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施仁善慨以援手,狃狭隘探于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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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房的道:“那她说啥了?”

狗子溜望各房的,“我娘说我是给台湾的轩子少爷当儿子,只要给小枝磕个头,想回家睡就回家睡。”

五房的有各房的奥援,几乎吼道:“还说啥了?”

大房的上脸了,责备道:“要你们说顶用的又化成阴屁了,这不是一群脓包吗?我饿着渴着就主持这不痛不痒的公道?谁要过继给他都可以,把各房搬去我都没意见,可得把各房那老子留下来。把他过继了我见着了可得叫孙子了,他叫得出婆我应着都口酸。”沉重的生活没有把各房的幽默细胞给抹杀了,哄地一声笑开了。大房的却怒发冲冠地走了,叫道:“我不知道做了啥事!被人耍了一回一样。明个我就把库尾那块地刨出来,别让阴谋家抹去了。”

后来四房的告诉我,就是这一次各房在四房闹腾,让她觉得轩子在台湾对四房是灾祸(可不,外面杀来还可以戮力同心抵挡,内部散了要不奔突,要不惨遭蹂躏)。可不,四房遭此打击后,她在心里时时提醒自个要找个机会实现在各房的面前说过的话,要抽一次李无香。那么在潘家权威人士“印证”轩子在台湾的情况下,她是否还有抽她的勇气?各房的又有什么表现?

在各房闹腾四房后与没“印证”轩子在台湾这段日子里,四房的收敛、消沉了。可她把各房的热忱点燃了,很快狂热地投入其中;她一个人的热忱都如此强烈,“中邪”的症状如此癫狂,何况几房的绞合在一起的能量?还不自爆自焚之势。

四房的暂时潜伏了后,六房的迎着这股戗风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最先嗅到这敏感气氛的就是她了,因为她是敏感细胞组成的,况且还有另一个体引诱。这还得从四房的对她的态度改变开始说起。六房的敏感因子在她那一笑就开始工作了。原以为她笑自己搔首弄姿,以至于那晚穿着薄紧在明亮的窗前卖弄了一番,是为了给日渐肥硕的她心里添添堵,也是为找回久违的自信。既然不能倾倒哪位少艾的话,也要让肥婆媸媪献慕死。

她一手拿着镜子照着自认为虽徐娘半老、但仍风韵犹存的躯体,哪知越来越自信,不管是否有一双猩红的眼盯着,结果一作弄就几个钟头。以至翌日睡过了头。以前把四房当闹钟了,四房一有动静(其实四房的一咳嗽),她就在警惕中醒来了。后来知道轩子在台湾是从她口中传出的,就以为是睡过头的这天是“复活节”。至她知道后,即使四房早开门劳作了,也不愿起早床了。

可觉得以后的四房的仍热忱有投的样子,自以为对她研究透彻,没有所求她是不会贴脸的。那一天窥见她喜上眉梢地拎着一块南瓜大步奔来。要想取之,必先予之!这是研究出她这人惯用的伎俩。当即认为她是想四两拔千金。因四房欲傍着房屋建新房,空地有些狭窄,左边是六房一块空地,所以六房的以为她的到来就是为谋取那块空地的。六房对空地也有谋划,也准备垦山后建房,原打算向四房那边拓展一下空间呢!结果她首先采取行动了。六房五个儿子,退步一讲,就是老的应了四房所求,小的成家后有能力另辟住处,没有地盘空间,还不得怨老的败东败西?这是一块空地,可对以后人口膨胀的六房来说是根本生存问题。所以六房的当即立断,授意猫子关门。而他挟仄错释了信息,一头撞了上去。结果她再也没上门了,六房的窃喜于果决个性。

她也自豪于智慧,不但捍卫(之而说明用这重语气的用意)空地,还白捡了一块南瓜。可吃别人的嘴软,这也许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可不她吃爽嫩瓜时还真吃出了苦涩,不由安慰自己不就是一个冒失毛孩子把她撞了一下吗?赔一盒清凉油得了。看着猫子把清凉油送出后,心里那个欢呀!真有给一巴掌再给一蜜枣的爽悦欲歌。

之后,老六找清凉油,当得知去向后,叫道:“一毛多呢!你有事没事给她干吗?”

看着他捶胸顿足,她气得要呕血,因为南瓜价值微末,还是让她拨去了。面对呶呶不休的他,她只有以强抗强,只有这样才能抑住他的暴躁,也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里的郁闷,冲道:“我卖她了!你不就腿红一块吗?舍得买药!”

老六把她推地上,冲道:“我这是蚊子叮了吗?蛇咬了!现在腿都麻了。我死了变鬼也要拉你去!劳作一世了,舍不得花一毛多钱救命,活着还有啥意思?”

她看着出去的他跩腿的样子,一下闭了口。

幸庆的是男人的腿无碍,幸庆的是那块空地没被夺去,女人谁不知道找幸庆过活?就是被男人推地上也与猫子撞四房的一下抵冲了。可想起那清凉油就心里不顺。后来看见四房的没事人一样而仍绽脸露齿的,就有意要回清凉油,她那大块头顶几回抺?要回一抠是一抠吧?当猫子要回时,她接过一抠,顿时傻眼了:完整无缺!就以前搂了一捧老豌豆,四房的都打生死架!于是六房的以为她还盯着那地,她是明知其难,在做长水人情。还是那句话:生存空间是最根本的原则问题!坐断中原的人还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一块南瓜又有多大人情?早些年都干什么去了?想起那些火药味十足的日子,六房的就觉得不堪回道,就要掉眼泪。于是决定回避几天,让她头脑冷静时,再得便还那菲薄可睨的人情。

一回头,六房的发现于四房之“监视”、“竞争”、“火药”这类敌意骤减,甚至消失了。她暗自揣测“两军对垒”的严峻形势真能一朝释解?难道两房冰释前嫌、握手言和、重归于好了?还是对方摆上了迷魂阵,抑或那次“下马威”重挫了四房的锐气,让她调整了与六房之长期“战略部置”?她多希望两房立刻投入到花红柳绿的境地中去,心头一热,真有要揣着清凉油去搞慰问。可旋而明白生活在无幻、现实中人,甚至阙疑她欲擒故纵、麻痹人呢?

再过几天,她发现四房对六房各方面的压力真像荡然无存了,这样没有一双眼紧盯的日子真自由、明媚,她也在这些年以来对男人撒了一阵娇后睡了一个舒服的懒觉。

之后,传出四房的这痛那病、中邪什么的。到底不是省油的灯!六房的刚懈驰的神经一下又绷紧了,第一意识她是不是装的?毕竟对她有不端手脚,毕竟心虚。虽然撞她已逾旬了,可她说“旧病复发”而讹人也吃不消哇!她一讹就认准那块块咋办?原本那块地就是从老潘家名下、各房有争议中夺来的,因为各房搞破坏,所以一直空着。在这些年四房、六房斗争中,谁是赢家?两败俱伤,没伤着的一次都攒了一肚子怨气。见天糙肚子起早贪黑忙乎,谁愿生那无名火?谁不想和和睦睦、插科打荤过日子?谁愿见天你死我活的掐?这不四房压得喘不过气吗?

为此六房的又踅摸出清凉油,要去四房赔不是,毕竟头上同顶一个“潘”字嘛!走到后闼又逡巡不前,怕四房真使诈,再勒令猫子去索清凉油是小事,如果四房真有图谋的话这不送上门去吗?按捺着,张望着,在大房的去探望过她后还是一按再按。直到各房的相邀,见她们都空手撒撒,就极时撤换成一块冬瓜了。随流跟腚来到四房,六房的没探问她有何恙;提防她老弹重弹、在各房的面前提那茬。只看出她对自己很热忱,这程度不亚于她对大房的。从四房出来后,才如释重负。之前吊着这档子自我作故、空穴来风的事,见天神经兮兮、疑神疑鬼的,真怀疑这种症状是中邪了。

之后,四房的又一不同寻常的举动让她上心了,那就是她悠闲地讲轩子的事。闲着那块空地里的草不薅除,这不是偷懒吗?可看着四房里的照样早出晚归,就开始献慕她的游手好闲,也纫佩她驾驭四房之能力,更深感白驹过隙,痛叹青春不复,于是也忙里偷闲地凑凑热闹。这种凑趣就是山里劳作人的误乐形式,这误乐有多少人仍觉得奢侈。由此,妯娌之间交往也频繁了,不多久堆里也有笑声了,只要有兴致,没有雌激素也能叨一叨男人。原以为平淡日子就这样打发过去了,忽然堆里传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那就是轩子没死、在台湾呢!这让女人堆里爆炸了,追根溯源,才知道是打四房的口中传出的……在四房的携着东西去库尾时,各房的不约而同奔去,于是她也不甘落后疾去……在四房闹腾一阵后,才知道她把狗子过继给轩子捞到了切实好处了。回头才知道她以前投笑示意是相邀,不由后悔不迭。可细一想,谁有机会会分拨、不会独吞?这不四房独食自肥都瞄上那块空地了吗?

“就是!”大房的又道:“各房的还有啥说的吗?都倒出来,我替各房的问问。说敞亮了就好,以后妯娌之间别记恨,好相处。”

可各房的红口白牙问什么呢?除非问轩子、李无香给四房啥好处!可大房的都主持得这么圆滑了,谁又张得了口哇?因此就只有干耗着,时不时有人叨一句要把房里的谁谁过继给台湾的轩子。

这不是寻隙滋事,也是找碴挑衅!四房里血气方刚的后生,听着她们这些刺耳的话,虽见四房的仍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可还是把各房的团围在一起。立刻就互相一阵推搡,纷纷攘攘,事态在迅速激化。接着各房里的闻讯,都奔四房而来,有的还披坚持锐。四房的知道再不出面制止,就难以收拾,后果就不堪设想,损失不可弥补;就扑通一声,跪在大房的面前,“大嫂,你给说句公道话呀!”

此时各种纷杂声音都停下来了,所有人都望着大房的。大房的气愤不已,叫道:“四房的,你别的啥我不说,各房说啥乌七八糟的我也说不着,现在落架的大房的管不着。就说你敢打婶,你说的是李无香嘞!我就要说叨说叨,你敢打李无香就敢打我、各房的,你现在敢打我就证明你有胆。”她的话刚落就应和声不断;她口一冲后,就都静了下来。大房的伸手扶她,道:“你也是奔花甲子的人了,不要说不着边际的话。你怕也是受了啥刺激,这我就不问了。各房里的都散了吧!没伤着人吧?没伤着就万幸。各房的都回去说说房里的,别嘴上一戗上就跟风揽火一窝动,还绰上了。别让外人笑掉门牙!”她把四房的扶坐在凳上,道:“老四家的,我是这样主持公道吧?可你也是,非要藏着噎着,有啥话对大伙儿说敞亮了有多好哇!非得伤和气。我代表各房的问问,婶答应了狗子过给轩子?”

四房的为了息事宁人,都卑躬屈膝了,还怕受什么羞辱,唯有道:“没有。就是起个念头。”

四房的就往外走,原本就知道她说留吃饭而实际是要搬桌子救她的命,可觉得没有丝毫的怨气,是因为出房门看见了小枝,才知道拯救她的命比见着她亲生女儿更有心情。看出小枝在候自己时心情就急骤糟糕了起来,好像知道她有何意似的,就未待她开口,岔开话题道:“狗子说过几天来你家,你和畏子要没啥意见就随他的意,拣个好日子再过来不迟。”

小枝道:“这随他的意,我们不打紧。我家狗窝一样的,等改善了来不迟。他就怕委屈了孩子,你昨个离开后他就走了,说是在外面找份活干,把狗子接过来后,让他觉得像个家。我说狗子啥时候来都可以。这不他还有一书包在这里吗?我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来……”

四房的道:“这得随狗子的意,等你建新房了让他来也好。新房还建在这库尾吧?我家这块地就兑给你建新房了。”

狗子一次次瞟着面无表情的四房的,不吭不哧了,转而又跑开了。

各房的就嚷嚷了起来,接着就演变成讨伐四房里的为人不端道:还敢抽李无香呢!没准她抽你……就食亲黑财,巴不得别房没法活下去。潘家这么些房,为啥单单就告诉你轩子在台湾?我说四房咋这么敞亮?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猫子也过继给了轩子,为啥啥都落四房了?捡着的也见着有份呢!有人吃得油嘴滑舌了,还紧紧地捂着!哪怕念在头顶上同一个“潘”字的份上,给各房一些羹汤喝喝,别让各房饿殍遍地……

为何她首先按捺不住?就是因为尊口曾说五房“山青水秀”,五房庇荫深厚,五房出了一个豆子。阿谀奉承是五房里的强项,她能坐视四房取而代之而倏地推出一个受宠的?由于形势紧迫,没机会以任何形式跟各房的通气,赔笑道:“你家狗子这么大了,畏子小枝能要吗?你要牵别人家的大狗回来养乎准定跑回去了,养小狗才放心。”她把狗子拽上前,大声问:“狗子。各房婆婆问你,你愿意跟金蛋银蛋睡在一起吗?”

狗子早就被各房的气势镇住了,怯生生的,瞥了四房的一眼,道:“我娘没说让我跟他俩睡。”

小枝面无表情道:“这可说不定。库尾这有风水先生说过不好,以后看有啥兴旺地方没有。”

这时房里传来李无香的咳嗽声,四房的听出这咳嗽声跟她当年催人起床的声调无异。以为她在催人离去,不明白她为何病刚好点就把意愿强加于人了?接过小枝手上的书包,甩着两手走了。

各房的纷纷离去后,四房的看清了桌上就是昨个小枝他们围着的六碗,当发现碗里的菜丝毫未动时就决定留下来。又在李无香授意下,把桌子挪在了她面前。李无香在她帮助下,趴在桌上,扯过一个碗,抓起里面的东西就往嘴里塞。这六个碗,两碗蚌肉,两碗腌萝卜,两碗卷心菜。这就是要招待客人的菜,她幸庆昨个没冲动,才能让今个李无香补给。李无香吃的正是其中一碗蚌肉,吃得鼻涕涎水一把抓。四房的一直没有听见她的指令就没有动口(其实没备筷子),也不愿看她饕餮、狼狈的吃相,就把头一一次埋下,以至低于桌面,以“避嫌”。

咕地一声,李无香把满嘴的食物咽下了,随之手上的碗当地一声,掉在地上。她直往下滑溜,却拒绝了四房的伸来的手,双手撑在桌上倾力一推,向后抛去;咚地一声,后脑勺磕在墙上,她在胡椅上弹动了几下却没有掉下来。许久后,她伸一手指晃动道:“以后我在潘家四房的面前就抖不起来了。”又轻晃了几下手指,就眯上了眼。

回家时天黑了,看见各房的齐刷刷在四房。她怀疑她们从库尾出来就在这里候着了,更看出她们都是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一副穷凶恶极、要债为仇的样子。家里已经吃过晚饭了,四房的知道家人听说自己受着李无香的款待,所以桌上、锅里只有不多的残汤剩饭了。未待她们讻讻闹起来,她首先道:“你们要问啥等我吃完了饭再说,你们问啥我知道说啥;要不让我吃饭,知道的我也不说。”说着,就补给了起来,看见她们的表情越来越气愤也无动于衷。放下碗,又灌了一大杯水,她端坐,平视道:“说吧!”

可各房的噤口不言,却又不离去,一个个努目金刚似的。好在下面房里的一个不落,她开家庭会议一样道:“先说说李无香为啥要留我吃饭?各房的都带东西去了,她为啥不留?我让她给耍了,她没留我吃饭。她以后要敢在各房面前说留我吃了,我敢抽她嘴巴子。”底下就传来了冷哼声,其中就有房里人。四房的没有给予特别的回应,又道:“就轩子在台湾的事……”这次当堂的人精神为之一振,眼前一亮,有的还有谀奉之笑。只听她说:“我也只是二十几天前听见李无香和沈洁在库尾打喳喳,估摸着探到一点口风了,实不实我不知道,以后各房让李无香给骗了我可不管。今天李无香也没透一点口风给我。我四房行得正,不怕半夜谁敲门。”各房的就躁动了起来,有的跷杌拨凳就要走人,在四房的一招呼下,又呆下了,立马又安静异常,满是期待地盯着她。只见她不慌不忙道:“还有一事,我家狗子过继给了小枝。我也不是跟各房的商量,就是支会一声,也没啥意思。我都说没了。”她观察这消息让四房里的、除狗子本人外,面有喜色。看不出各房的有啥反应,可就是不走,备不住赖上了。

其实各房的都在聚精会神地思索着,总结岀她说了几点:一,她敢抽李无香;二,藉轩子在台湾恐吓各房;三,把狗子过继了。她为啥这么跋扈呢?从第三点入手分析是不是轩子在台湾就过继给十房?恐吓各房是有藉台湾方面?她黏着台湾的轩子是担心各房眼红,于是做出与李无香决裂之姿态?……由此她们中有人就渐渐俨然明白了,在四房的问了一声“你们吃饭了吗?”后,五房的就率先有举动了。

晚饭时,她宣布,“李无香病得很重,决定明个买些东西去看望一下,你们有什么意见吗?”没人搭理就是默认!这是她料想到的,原本不屑宣布,可“兼外必先睦内”,这也是改善家庭关系的一种表现。

翌日一大早,出大血让脚力好、脑子灵的专程去县上置办。转接到东西就像接到接力棒似的,马不停蹄地往库尾赶。迈坎排闼,扯下窗幔就掰开了李无香的嘴,杵入东西(小部分早攥好的)。接后才晃着她的头,轻唤道:“婶,婶……”当她微微睁开眼时,四房才舒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才看见五大房的齐臻,她们或多或少都携有东西。

李无香微仰起了头,缓缓道:“四房的带啥东西来了?”接过她的东西当宝贝似的,而别人捅上的纷纷掉地上。盹了大约半个钟头后,看见各房的仍在旁边俅俅而立,晃晃柔软的手,道:“你们都回去吧!该干啥干啥去。我死不了了,谢谢你们老胳膊老腿还惦记着我李无香。”倾俄又道:“四房的,你别走,陪我吃饭。”她指了一下桌上,道:“我顺带向你请教一下道师是怎样做道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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