老师帮着对付一下,可这识字班咋办?

本来老师就很紧缺,各个村子早就把人抢光了,哪有富余的?村里识字得很少,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哪有那个本事教书?工作队那边虽然都脱了盲,可想教学生怕也困难。

正在犯愁,吕老先生向工作队推荐了一个人。

他说:“赵同志啊,那个椿芽虽然只念了三年书,可学问却大着呢!这课本上的字都认得不说,还能说出其中的道道来,一点也不比我差……我估摸着她是自学的,要不就把椿芽请过来教两天?”

对这个提议,工作队跟农会商量了一下。

他们对椿芽的印象很深刻,觉得她工作积极,思想也进步。既然是这样,那就去请人吧?椿芽不是在妇救会帮忙吗?就跟姜红梅一说。

姜红梅就去做椿芽的思想工作。椿芽倒是没啥,只说这事得跟我爹我娘说说。毕竟这抛头露面的事儿牵涉到的不光是她,还有爹娘和族人。

姜红梅心知椿芽的顾虑,可女先生也不是没有啊?那城里不就有好些个女先生嘛,还有在镇子上教书的吴老师不也是个女的?

她拉着赵同志去找姜大叔。姜茂山犹豫了一下,说要跟族里打声招呼。解放后,那族长大人虽然没了往日的威风,可轮到族里的事儿还是能发上话的。

果然,族长大人蹙着眉头说:“茂山啊,若是椿芽去学校里当先生,那就没话可说,也是咱族里的荣耀。可去识字班却得谨慎,你瞧瞧那一大屋子人,有男的有女的,虽然分开来坐着,可总有那挤眉弄眼地成啥样子?你家椿芽可是未出阁的大闺女,弄不好就要被人家说闲话的,再说,椿芽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

姜茂山心知族长大人话里有话,可他愣是装作听不懂地样子。还跟族长说:“大伯,这事我也不情愿,可工作队的赵同志都找上门了,不去恐怕也不好吧?再说,椿芽在台上教书,又不跟那些男的接触,旁人能说出个啥来?”

甭管族长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姜茂山算是给他通了气儿。即便族里有人说叨起来,族长大人也不好再说啥了。

椿芽知道爹是为她考虑。这事本来可以一口回绝,可爹还是点了头。事情定下来之后,姜茂山怕闺女累着,就一再叮嘱她一天教一个时辰就好。

这么一来,椿芽就更忙了。

白天做家务,照顾弟弟,吃罢晚饭还要去祠堂里教书。她当了先生,就想把娘给动员过去。她说:“娘,咱这一家除了奶奶和娘之外都识字,您也得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啊?”

姜徐氏说:“椿芽,娘都一把年纪了,还学个啥啊?”

椿芽说:“娘,古人说得好“人到七旬学习也不晚”,更何况娘才四十多点?”她三说两不说,愣是把娘给劝进了学堂,还说跟她做个伴。

可姜徐氏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得不是很用心。姜茂山瞅着天太黑,心里放不下就去祠堂接椿芽回家。齐明瑜见了,就主动接过了接送任务。

冬日的傍晚,他提着一盏马灯陪着椿芽在村道上走着。

虽然冻得直缩脖子,可心却燃烧着。这种气氛,让他想起了中的浪漫情节。骨子里,他是喜欢这种感觉的。这不同于以往的感受,就像获得了新生。

而椿芽呢,也未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她和齐同志并肩走着,让她想起了电影中的故事。如果把他俩拍成电影,也是一幅温馨的画面吧?

朦胧的感觉,动人心扉。

椿芽的心就像小鹿乱撞,咚咚直跳。齐明瑜也尽情地享受着,虽然不言不语,可跟椿芽的心却贴得更近了。

*

村里人也瞅见了,多少有些议论。

说起来,表亲成亲的可不少,况且这只是名义上的表亲?有嫉妒的,有不平的,觉得椿芽虽好可她“妨碍”人啊,可别把齐同志给妨碍了。还有几个大婶子也撇着嘴说:“不就是人家齐同志不晓得她的底细嘛,如果知道了还能愿意?”

听到这话,李神婆心里一动。

这天晚上,她就守在村道上想堵着齐同志说叨说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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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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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晚了,抱歉哈~

么么哒~

几天下来,齐明瑜对烤红薯也上了瘾。

他每天都要烤几个,自己吃一块,其余的就留给椿芽和大林二林他们。灶屋里总是香喷喷的,到处都飘着烤红薯的味儿。大林性格沉稳,吃东西也很秀气。二林却是个好吃手,人小饭量却不小。大林吃俩,他也跟着吃俩,毫不逊色。

齐明瑜是个闲不住的。

这活儿一开了头,就收不住了。

见椿芽提着水桶,他就帮着压水井。椿芽蹲下来洗衣服,他也帮着压水。椿芽去暖棚里掐菠菜,他也跟着过去帮忙。椿芽在院里晒被子,他就伸手接过来,还说:“我个子高,让我来吧?”轮到引火烧锅,就去麦秸垛那边掐一抱回来。大林和二林放学了,见自己的位置被占了,就在一旁等着吃烤红薯。

以前这个活儿,被大林和二林包了。只要一放学,就扎进灶屋里,坐在木墩子上拉着风箱,添着柴禾, 闻着香儿。现在, 却被齐明瑜给揽下了。他坐在锅灶前, 火光映着他的面容,透着神采儿。

椿芽扎着围裙,在案前轧面。偷偷地暼了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

心说,齐同志恐怕从未干过这个吧?瞧他一脸认真地样子,像在谋划着什么军务大事?她想跟他打趣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心里一动,冒出了一个想法。可是人家齐同志是个团长啊,驻扎在省城离这边远着呢!再说,那城里的姑娘可不少,有知识有文化家世也好,能找椿芽这样的吗?她心里没底,就赶紧摁下了这个念头。

*

“椿芽,我也得好好练练,下一回就尝尝我的手艺吧……”齐明瑜鼓起勇气说道。

“嘻嘻,那敢情好啊……”

自打齐同志回来之后,她就觉得自己不对劲儿。虽然故作镇静,可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就像飘在半空中似的。这是动了心?她有些惊喜又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是青春期的萌动,还是真得喜欢上了某个人?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陌生的,猝不及防的,就像等待了很多年突然开窍了一般。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可心却跳个不停。

“好咧!”齐明瑜答应了一声,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锅灶前烧火。

冬天里这可是个好差事,既可以取暖还可以烤红薯。乡里能烧的东西很多, 除了柴禾之外大多是麦秸草和高粱秆子。那火起来得很快,烧得也旺,红彤彤的, 一把火下去锅就开了,饭也就熟了。最后, 在那火堆里还可以埋几个红薯, 烤好之后是又软又甜, 闻着香喷喷的, 还流着糖稀儿。

椿芽轧好了面,就开始擀面条了。齐明瑜见她擀得费力,就说:“椿芽,我来试试吧?”说着,就要洗手。

椿芽开始不依,可见他真得想动手就交给了他。

齐明瑜很有劲儿,外加上手巧三下两下就学会了。那面擀得薄薄的,好大一张,均匀地铺在了案子上。椿芽夸了几句,就麻利地拢在了一起,拿刀切了起来。她刀工很好,切得是又快又匀,看得齐明瑜的眼都直了。

*

长辈们着急,可两位当事人却是懵懵懂懂的。

那齐明瑜自打见了椿芽, 心就怦怦直跳。他想跟她说话, 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天上午,见她在灶屋里忙着, 就上去帮忙。可他一个带兵打仗的会做啥?椿芽眼珠子一转, 就指着灶台说:“二表哥,你就坐在那儿烧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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