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阴饭

徐哥家住三楼，一进门儿就看见满屋子都是书，六十来平方的面积，几乎都快没了落脚的地方。屋子里头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些基础的家具，什么冰箱彩电之类的是一样没有。

徐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儿地方小，你先坐会儿，我先打个电话。”

趁着徐哥进卧室打电话的功夫，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徐哥屋里的书籍，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关于灵异事件有关，也有许多关于道术风水的书籍。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实在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谈话间，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徐哥拿起大哥大拨了一个号码，说了几句便把电话递给我。

我把电话放到耳边，师父那熟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不予，你在那边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好小子，做的不错，没给我丢脸。”

这么多天终于听到师父的声音，我心中非常激动，忙问道：“师父，你在那边一切可好？”

师父笑了笑说：“都好都好，只是事务缠身，我也暂时回归组织，可能短时间内回不去了。我已经跟组织这边打过招呼，吸收你和乌云成为组织的外围成员。这样过几个月之后你们就能来这边见我了。”

当不当的成什么外围成员我是不在乎的，不过一听能去见师父，我上高兴了起来，随后有把我和乌云在栖雁山顶的经历一五一十说给了师父。

师父听了之后沉吟了片刻，说道：“修术法之人要面对五弊三缺，我本不想乌云那孩子扯进来。可是现在既然他已经成了出马弟子，那就在已无法逃避了。不过你告诉乌云，既然他认了我这个师父，就一辈子都是我古闻钟的徒弟。”

我心中一喜，接着又问道：“师父，那您听说过那个什么肉骨离魂镜么？”

师父说：“这个还真没有，不过我会留意这肉骨离魂镜的消息，一旦有了线索，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你们大可不必心急。这些日子要专心修习道法，切不可稀松怠惰。”

我立刻点头称是，师父那边好像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又嘱咐了我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和师父通了话，我悬在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告别了徐哥，我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棺材铺，把和师父的通话内容跟乌云重复了一遍。知道师父不但不怪罪，还会帮忙寻找肉骨离魂镜，乌云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行。

过了没几天，徐哥就给我和乌云一人拿了一本工作证，封面写的是内蒙古自治区档案局。

翻开来一看，里面的详细工作单位是内蒙古自治区档案局第九处特事科。职务一栏上写的是书记员。

乌云拿着工作证看了半天，说道：“我这都多少年没拿过笔杆子了，咋还成书记员了呢？”

徐哥笑着对我俩说：“这不过是一个对外的幌子，咱们组织其实是独立出来的，不归什么档案局领导，就叫‘第九处’。从今天开始，咱们就算正式的同事关系了。”

说着还郑重其事的和我们握了握手。随后又递给我们一人一个信封，说道：“这是补发的上个月工资，一人八百块。”

我拿过信封一看，八张崭新的老人头，对徐哥说道：“我们来这儿还没到十天呢，这怎么就给了一个月的工资？”

徐哥说：“时间短不重要，可是你们办的事儿太多了，给这些都算少的，你们就拿着吧。”

在这儿吃住都不花钱，之前白叔给的五千块我也分文没动，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当面还给白叔。

现在手里这八百，可实打实是自己的了，拿到钱第一件事儿，就是咬牙给程天水买一台电视机。这些天每天晚上，我都要陪程天水看书看到天亮，几乎都要黑白颠倒了，要是有了电视机，我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

当天下午，我就上百货大楼买了一台熊猫牌的黑白电视，六百二十块钱，可把我心疼坏了。由于棺材铺这一带不是居民区，不能安装有线电视，所以电视也就只能看中央一套，不过这样也好，晚上就不用被程天水吵起来给她换台了。

此后，我和乌云也过起了滋润的小日子，每天乌云修他的仙骨，我修习我的道法，经过那天和徐哥的一番长谈，我越发觉得自己以前努力的远远不够，所以最近修习起道法来也是十分刻苦。之后的一个来月，也算是相安无事。

眼看着年关将至，县城里也热闹了起来。九零年的春节，年味儿浓的很，各家各户都是提前十几天开始准备，四处张灯结彩，街上采买年货的人流也是络绎不绝。

这一天，我和徐哥乌云三人正在棺材铺里头喝着茶水打着扑克，忽然门被大力推开，满哥气喘吁吁的进了屋，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我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们三个见状立刻放下手里的扑克牌，让满哥坐下喘口气儿，喝口水。

满哥端起茶杯敦敦敦一饮而尽，随后抬头对我们说道：“又出事儿了。”

可那一年，徐哥已经三十岁了，一切都来的太晚了。他也曾经想过要拜师学艺，但是都被人以天资不够，年龄太大给回绝了。

说到这儿，徐哥叹了口气对我说：“我是真心羡慕你们这种天赋异禀的孩子，我不止一次这么想过，要是我也能像你们一样该多好。”

徐哥坐下摇了摇头，对我说：“不怕你笑话，根本就没有师父愿意收我。”

来到县城这么多天，徐哥第一次跟我聊起了他的往事。

徐哥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少年时代的徐哥，可以说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孩子，自小对一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感兴趣，把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学业自然也就耽搁了。父母的不理解，亲戚的冷嘲热讽，让徐哥变得越来越自我封闭。成年之后，徐哥拒绝了父母安排的工作，背起行囊四处走南闯北，探访灵迹，其间也遇到过不少的江湖骗子。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位有真本事的玄门中人，这才把徐哥带到了组织里。

我笑着摇了摇头：“你只管放心，师父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对你有好处的事儿，师父高兴还来不及。我看这黑长之，应该不是什么奸恶之徒，让你去找那肉骨离魂镜，多半也是为了慰藉自己心中的伤痛而已。而这黑家仙骨，必将成为你今后吃饭的本事。你不要有太多顾虑，今后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即可。师父那边，自然有我去说。”

听我这么说，乌云也算暂时放下心来。

等我俩赶回棺材铺，已经是下午了。一见我俩进门，徐哥立刻迎了上来：“你俩昨天晚上跑哪去了？”

不一会儿，徐哥拿着大哥大出了卧室，对我说道：“古先生正在开会，那边让咱们等二十分钟。”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看着这一屋子的书，问徐哥：“徐哥，我看你对术法这么感兴趣，组织里头能人又多，为什么不直接找个师父学习呢？”

徐哥见我这么激动，也就答应了下来，让乌云留下看着店铺。临出门，乌云还一个劲儿的央着我，让我在师父面前多说说好话。

也就半个多钟头，我就跟着徐哥来到了他居住的小区。这是一片上了年头的老住宅楼，楼体经过多年雨雪冲刷，现在已经露了红砖。楼下几个老人正在结伴儿遛弯，见到徐哥都会跟徐哥打声招呼，看来徐哥在这儿的人缘儿还真不错。

我连忙解释道：“徐哥不好意思，我俩出门办了些急事儿，本来昨天夜里就能回来的，不想出了点岔子，就耽搁了。”

徐哥说道：“没事儿就好，下次要再出门，事先知会我一声儿，也省的我着急。”

这野仙家的仙骨还真是神奇，功效简直有如武侠小说中的洗髓伐骨一般。

乌云看我太累，就提议先坐下休息，然后忧心忡忡的问我：“师哥，你说师父不会因为我成了出马弟子，生我的气吧？”

我立刻答道：“一定一定。”

徐哥接着又说：“古先生那边有消息了，等明天，你到我那儿去跟古先生通个电话。”

一听有了师父的消息，我哪里还等得了明天，当即跟徐哥说：“徐哥，那咱也别等明天了，就现在吧，正好我也有事儿要跟师父说。”

得到了乌云的承诺，黑长之自然非常高兴，说什都要留我俩在这栖雁山的堂口小住几天。

但是我俩现在哪还有心思在这儿逍遥，一夜未归，徐哥肯定着急。早知道就该给徐哥留张便条。

告别了黑长之和灰妈妈，我俩便一刻不停的向山下赶去。乌云得了黑家仙骨，体质上有了巨大的提升，下山下到一半，我已经累得不行，可乌云依然精神抖擞，就连大气儿都没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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