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御风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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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块肉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后,她打了一个嗝,笑着说:“大姐,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知道还有没有?”

“什么,还要吃?”女人惊异地说。苏甄笑着点了点头。

“你比我丈夫吃的还要多呢。”女人说着,又给苏甄盛了一碗鹿肉。

汉子赶紧挥着手说:“不不,不是,我不是色狼。”女人也急忙向苏甄道歉,并且为自己丈夫辩解:“小姑娘,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他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冒犯了姑娘你。”汉子赶紧退到妻子身边,一脸尴尬。

“哼,好你这家伙,敢占本姑娘的便宜,真是色胆包天。我可是……是……”苏甄一时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惹不起的身份,可是她的气势足以表明自己的不可冒犯。

“我实在是不小心冒犯了姑娘。”汉子说道。

“不小心?”苏甄气呼呼地问。“是啊,不小心。”汉子解释道:“今天我去打猎的路上听说作了两百年奴隶的翼人们发起了叛乱,各地都贴出了告示,要是见到翼人一定要向官府报告,胆敢窝藏翼人是要砍头的。我回到家看到了姑娘,担心你是翼人,就到你身后仔细打量,可是也看不出什么来。我就想姑娘是不是将双翅藏在衣服里从外边难以看出来。为了确定一下,我就……就摸了姑娘。”

听到这儿,苏甄气才消了,说道:“是这样吗?”

“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女人赶紧说。

误会了消除,苏甄又高兴地吃了起来,她边吃边和两人聊天。女人泡了三杯茶,将一杯放在了苏甄面前。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夫妇二人有些尴尬,显得很不自然,苏甄和他们说话,他们也只是简单地回答几个字。突然苏甄想起什么似的,她看着那汉子问道:“你说翼人奴隶们叛乱了,是不是真的?”

汉子赶紧放下茶杯说:“千真万确,姑娘,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苏甄看他紧张的样子心里不免好笑,她安慰汉子说:“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要不好意思嘛。我吃了你们家这么多东西,被你摸一把也划得来。”她话刚说完,就见女人一口茶喷了出来,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那汉子还没完全退烧的脸又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第二天苏甄离开这家猎户,带上了女人给她的干粮。她对女人说:“大姐,你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一定还要再来看望你。当然还有大哥。”汉子不自然地笑了笑。走出猎户家,苏甄却调转了方向向着雪苏王都的方向走去。

昨天她听到作了两百年奴隶的翼人们叛乱的消息,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知道自己这次来雪苏居然碰到了一个两百年不遇的机会。翼人反叛,使得雪苏长久以来最为骄傲的空中力量一下子变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优势瞬间变成了劣势,在这样的时候雪苏需要的不就是自己这样优秀的御风师吗。哈哈,自己真是好运气。伊水国出了那么多御风师,可是能够在异国建立功勋的自己恐怕是第一人了。

苏甄怀着飞黄腾达青云直上的美好愿望踏上了通往王都的道路。

第三天的下午,苏甄在路上遇到了那夜木屋避雪时遇到的几人。耿老汉见到苏甄急忙说:“哎呀,伊水来的小姑娘,你往哪边走啊,还不赶紧逃。你还不知道吧。现在雪苏一片战乱,赶紧回伊水吧,如今好多雪苏人都往伊水逃。”

“我就是要往王都去。”苏甄说。

“啊,你不要命了。”耿老汉惊愕地说。

苏甄笑笑说:“我身怀绝技,谁能要了我的命。你就不要担心了。咦,何老大他人呢?”

“他呀,跟姑娘你一样也是个怪人。他一听说打仗,也赶忙向着王都去了。”耿老汉说。

“何老大也去了王都?”苏甄心里奇怪,难道何老大也是御风师,一听说战争就赶紧到王都效力去了。糟了,万一雪苏王把留给我的官职给了何老大那我岂不是冤枉死了。想到这儿,苏甄心里不免有点儿焦急,她说:“我还要急着赶路,就不和你们聊了。后会有期。”说完就急急走开了。

耿老汉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说:“走的居然比那个姓何的还快。哎,这个不经世事的年轻人看来还不知道战争是什么?”

苏甄走在路上,想到自己被烧毁的包袱里还有那件风隼之衣。御风师也是有翅膀的,风隼之衣就是他们的翅膀。要是风隼之衣还在的话,就算没有大风,自己也可以直达王都。

身为一个御风师,长途跋涉还要靠走真是耻辱啊,苏甄暗暗感慨。没有风隼之衣再加上此时也没有足够大的风,自己平地飞起,御风而行估计不过两三丈高十几丈远,而且比自己趴着走还要吃力的多。那个叫风欢的家伙好像并不需要风隼之衣,因为他已经练成了风马术。以风为马,自然是不需要翅膀了。自己不知何时才能练成风马术。苏甄心想,为何偏偏那些大坏蛋聪明绝顶,能够练到常人无法练到的境界。

苏甄边想边走,一路上只见逃避战乱的人越来越多。走了五天之后,一路上的难民已经汇成了一股强大的苦难的洪流,逆流而上的苏甄显得十分不协调,难民们纷纷回过头看着这个小姑娘。

苏甄一路上听到这些难民们的呻吟啼哭,心里早就对自己去王城实现自己飞黄腾达的梦想冷淡了,心想好好一个雪苏打什么打。

这一日傍晚到了吃饭的时候,难民们纷纷在路旁架起锅熬起了粥。战乱陡起,这些难民们都是仓皇出逃,带的粮食并不充足,许多难民熬粥都是一大锅水里放上一小把粮食。苏甄看到有一家却不架锅煮粥,一家三口人茫然的眼睛只是看着别家锅上腾起的白气。看到这情景自己如何吃得下去,她取出一大块肉干递给了断炊的那一家的小孩子。顿时,所有的难民都静了下来,眼睛都看着那块肉干。“谢谢,真是谢谢。”那女人眼泪落了下来。一家三口一人一口轮流将肉干吃完,别的难民眼神之中流露出的全是不加掩饰的嫉妒。

苏甄转过身去看到了这些眼睛,这些不久前还显得麻木不仁的眼睛此时都因为那一块肉干引起的欲望而变得有些疯狂。只有一双眼睛例外,那是一个靠着一棵枯树的中年人的眼睛。那一双眼睛深不可测,用好奇打量着苏甄。中年人怀里抱着一根由乌布包着的棍状的东西,一身衣服脏兮兮的,可是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件衣服却是由十分名贵的枫国的寒枫锦制成的。

“哎,你叫什么名字?”中年人问道,他的语气却不友好。苏甄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不高兴,转过头不去理睬。

“哎,你是不是一个傻子?”那中年人又说道。

苏甄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禁生气。

“哈哈哈,傻子生气是吧?”中年人继续肆无忌惮地说。

受了苏甄恩惠的一家人此时远远躲开,看着中年人向苏甄挑衅。而别的人则是幸灾乐祸,当他们看到苏甄气得脸颊通红时,更是难掩脸上的兴奋之情。“你才是傻子。”苏甄回击了一句,不过她缺乏力度和想象力的回击却使凑热闹的人感到一阵失望。

中年人轻蔑地笑了笑,又说:“所有人都从王都往外逃,而你却朝着王都的方向走。现在世上所有的人都想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而你却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你说你是不是个傻子?”中年人笑嘻嘻地看着她等待她回击。

苏甄何时见过这种人,加之心中气愤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只是狠狠地等着那个中年人,过了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呸!”然后转过头离开众人,不顾天色向晚,一个人向着王都走去。

那中年人看着苏甄的背影发出了得胜的笑声。难民们都觉得有些失望。他们觉得这姑娘就算不敢扇中年人一巴掌,最起码也要骂上几句狠的或是说几句恶心的脏话才行,可是这小姑娘却直接掉头走了。真是太没意思了,白浪费了一会儿吃饭的功夫。

“这小娘们实在是太不带劲了。”那中年人身旁一个百无聊赖的年轻人说道。

“去你妈的,滚!”中年人厌烦地骂道。

那年轻人挨了骂悻悻地走开了,走到几步远处,小声地骂了句粗话,然后找了一棵老树,折下树枝准备过会儿生火用。这时就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只见一人骑着火红的骏马从落日的方向驰骋而来,那人纵马接近难民们聚集的地方是放慢了速度,仔细打量着难民。

“呵,是个漂亮妞。”刚挨了骂的年轻人看清马上那人的相貌后大声说道。

那中年人本来靠着树干看着苏甄离开的方向出神,听到年轻人说话不禁转过头看了一眼来者。夕阳的余晖洒在那马上女子的脸庞之上,那脸庞上的一双妙目显得认真仔细。她正从这些难民中寻找着什么。

中年人一把扯过旁边一个难民一块用来遮蔽风雪的破布,那个难民双眼瞪得圆圆的正要发作,中年人恶狠狠地说:“你瞪什么瞪!我就借一会,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抠掉,你信不信?”说着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比划了一下。那难民只好咽下一口恶气。

中年人赶紧将那块破布将脸罩上。他心想要找到我可不那么容易。他心里正这么想,就觉得有人在轻轻踢自己的腿,他将盖在脸上的破布轻轻揭开一角,就看到一张娇艳的笑脸。

那女子伸过手想要拉中年人起来,中年人却一挥手挡开了她的手,自己伸手在脏污的雪地上一撑站了起来。他看也不看那女子,向着远处走去。那女子紧紧地跟在后头。

“你说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这么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中年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他说到:“前几次你找到我,我倒也想明白。这次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而且还遮着脸,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是你,结果真的是你。”那女子笑着说。“跟我回去吧。”那女子脸上仍是灿烂的笑,不过语气却十分坚定。

“雪樱,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八年前我离开王都,王上就命你将我寻来,你倒真是不辞烦劳,不惧艰险,一直死缠烂打跟着我。我今天就把话说明了,别说是你,就算是王上亲临,我也是一定不会回去的。”中年人坚决地说。

“你又是何苦呢?”雪樱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那一年的大败,王上并不怪你,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你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的你与这些难民又有什么不同?你明明是块无暇美玉,不思报效国家倒也罢了,可是为何要将自己陷于污泥之中。”雪樱说到这儿,脸上全是痛惜之情。

“污泥又如何!”中年人有些发怒,“我并非是因为那一年的大败而自我放逐。我是看不惯王上穷兵黩武横征暴敛,将一个好好的雪苏弄得日益衰败。世人都以为雪苏是西荒之地上的乐土,可谁知道雪苏早已危机四伏,大厦将倾!”

雪樱听到他的话,半天默不作声。“可是,人活一世就算不能改变他所身处的世界,可他也应该做一些有益的事情,不是么?”雪樱继续劝他。

中年人厌烦地说:“我现在跟着这些难民走就是想弄清楚,究竟什么事情是有益的什么是有害的。你和王上所说的有益,不过是荼毒生灵来开疆拓土,压榨百姓来充盈国库!你快回吧,不要再奉着王上的旨意来找我了。”雪樱听到中年人这么说,眼中泛起了失望。

中年人看着雪樱的神情,语气柔和了许多,他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几年我的脾气变得很差。你这么远来找我,也是为了我好,我却一开始就没给你好脸色瞧。我们说一些高兴的吧。这些年我一个人连个聊天的人也没有,很是寂寞,你陪我聊聊吧。”雪樱点了点头。

薄薄的暮色已经降了下来。

中年人笑着看着雪樱说:“雪樱,你说王上要你寻我,你便寻了我八年,找到我之后便用一通理由来说服我,可是没有说服。你回去之后万一又想到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你是不是还会再来寻我。”

“那当然。”雪樱清亮的眸子看着中年人说。

“那万一你的理由还是说不服我,而我拒绝的理由也说不服你。你是不是就会一直跟着我,直到我改变主意或是把我烦死为止。”

“嗯。”,雪樱笑着点了点头。

中年人转过脸笑着说:“这样的话,那你下次不论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跟你回去的。”

“为什么?”雪樱的脸上露出了焦急。

“因为这样的话,你就会跟我一辈子。”中年人说道。雪樱听了这话,脸一下子红了。她转过头,看着远处暮色中被寒风摇曳的枯树。

中年人看到雪樱脸红的样子心里不禁后悔自己言语的轻佻。他也懊恼地低下了头。

“南溪。”雪樱转过头来柔声叫道。中年人心里一惊,雪樱叫的正是他的名字。他转过头看见雪樱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雪樱官职比自己小得多,可是她直呼自己的名字。

“南溪,”雪樱又叫了一声,她说道:“八年之前,王上确实派人寻过你,可是过了不到两个月,王上就收回了成命。”她停顿了一下又说:“王上怕是早就忘了雪苏还有你这个人了。找你是我自己的主意。”

“为何找我!你不是说要做有益的事吗,难道找一个无用之人就是有益的事情吗?”南溪的态度一下子又变差了。雪樱脸色大变,泪水顺着脸庞不住流了下来。

“别哭了,赶紧走。你快要烦死我了。”南溪说。

雪樱右手拭去泪水,走到大红马边,翻身上马。她骑在马上转过身来说:“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回去的理由的。”

南溪心里苦笑,这女人真是百折不挠。可他的脸上仍是一副生气的表情:“赶紧走,我都想不出来回去的理由,就凭你?”

雪樱深情地看了一眼南溪,说:“我这就回王都去了,你多多保重!”说罢,纵马向着王都的方向而去。南溪看着雪樱的背影想起了被自己气走的那个小姑娘,心想看来傻女人都喜欢往王都去。

待到雪樱走远,南溪又开始责备自己喜怒无常的性格。这时就看到一人从王都方向向着难民跑了过来,此时天色已暗,瞧不清来人是谁,只听见来人大喊:“快跑!”南溪听到那声音心里奇怪,听这声音不就是那个被自己气走的小姑娘吗,不由仔细看去。来人果然是苏甄。

苏甄正跑着,后面又出现一匹红马,红马之上就是雪樱。

雪樱将苏甄一把抓起放在了马背上面,扬声大喊:“大家赶快跑!”难民们听见这两人的大喊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南溪心里也奇怪雪樱怎么又回来了,这小姑娘不是早就被自己气走了吗,怎么又会和雪樱遇到一块呢?

红马的后面传来了咆哮声,只见几十个兵士追在红马后边。这些士兵个个身形健硕,身上兽皮包裹,脸上更是凶恶,面色隐隐发青,嘴巴向外突出,仿佛狼吻。这些士兵看上去三分似人,七分像兽。

“是颇离山的狼兵!”难民之中一位长须老者大声喊道。“狼兵”这两个字似乎要比这些兵士的凶恶长相还要令人恐惧,众难民惊叫着四散而逃。

这颇离山上来的士兵紧紧追在红马后面,红马被这些野兽般士兵的吼声惊吓,更是发了疯地向前跑。士兵们与红马距离越来越远,一名颇离山士兵的小头目驻足站住,大吼了一声,众狼兵也都站住。小头目扬起手中的铁斧,猛地向前面几丈之外的红马抛去。豺狼兵们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把飞去的铁斧。

红马猛地头向左一偏,只见一道银光掠过马头,红马一声长嘶,一只马耳朵带着一片马皮掉在了地上。红马的半张脸几乎全被削了下来,伤口上鲜血不断涌出,红马脸上脖子上全是鲜血,可仍然向前跑去。狼兵看到四散的难民们顿时大吼起来,向着难民追了上去。那个小头目更是愤怒,抓过一把长矛向着红马追去。

原来这些狼兵吃完了晚饭正在休息,这时就看到了远处走来的苏甄,于是他们便开始追逐苏甄,这一切更像是一场猫捉耗子的饭后消遣游戏,可是不想又遇到了骑着红马的雪樱,于是这些狼兵玩性更盛,可竟不想又遇到了这么多的难民,这些兵士生性嗜杀,看到这么多难民都高兴地叫了起来。狼兵的头目却在刚才这场扔斧子的游戏之中失了手,也失了面子,这会使出了真本事来挽回面子。只见头目向着红马狂奔,竟然比马儿的速度还要快。头目与红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苏甄和雪樱看到那野兽般的头目渐渐接近马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狼兵的头目终于追上了红马,可他并不停下,而是继续狂奔到了马前面才猛地一转身,一杆长矛“呜”的一声向着马腿扫来,只听见“咔嚓”一声,红马的两条前腿被打断。苏甄和雪樱从马背上翻了下来。那头目“呼呼”地吼叫了两声,像是炫耀自己的胜利。

苏甄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想说一句:“壮士饶命。”可是上下牙不住打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雪樱赶紧挡在了苏甄前面,她转过头像寻找南溪的身影,却如何也找不到。那头目一挺长矛向着雪樱刺去。那长矛尖只差一点就刺到雪樱时,头目倒地而亡,他的身后就是南溪。雪樱看着南溪,脸上想要露出一个笑来,可是还未露出笑,泪水却已经夺眶而出了。南溪伸出手来将雪樱拉了起来。

“是你?”苏甄看着南溪心里充满惊奇。

南溪解开手中棍状的乌布包裹,里头竟然是把剑。苏甄看着手持宝剑的南溪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那个骂自己傻子没事寻衅的中年人了,他是站在淡薄夜色里的神,是自己和这么多难民的救世神。

狼兵们已经开始了杀戮,四下里响起了难民的惨叫和狼兵的吼声。南溪看到狼兵的暴行,宝剑“呛”一声出鞘,他眼睛里泛起了杀气,这时他的剑上竟然发出了浅紫色的光芒。随着他眼中暴涨的杀气,那剑上紫色的光芒也越见明亮炽烈了,紫光越长越长一直到七尺长才稳定了下来。

南溪持剑飞腾而起,长剑左右挥洒。长剑触到那些兵士,全都发出皮肉被烧焦的气味。南溪左冲右刺,只见一道道紫光闪过。不一会,这几十名豺狼兵已有一半躺在了地上,“嗷嗷”叫着。剩下一半都聚集在一起,惊恐地看着南溪。南溪眼中杀气慢慢消散,剑上的紫光也消散了。

“我不想再杀人了,虽然你们并不能算是人。”南溪说道。

他当年做将军时曾经和这些狼兵大战过一场,他知道这些狼兵虽然不会说话,只会号叫,可是他们能够听得懂。他不想杀人,虽然是在盛怒之下,但也下手容情只伤不杀。狼兵们赶紧扶起受伤的同伴,狼狈地离开。

狼兵离开后,一些难民聚拢过来向南溪表达谢意。“真是神人啊。”难民们都赞叹道,南溪却不耐烦地转过身挥了挥手。

“小傻瓜,你不是想要去王都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南溪看着苏甄一脸嘲讽。

苏甄听到南溪叫自己“小傻瓜”,一腔对南溪的崇拜钦佩顿时化作乌有,那一个长剑横胸威风凛凛的剑侠形象又变成了那个莫名其妙专跟自己过不去的无赖中年人。苏甄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努着嘴不说话。

雪樱一双妙目看着南溪,眼睛里全是喜悦。“你别这么老盯着我看好不好,看得我我浑身好不舒服。”南溪说。

雪樱笑着说:“你一直说,自己是个无用之人,不肯跟我回去,可是你刚才的作为难道是无益的吗?”雪樱将目光转向远处,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谁都没有能力以一人之力荡涤乾坤,可是我们还是应该做一些我们认为是对的事情,不是吗?”

南溪听了雪樱的话一脸肃穆并不回答,只是站起身来看着渐浓的夜色猛然抽出剑来,紫光映在南溪的脸上。南溪手腕一抖,一道紫光划向夜空。“呛”,宝剑回鞘,南溪默然伫立。夜色依旧。

他叹了口气说:“雪樱,你瞧我刚才剑上光芒如何?”

“单以剑芒而论,当世无匹。”雪樱站起来走到南溪身边说。

“那你看这夜色可有丝毫变化?”雪樱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默然不语。

“这夜色不过更加浓了而已。”南溪转过头看着雪樱,忧伤地说。雪樱低下头,她知道这次她劝南溪又失败了。

“啊,我们大家来生篝火吧。”苏甄刚刚死里逃生,此时又高兴了起来,她走到雪樱身边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雪樱。你呢?”雪樱问道。“我叫苏甄,是一名从伊水来的御风师呢。”苏甄高兴地说道。

篝火燃烧了起来。苏甄和雪樱聊起天来。突然南溪说道:“不要说话。”南溪站了起来,侧耳听了一会儿,对烤火的难民们大声说:“大家都不要吵。”说话的难民们赶紧住了声,看着南溪。这时大家听到极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号角声。南溪脸色大变。

“怎么了?”雪樱关切地问道。

“是颇离山的号角,”南溪脸色沉重地说,“狼兵大军正在集结。”

听到南溪这么说,难民们都惊慌失措,急忙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大家赶紧逃吧。”南溪大声说。

苏甄一脸焦急地说:“狼兵跑得那么快,我们能逃得脱吗?”

“逃不脱。”南溪的回答很简洁。

苏甄听了南溪的回答,一时不知该怎么好。“逃不脱也要逃!”她站了起来坚定地说苏甄拉起雪樱的手说:“雪樱姐姐,赶紧逃吧。”雪樱却看着南溪不动。

南溪说:“雪樱,你赶紧和她跑吧。”

“那你呢?”雪樱问。

“我?”南溪笑了笑,“我就呆在这儿,静候大军。”

“什么?你要呆在这儿?”苏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觉得不可思议。

“你不走,我也不走。”雪樱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不这样的话,大家都走不了,只有我在这儿多撑一会儿,大家才会有可能逃脱。”南溪说道。

“那我也要在这儿拖住狼兵。”雪樱说。

“求求你,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烦我。赶紧走,再不走我就骂人了。”南溪脸上又显出厌烦来。雪樱仍站着不动。

“喂,我骂你了。”南溪对着雪樱说。雪樱一脸委屈,可就是不动。

“蠢货!”南溪终于骂出了口。

“白痴,笨蛋,傻瓜!”他又骂道。

“哎,我看你就会骂别人傻瓜,能不能尝试骂点别的。”苏甄插进来说。

“你个小姑娘,插什么话!”南溪转过头,看着苏甄大声说道。

“你个老大爷,骂什么人?”苏甄直视着南溪的眼睛,回击道。南溪还从来没听说过别人说他老,气得一时无话转过了头去。苏甄看到南溪无话,心想这可算是报了傍晚时的一箭之仇。她骄傲地仰起头,说:“我也不走了。”

苏甄转过头时,才发现所有的难民已经逃得是干干净净。“不错,跑的还真快。”苏甄赞道。三个人围着火坐着,突然发现空荡荡的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三个人。苏甄抬起头只见夜空中星河灿烂。

汉子看着了苏甄的后背,注视了好一会,忽然伸出他那粗大的手掌,一把摸了上去。苏甄猛吃鹿肉的动作突然一下子静止了,她抬起头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她憋得满满的嘴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女人也吃惊地张大了嘴看着自己的丈夫。

而汉子此时也涨红了脸赶紧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正是这个缩手的动作,将苏甄从惊愕之中拉了回来,她一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噗”苏甄将口里的鹿肉吐到了地上,她转过头看着一脸通红的汉子鄙夷地吐出了两个字:“色狼。”

汉子喉咙里低沉地哼了声,说:“还打什么猎,今天我听到消息,说是昨天早晨王都发生了很大的叛乱,叛乱发展很快。看来很快就会蔓延到整个雪苏了,咱们这儿虽说偏远,可是要不了多久也会殃及到。”女人听了汉子的话也不禁忧愁了起来。

苏甄想跟汉子打个招呼,可是满口食物,只好笑着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又低下头吃了起来。

汉子看着苏甄眼神中又露出疑惑来,他注视了一会苏甄,然后又走过去绕到了苏甄的身后。女人奇怪地看着他,他向女人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

“雪苏也不像别的国家所传说的那么好。”青霜叹了口气说,“而且两天前大祭司观天象说雪苏近期来或许会有大的灾祸,所以我看苏姑娘还是早日回伊水比较好。”

“哎,这可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本想建功立业的,看来又要无功而返了。”苏甄满是失望之情地说。青霜心想,你说自己来雪苏碰运气,看来还真是本着碰运气的态度来的,事先也不打听打听雪苏什么时候缺过会飞的人。

青霜说道:“风欢重回雪苏必有事端,我们先要回寒蘋宫禀报。苏姑娘我们就先走了。”说完青霜就与陆虎萧苦竹离开了。

苏甄正吃着,就听见木门“吱”一声响,一个猎户打扮的身材中等的汉子推门走了进来。女人赶紧站起身来为那汉子拂去肩头的雪。汉子看了眼苏甄,嗔怪地问女人:“这小姑娘是谁?”

“哦,她是过路的人。”女人解释道,“她可饿坏了呢。”女人看着汉子空空的双手便问:“怎么,今天没有打上猎物吗?”

“姑娘,饿坏了吧。慢点吃啊,别噎着。”这家猎户的女主人关切地说。苏甄一边大口吃着鹿肉,一遍点了点头。

这儿的女主人看来大概三十来岁年纪,一脸温柔敦厚的表情,她递给苏甄一碗汤:“来,边喝边吃。”苏甄正噎着难受,赶紧接过碗喝了一口。

苏甄看着三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她转过身看到那一座木房子还在噼噼啪啪地烧个不停。雪下得还很大。苏甄心想,现在天这么黑又下这么大的雪,只好在这座燃烧的木房子旁边烤烤火,熬到天亮再往回走。

当晚苏甄只好靠近木屋抱膝坐着,不一会她便睡着。睡到半夜,忽然被“轰隆”一声巨响惊醒,看到燃烧的木屋已经垮了下来。她将头转了个方向,抱着膝盖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发现木屋已经熄灭了,灰烬上还丝丝缕缕地冒着青烟,看来火熄灭的时间并不长。苏甄站起身,辨别了方向向着伊水的方向走去。

“可是,雪苏有许多翼人奴隶,他们天生就能飞,伊水的御风师虽负盛名,可是雪苏向来是不缺天上的人才的。”青霜看着苏甄说。

“啊,是这样啊。”苏甄犹如被人当头泼了冷水一样,“那我岂不是白来雪苏了。”

走到中午时分,她到了一大片荒原之上。这里四处不见人影,就连鸟兽也都绝迹。苏甄实在是饿得不行,可是她的包袱留在了房子里,早随着房子化成了灰烬,这儿也不像有什么食物的地方。苏甄看着茫茫雪原想到自己的酥饼,心中后悔昨晚真不该给那个叫风欢的忘恩负义的家伙酥饼吃。自己要是把那块酥饼装进自己的肚子里,这会儿自己至少不会饿得这么厉害。

到了晚上她还是没有吃到什么东西。她捡了些枯树枝点燃,靠着篝火吹着寒风忍着饥饿很是凄惨地熬过了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苏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继续向着伊水的方向走去。到了下午,苏甄终于走出荒原,见到了人烟。

2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来雪苏?”青霜问道。

“我叫苏甄,听说雪苏的王招募天下能人异士。我就来碰碰运气。”苏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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