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隔壁

颜瑟也不废话，抓紧时间，单刀直入：“跟我一起想办法，换回来。”

谢诗九挑眉：“你凭什么认为，本宫想换？”

颜瑟：“……穿别人的衣服，不会觉得不习惯？”

颜瑟眼珠一转，也不反驳：“哦。这样啊。”

谢诗九似笑非笑望着她。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本宫。”颜瑟笑眯眯，另辟蹊径。

“不瞒你说，本宫身体一向不太好，脱发不算还肾虚，尿频尿急姨妈疼。”说完巧妙停顿，等谢诗九消化。果然眼前人笑意收敛，脸色难看。

颜瑟一鼓作气继续自黑：“小时候得过荨麻疹，长大点患了羊癫疯，口臭体虚，喝水都胖……”

“停！”

“别说了！”

谢诗九捂住胸口：“你说得我有点犯恶心。”

这就对了。

颜瑟微笑：“恩呢。肠胃还不好，时不时拉稀呕吐。”

正说着，谢诗九应景的干呕两声。

效果不错。

是时候总结陈词了：“你确定还要待在本宫身体里？”

谢诗九抬头，表情古怪，语出惊人：“颜瑟，你是不是怀孕了？”

啥？怀孕？

哈哈哈。怎么可能。沈郁除了大婚头一天留宿未央宫，其他时间不是在御书房，就是在长阳宫。她倒是想怀孕呢，她有机会怀孕吗？！

谢诗九显然也想到了这茬，提醒：“大婚那天……”

大婚那天？大婚那天发生点儿事，沈郁这个小心眼倒头就睡，后来更是止步未央宫。所以迄今为止她和沈郁都清清白白！

提起来竟有点心酸。

颜瑟呵呵干笑两声：“不用担心。你肯定没怀孕。”

说起这个：“陛下如此宠爱你，你都不想换回来？”恐吓没用，换感情牌。

谢诗九恢复正常，慢慢直起腰，拉住颜瑟的手臂，凑近：“相比恩宠。本宫更喜欢权势。”

在外人看来，沈郁时不时便去长阳宫，谢昭仪的确极尽恩宠远超皇后，但“外人看来”，又有几分真？要她说，沈郁就是个性冷淡，来长阳宫有什么用？无论她如何勾引都不上勾的男人。指望他虚无缥缈的宠爱，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这些颜瑟当然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很糟糕，谢诗九原来是名隐藏的事业型选手，不爱美人爱江山：“反正横竖你打定主意赖在我身上了？”

万万没想到，谢诗九这么爱她，爱她的身体，爱她的地位，爱到想要替代她，成为她。

好可怕。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没错。”手臂突然一紧，“做皇后多好？说出的话便是懿旨，无人胆敢质疑。”

什么？

颜瑟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倒向水面。

脚下用力，想努力站住，却又被人绊倒。

失策。谢诗九的身体在颜瑟本人常年习武的体魄下简直弱不经风。

“来人哪！昭仪失足落水了！”

挑衅成功的谢诗九站在栏杆旁，边欣赏颜瑟落水的狼狈，边不疼不痒呼救。失足？好一个睁眼瞎话，明明是她谢诗九推的！

气愤的颜瑟挣扎着浮出水面，趁太监宫女们还没接近，大声放狠话：“谢诗九，咱们走着瞧！”

叔可忍婶不可忍。谢诗九一而再的示威，丝毫没把她这个正牌皇后放在眼里，就算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未央宫，她也要想办法报仇！

颜瑟在晨赋和晚词的帮助下，手脚并用爬上岸。微风一吹，湿发与衣襟齐飞，颜面荡然无存。

回去的路上颜瑟全程冷脸。

晨赋和晚词机智的保持沉默，她们当时站得远，虽隐隐看到水榭中起了争执，但主子不喊，不敢靠近。回宫梳洗完毕，晚词才忿忿不平道：“皇后娘娘欺人太甚，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颜瑟晾着湿发，脑中盘算着如何才能扳回一局。

“娘娘！您去找陛下吧？”晚词眼神一亮提议。“陛下一定会为您撑腰的！”

撑腰？怎么撑？她颜瑟武功高强，竟一时不察被人推入湖中，这么丢脸的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还是继续让别人以为她是失足吧……

不过，晚词提醒她了。如今谢诗九身份比她高，若想报复，唯有从沈郁身上下手。他不是喜欢谢诗九吗？那她就利用利用他的宠爱。

“去请御医，就说本宫落水。身体不适。”

晚词立刻喜笑颜开：“陛下得到消息，定然会来探望娘娘。”

被她言中。

御医离开不久，沈郁便来了。

彼时颜瑟已做好万全准备，躺在榻上，裹着毯子，打散头发，开口就咳，咳完装模作样：“臣妾见过陛下。”边请安边挣扎下床，心中默念一二三四，等待沈郁伸出援手。然而，直数到十，行礼完毕，也没见沈郁走过来，就连嗓音也只飘在一丈开外，透着疏离：“起来吧。”

说好的宠爱呢？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生病了，不应该着急奔过来，把她按在床上，嘱咐她不要乱动，仔细着凉吗？

颜瑟瞪着眼前的靴子，安慰自己：沈郁是个内敛的人。内敛的人是不会情绪外露的。失态？不存在的。

她吸口气，自力更生爬起来。

抬头，总算看到沈郁那张久违的面孔。

眉若刀裁，眼含桃花，鼻似悬胆，薄唇紧抿，好几个月没见，他看起来更严肃了。啧啧，俊是够俊了，就是冷若冰霜，惜字如金，让人望而却步啊。

“落水了？”

他往旁边走了两步，坐在椅子上。他个子高，挡在颜瑟身前，颇有威压，如今自发坐下，倒让颜瑟松了口气。不为别的，她不知道谢诗九平日里和沈郁如何相处，略有心虚，害怕露馅儿。

“都怪臣妾不小心。”

颜瑟垂头。想着他怎么都得安慰一下吧？

然而没有。

等到绝望。

颜瑟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叫他过来？看他这生疏的样子，谢诗九真是宠妃？

打住！

相比她六个月见沈郁两次的频率。

谢昭仪宠妃无疑。

但预设好的情况一个都没出现，她此时告状，显然不合适宜。

屋内陷入诡异沉默。

颜瑟想，他人来都来了。虽然没按计划走，好歹给自己捞点福利吧。

“陛下？”她试探着喊。

沈郁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视线落在她身上。

“臣妾落水，精神不济，御医嘱咐静养。明天去未央宫的请安，您看，能不能……”取消掉？

她才不要这么快就去给谢诗九请安呢，显得她毫无还手之力似的。虽然目前看来，确实毫无还手之力。

沈郁没说话。静静打量她片刻，淡淡道：“不能。”

哈？她都做好谢恩准备了。

“你这不是好好的？”

颜瑟：……

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沈郁这人，也太讨厌了吧！

“早些休息。朕回去了。不用送。”

沈郁站起来，冲她略一点头。

心中浮现的那丝疑惑瞬间打消，看来沈郁还是关爱谢诗九的，至少“谢昭仪”落水，他得知消息前来探望了，若是换成皇后，他可未必登门，更何况刚才还友情叮嘱早些休息呢？

颜瑟目送他走出殿门，打算他一离开，马上开始吃零食：今天如此倒霉，明天还要请安，宝宝心里苦，只有吃点甜的，才能缓解心情。

然而，沈郁才走没几步，就停在了院中。

他背对颜瑟，长身玉立，似乎在看什么。颜瑟走近些，欲一探究竟。刚提步，沈郁便离开了。这回是真走了。待他踏出长阳宫，颜瑟转眼看向他站立的方向，那里繁花似锦，草木扶疏，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沈郁还是个植物爱好者？

颜瑟嘀咕。随即便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她还是琢磨琢磨如何报复谢诗九比较实际。

谁更美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谢诗九喜欢，她就得乖乖把自己的身体让给她？这不是强抢民女，不对，赤裸裸的强盗行为吗？

论美貌。明显谢诗九这副皮囊更胜一筹吧？胸大腰细屁股翘。是她颜瑟从小向往、梦寐以求的狐狸精长相。

至于她自己。虽然勉强也算美人。但却不是妩媚那挂的，英气有余，柔弱不足，太端庄了，端庄得不得宠啊。

等等。方向错了。

颜瑟抬头，勾唇，假笑。还没来得及回应，谢诗九又道：“既如此，宫礼不可废。明日起按时来未央宫请安。”

为换回大计，付出点代价是难免的。

颜瑟自我安慰。

谢诗九唇畔浮出丝笑意，抬手拂了拂袖口：“本宫对你这副身体挺满意的。”

有没有搞错？

谢诗九不敢冒险——她赌赢了。

顷刻后，水榭中只剩下两位当事人。

继续假笑：“皇后娘娘说的对。”边说边走上前，亲亲热热挤开正添茶的九月：“这么多天没能见到娘娘，没能近距离聆听娘娘教诲，臣妾这心里，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说着抢过茶壶，主动帮谢诗九倒茶，随后失手一抖，把凉茶撒得到处都是。

“你做什么？”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以前谢诗九给她请安，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

坐着饮茶的谢诗九看到颜瑟蹲身，特意等了片刻才喊起：“昭仪气色挺好。都能出来走动了。想来伤已经养好了吧？”

警惕的谢诗九豁然站起。

颜瑟满脸惭愧：“对不住对不住。”掏出手绢给谢诗九擦拭。借机凑近她耳畔：“把她们支走，不然本宫就把我们俩的事昭告天下。要死一起死！”谢诗九冷哼，猛地推开颜瑟，拒绝的话在对上颜瑟无所畏惧的表情时卡住。

“你们退下。本宫和昭仪，有话要说。”

御花园。湖边水榭。

远远地，颜瑟便看见谢诗九带着宫女们正在小憩。她吩咐晨赋和晚词候在原地，自己理理头发，施施然上前请安。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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