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娇宠

红鸾笑着解释，“方才听人说曜哥儿回来了，回去找她哥哥玩了。”

陆蒋氏点点头，未作他想。

东院的陆曜此刻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陆曜甩了甩头，合上书，“茶凉了，加些茶。”

阿绒受惊地一跳，差些踢翻火盆，捂了捂胸口，“哦，哦，好。”

“哗啦啦”地倒茶，忍不住地抖，不留神溅到书上，阿绒急得泪珠直冒，慌忙捻着袖口去擦，她这一擦，书上的字不都全糊了。

陆曜执起她的手腕，道，“不必了。”

阿绒咬着嘴唇，不知如何交差，少爷这是怪罪她了。泪流的停不下来，多少人盼着的差事，她是又害怕又欢喜的，对着陆曜刀似的面容，此刻只剩下害怕了，不留神鼻涕都趟了下来，陆曜笑了一下，给珠珠擦惯了，直觉地拿手帕欲帮其擦拭，忽地顿住手，也不是谁都能让他帮擦鼻涕的。

阿绒升起的期待，一下子落了空，更是不知所以。

“哥哥？”陆怀珠进来。

外边竟没一个人通传，陆曜不由得恼火。

陆怀珠以为陆曜这是要给阿绒擦泪呢，哎呀，夜深人静，红袖添香，她来得不是时候呀。两只小肥手捂住眼睛，“珠珠什么都没看到。”

陆曜恼着收回手，他这什么都没干呢，小家伙怎么就一副“哥哥，我很懂，我都懂”的样子，小女孩家的，懂太多了不好。

“哥哥你先忙，珠珠儿先走了。”陆怀珠非常识趣，小脸难得认真严肃。

滑稽的可爱，陆曜绕过书案，伸出手，“哥哥送你回去。”

想说他什么都没想干吧，好似不太适合。

珠珠不走寻常路，陆曜走石子路，她偏走路侧的雪上，一路踩得咯吱咯吱响。

回来之时，院中冷梅花长了花苞，梅香缕缕，珠珠儿念了许久这梅花怎么还没长出来，等她回苏州前，应是能开。

前几年侯夫人一直忘了给他备通房的事，这几日也是陆蒋氏提及，才想到，两人一商量，便指了两个丫头给她。都是十七八鲜嫩的年纪，家生子，五官端正，细皮嫩肉的。一个胆小，生的柔弱，脸总是红红的，一个温柔端庄，体贴入微。

晚上伴读的是胆小的阿绒，手打颤地给火盆里加炭。阿绒鼓起嘴巴，吹了吹火星子，一闪一灭的暖光映在她的脸上，竟然有些动人。

听见外间有人来送衣物，习武的人耳尖，一听就知道来人脚步轻盈，是个女子。

陆曜慌乱道，“搭架子上便可。”

朴英是陆蒋氏选的丫头，进退有度，也是红着脸道，“是。”

宝来是以为像陆曜这样的贵门公子哥儿，家里定会有几个通房。陆曜并未戳破，只是道，“别耽误启程之日。”

陆暖那边还有事，陆曜先行归家，家里人都不知他提前回来，下人们都去凑热闹了。原是孙员外亲自将杜氏的嫁妆送了回来，一共三十抬。外祖父屈尊降贵，外面的流言就能少很多，人呐，总是健忘的。

当面点清，一一登记入册。四十年前的杜家，富极一时，只不过，国情当前，不得显富。嫁一个女儿，嫁妆都是一个高门大户所有的家当，怪不得孙老夫人和孙二夫人不要脸皮，死死咬着杜家女的嫁妆不松口。

陆曜日日回来都是要沐浴的，冬天在练兵场上操练，也是练的一身臭汗。手下的随从四羽红着耳根告诉他，“今日夫人给他指了两个贴身伺候的丫头。”

陆曜抿抿嘴，“嗯”了声。

陆蒋氏揉了揉酸疼的腰，说了“无妨，咱们就先告辞了”。

“咦，珠珠儿呢，刚才不是还好好儿地坐这吗？人呢。”

陆楚氏从一无所有摇身一变，变成了府上最阔的夫人。四房变得紧俏，人人都说几十年前杜姨娘打赏下人都是一片金叶子，不知陆楚氏会如何，四房的人手的确不够，以后还得有小公子小小姐儿呢，心思活络的下人们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从晌午清点到了掌灯时分，孙员外脑袋晕乎，仍坚持陪着看，最后两箱，孙员外对陆楚氏道，“这是员外府给你的嫁妆，你在员外府上长大成人，员外府没做过帮你做点什么，反而闹了这么场笑话……这些，权当外祖父给你赔罪了。我先走了。”

宝来是老家在保定，是陆曜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老实一身蛮力。陆曜踹他一脚，宝来嘴里的“好”酒，在军中是花酒的意思。当兵的成日里不见女人，压抑狠了，自会去烟花柳巷找女人。宝来这么个老实人都免不了俗。

宝来嘿嘿嘿笑了几声，又说了几句浑话，“这几日将军可以好好舒展筋骨了，那些个娘们可别下不来床。”

孙员外这几日，半白的头发，几夕之间白茫一片，为了操持这个家，他也是辛苦。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没有员外府，她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陆楚氏便让其等等，吃过晚饭再走也不迟。不管真情还是假意，孙员外听见陆楚氏叫他曾祖父，晃神之后，眼中竟是泪光闪烁，连应了好几句，“你消气了就好。”

陆楚氏对来帮忙的陆蒋氏和陆凌氏道谢，陆凌氏心里酸水儿直冒，之前将军府最阔气的夫人是她，哪个下人不是抢着来拿鞋的，方才见着几个下人对陆楚氏狗腿的样儿，对陆凌氏的话不闻不问，陆凌氏心下憋了不少气，脸上还是笑盈盈的，“事情办完了，弟妹可以放心了。”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

军队中早早批了假，陆曜拍拍空空如也的手，养兵费钱，就是个无底洞。除了嘉和帝拨下来的那么些犒赏，一人十两顶天。今年是陆曜私自给底下的将士发银钱的第一年，算上祖父祖母给的两千两，父母亲给的一千两，全给亲信和精兵发完了，那些个小子说不要压岁钱不要压碎钱，口袋张的老开的，得了红绸布包的元宝，高兴地跟什么似的。

宝来腆着脸，见房中只有他和陆曜二人，便道，“阿曜，你也辛苦了。我请你喝好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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