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绢布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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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跑出去太急,摔在了地上,盼生将她扶起,两人一起跑了过去,等着跑到的时候已经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一些是帮着找人的村民,一些是来看热闹的妇女,一时间照的这断崖如白昼一般。

而那站在断崖之上的女人衣裳被撕破,身上一条条的血痕,额头上留的血已经停住,但仍旧染红了半张脸。

下面一个男子站在了人群中间,大声喊着:“我只不过给了顾家嫂嫂一个手绢,顾家嫂嫂每天那么辛苦,连一个擦汗的绢布都没有,邻里之间这点小忙算什么呢,顾大哥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

“这绢布是我看她可怜,我也没说是给她的,我说你家招娣这么大的女娃都没有一块像样的手绢,就当是我这个做叔叔的送给这孩子的,这样顾家嫂嫂才收下的。”

仍旧抽泣的招娣想起之前去收渔网的时候,闲谈时别人家的女娃娃都有一块擦汗的绢布,而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没想到这被娘亲看在了眼里,看着一直站着背对着大家的娘亲,招娣擦干了眼泪。

“对啊,对啊,那招娣也是个可怜的。”

四下议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竟比当事人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原本还气的满脸通红的顾收谷这么一听似乎是自己错怪了杨氏,但这么多人在场,自己是断然不会低下头来认错的。

“顾收谷,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从我嫁给你,给你生了这么多孩子,哪一个不是我心头肉,你嗜赌,原本女儿都可以有个好人家,就这么被你卖了一个又一个。”杨氏散乱的头发和那撕心裂肺的喊叫让围观的乡亲们看着都心疼,想当年杨氏那时候嫁进顾家也是个有肉有笑的大美人,不过十多年光景现在竟变成了这样。

“顾收谷,我真的是寒了心,这家你来担,孩子你养不来你就卖了吧,找个好人家,至少有口饭,我实在撑不下去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转过身去的杨氏被一只小手紧紧的抓住。

低头看到了正冲自己笑的盼生,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脖子上是被顾收谷掐起来的手印子。

“你不能走,娘,你记得我说的那个老奶奶吗?那个老奶奶说你养了我十年,我不能就这么走,她说要我回来,回来孝敬你,孝敬十年才可以走,所以老奶奶给我开了神通,让我变得懂事,让我来爱您。”

“十年还没到,所以你不能走。”

围观的一些妇女看着盼生就这么拉着杨氏的手,那么懂事的说了这么一番暖心的话,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有孩子的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

“盼生,娘苦啊……”杨氏蹲下来抱着盼生,看着跑过来的招娣,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留恋。

“顾家大哥,你说我就算了,千万别毁了顾家嫂嫂的清誉,我在这边给你跪下了,我给你认错了,行吗?”

“男人膝下有黄金,这位叔叔千万不要这样,把事说清楚就好了,你这一跪反而没了道理。”盼生上前一把拦下那要跪下去的男子。

“5年了吧,反正很多年了,这些乡亲也都看到的,这么多年顾家嫂嫂到了秋天也只有像这样的三件衣裳罢了。”那男子指着杨氏已经由青色洗成淡青色的衣裳。

“对的,对的,顾家嫂嫂平日里真的是省吃俭用,每天就白馒头也没菜,就这水就吃了,吃好就马上去干活了。”

“那你也不能送绢布啊。”顾收谷几次想要挣脱家人的束缚,朝这男人打去。

“闭嘴啊,你个白眼狼。”俞老婆子又心疼又气愤的朝顾收谷扇了几个大嘴巴子。

“老幺家的,有话好好说,别冲动,老幺家的……快,快去看看,老幺家的跑了。”顾老爷子被两个儿媳妇搀扶着正走到这门口就差点被老幺家的撞上,话没说上一句只见她哭着跑走了。

“娘,你要去哪里啊……”盼生跑出来见着一直在抽泣,话也说不利索,肩膀一直在抖的招娣,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别人都没给,就你给了,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

“顾家大哥,别的做工的妇人都有绢布,都有帽子,帽子上也还有麻布,怕被这烈日晒伤,而顾家嫂嫂什么都没有,每天赚的这么点辛苦钱都给家里买米买菜,自己的一声衣裳都洗的发了白。”

这大晚上的,盼生没有带着招娣去找,已经有那么多人去找,不差他们两个,如果到时候走丢那就又平添一件事了。

等着招娣情绪平稳一些,便拿着火把往海边走去,在半路的时候遇到一村民大喊着杨氏在村口的断崖上要跳海。

“没事的,娘会没事的,娘会没事的。”顺了顺她的背,将她抱得更紧。

“快去找啊,你们几个愣在这里干什么?你个不要好的畜生,就知道赌钱,把家底输光,这媳妇你还要打走,你再这么对他们母子,我帮你休走,跟你过还不如自己过。”

“我不过是忙昏了头,又忙又累,接了别人递来的帕子,这也叫偷汉子?你还让我活吗?你这么说我还有脸活下去吗?你这是要我死是吗?这家还要不要了?是要我死给你看是吗?”

“你去死啊,你有本事去死啊,你有本事偷汉子,你有本事去死啊。”

“爹,你别打,你这说的什么话呀。”顾收谷躲开顾老爷子挥过来的拐杖。

“你们几个也是,都去找,不要扶着我。哎呀,老婆子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找一下湖泊、河流、悬崖之类的,她没有白绫,也没有刀。”顾收粮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原本痴痴傻傻的盼生抱着旁边慌乱无神的招娣,十分镇定的给出了颇有些参考价值的建议。

“你媳妇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大山压下来了都自己一个人顶着,要不是她这个家早就垮了,你问了没有就不分青红皂白这么打你媳妇?你之前几次还不是想打就打,哪里来的理由。”俞老婆子朝顾收谷劈头盖脸一顿骂,被后来到的顾收银扶住并顺了顺背。

“娘,您慢点骂,别气坏了身子。”这顾收银名字里虽然带银但衣衫多补丁,人也看着面黄肌瘦。

“她就是偷男人了,就是偷汉子了,你们就帮着她,我戴绿帽子就开心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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