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回:谒电视百感交集 找婿家一羞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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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真没对门牙出山后的情况上过心,现在有空提起就是向六房的打听,想必她走顺溜那正门了?看她在生气,不禁想是否门牙冷待了她,还是门牙真下蹿到鸡窝窝里了?好在有调笑的行家里手,说:“就你守着牙上的。各房的要饿了,还不如把你那软耷耷、肥腻腻的给炖了。”

果然六房的笑了,立马挺起还鼓鼓囊囊的胸脯,让早已干瘪的人献慕死吧!她们恶心的要哕了。几十年了,只要有人说到这份上,她就在女人堆里抖起来了。说不定轩子以后回来了,生活好了,她还会卖弄老情而害死人呢!她们不屑凑这热闹了。六房的也知道该冷场了。可她就这爱贴冷屁股的性子,倒想说门牙的事了,还没开口就不禁“欸!”地叹了一声。这一声有多悲辛?各房的都上心了,倒看出她润酿很久、以饱满情绪叹出来的。知道她的个性,知道门牙出山后真不裕如,准定比六房现况还差,要比六房好点,不让她吹上云端才怪呢!

各房的确定门牙不是老七的,因为那姓阮的来过山里,说出了她的身世。他还说想跟着女儿,就怕女儿不认,希望各房的帮说合说合,别让一老头晚景太悲凉了。她们原以为他怕门牙不接受只是出于韩正门的原因,对他这位有辱七房、潘家的爱理不理,哪里还会向他打听门牙过得怎样。由此臆断,就是门牙真在一富有家里,怕也盼不来烂肉罐子了。可是六房的一叹后,她们都撂下手上的活,拢上了她,问道:“门牙到底怎样?”

小媳妇听出话茬了,知道她还没吃早饭呢!就对她也没好印像了。原本这些是自个要问的,倒让她抢口作答了,不但看出她粗俗尖刻,还显出自己无知似的。于是她也没再搭理,匆匆走了,先打听清楚再说,莫招待了一位真没认准门的。

接着几位年纪偏大的妇人在廊口瞧了一眼她,就进去了。六房的瞥见了,都自报家门了,又没瞧见门牙和姑爷,于是管她们咋瞧呢!自个是上门做客的,菜端上了桌就随客入桌,要是门牙姑爷迟迟不出现,不但没礼金,吃后两嘴一抹,说不定要把这家当“黑风林”闹呢!不就一辆车吗?绑架的闺女都不让认娘了。

这家人在厨房都说不认识她,也排除了她是乞要和索账的。认为今个是喜纳之日,就是人家凭几颗编爆混酒席吃的(风俗,喜事贺喜,亦当宾客,对贺者来说,无非是喜要之心态)也不能赶呀!看她的架势说不定还要封不菲的红包呢!还有一样没排除,她是不是真没认准门呀?于是这家女主人,一位五十来岁的,走了上去,轻声细语地问她打哪里来的。

总算来了一位知天命、懂情礼的了!?六房的清楚不能老端起臭架子,拒人于千里之外,闺女都落这家了,以后还得来往呢!于是和她攀谈了起来,没应几句,心里就烦了:哦!查身世呀!是不是要问偷过几条汉子呀?

这家女主人看出她变了脸,忙起身道:“你先在这坐着,我厨房忙,去叫人来陪你。”

六房的一冲而起,指着那背影,叫道:“叫你家小子来,懂不懂规矩?”

好哇!一坐就是一个来钟头,没见着一个人影,把潘家响当当的六房的当啥人了?她气愤难当,在厅里走来走去,之而抓住一半大小子一问,才知道这家把自己当成混酒席的了。这小子就是这家派来的,原是这样交代他说的:等客人来了后请你入席,这会儿尚早你是不是先去哪转悠转悠。还特别交代小子是小孩子自家之言,不受别人授意。哪知这小子一出廊口就被她抓住了衣衿,心慌意乱中把交代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出来了。好哇!六房的简直真要掀桌倒柜了,被当成没皮没脸的人了!不就一辆车吗?把车推来换门牙回去!?

她会这样做吗?肯定不会,还没走出门呢!回想起那路人指的就是这单家独院呀!那人年纪很老了,不该捉弄人呀!并且自己说了姑爷和门牙的名字,这怎么会错呢?被问路人还带着笑意,六房的还以为她知道自己是这家亲家而献慕呢!遭冷遇后,她认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门牙姑爷都不在家。

她就走了出去,又向路人打听这家的情况。从而知道这家在这一带可算是有身份的,其家长还在县上政府部门供职呢!她不但拂意一扫而光,还喜出望外,于是又走进这家了。在廊道里稳了稳情绪,就向厨房走去。她与像潘家各房有啥喜事一样,洗浄了手就帮起厨来,嘴里叨着闺女的瑕疵不足,叫这家多包涵。看她穿得挺洁净,干起活来也利索干净,这家也没有拒绝。可听她说闺女在这家做儿媳就不高兴了,因为这家虽有几儿子,但尚娶一儿媳呢!心想骗吃骗喝也不用绕这么大湾子吧!

可六房的一上心,就不把自己当外人,嘴一直没停过,从闺女小时候咋过继到六房,咋含辛茹苦拉扯大,过六房后如数家珍说着闺女的成长日记;又说为闺女的婚事咋让六房遭了大难,现在六房日子过得咋艰难,甚至向他们打听县上那小洋楼的主人到底是谁及轩子在台湾的事,最后问到实质的了:“我闺女哪去了?”

这家终于烦了,眼见忍无可忍的年青人连骗带轰把她支出了门外,而没有半句阻拦之辞。

六房的何能忍受这种奇耻大辱,难不成要把这家掀翻不成?可也不能示弱,最好的办法是撒泼放赖、大哭大闹?她没有,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看戏的,也幸庆没有人看见被轰出来的窘态。她不是拿不出潘家六房的看家本领,而是认为要找回面子还得先看见门牙,就是借抽闺女也要让这家狗仗人势的出出丑,霸占了闺女还敢轰亲家呀!不管当多大的官也拗不过人情世故,拗不过天理!当今社会苦是苦点,但也有讲理的地方。

这家见闹事的走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热忱接待陆续而来的高朋至亲。就席的时候,又发现那女人出现了,却没有赶她,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只求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就为才发生的事老觉得心里有疙瘩似的,只要她不闹腾,她临走时准封一厚重红包,算是赠笑赠席买吉利。六房的咋又坐在席上了?她打听实了门牙姑爷真住这家,并且不是从一人口中打听实的,问不出他俩现在何处,于是又踅回屋里来了。眼见着客人来了,她准定不闹腾了,自己还丢不起这人呢!知道被轰出过的更不受待见了,于是缩在一偏房里歪了一阵。她知道悄无声息返回山里最可行,可她不把自个当这家的坐上宾吗?别说是情份上锁定了这深宅高院的;可不,没门牙哪能高攀得上呀!要是下趟来怎好解释这场尴尬的误会呀!况且亲家还做着喜事呢!她已经把袋子揣起来了,思考过要不要写礼金呢?后来还是决定等见着门牙姑爷再说,说不定他们有能让自己省心的主张呢!做出这样彪悍的决定,也是因为囊中羞涩。

听见外面叫入席了,她忙耷头耷脑地走出来,可仍没见着门牙姑爷。在拢上来的客人招呼下,她就不由自主地入席了。今晨露未晞来的,还没进粒米呢!先吃完了再说,心想就这家把自个当混饭的还打算安排入席呢!况且是这家的至上亲家。

下桌后,六房的就随着客人端上了茶,品起了果品、点心。她也是身不由己,被热忱的客人招呼的,也知道在这场面中啥也不说为上策,就是扎这家的眼了,就是门牙姑爷出远门了,只要等客人走后一解释就可以冰释前嫌了。她这么沉得住气,就是知道此“肘”可傍,从客人的交谈中知道这家主人——那位正忙乎、微胖、光额的男人在县上某部门当副局长,并且来了几位在县上各部门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难怪他们对自己这位穿着朴素的殷勤有加呀!这叫站得高纳得广,也是冠冕堂皇做假人情……她心里可不怯场!要不是一群人打官腔、咬文嚼字早跟他们搭上了,说不定潘家许多悬而未决的事能让他们帮上忙呢!她只恨自己穿得太寒酸了,更有白华之怨,要是再年轻二十岁,就是没穿啥也能在这群肥头圆肚里玩得转呀!说不定那些闹心的潘家老事早破译后得利了。

正在这时,这家主人走了过来,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指了指门外。六房的不但会意,而且默契地跟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出他脸色难看了,一手接过他递上的红包,不禁赔着笑脸叫了一声:“亲家。”

他直摇晃大脑袋,对她狠一摆手,头一扎进屋里了。这家一直盯着入席后的她,她下了桌时还觉得十分满意。可她还不走,喝茶品果,发现她对着高朋贵友频频以目了,于是他用红包要打发她走。那一声“亲家”叫得他怒发冲冠,认为她临出门还装模做样,要不是有失身份,早踹出脚了。

六房的在他走进屋里后就拆开了红包,抽出五块钱来,不禁欣喜于色。难怪昨晚梦见山洪漫家呀!真发大财了。可转瞬就不屑了,因为想到这是门牙的意思还是姑爷的主意抑或是这家的赠礼?如果综合这三方面的意思,对她来说就是打发叫花子。可她舍不得丢了这五块钱,连那撕碎、扔地上的封包都揣起来了,省得门牙看见。就门牙迟迟不出现她还有深深地疑问,还是倾向于她不是故意躲着,除非她进这家后成为端午前后腌的“蛋”——变心了。于是她又在外面向路人打听门牙姑爷的所在。而这次得到的答付是不知道,且路人还表现出唯恐避之不及的意思。她就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门牙夫家了。可是这里只有单家独院,要走进另一家找一位笃实可靠的人促膝交谈,打听到实情得绕多远路哇!于是她只有徘徊在这家周遭,待这家客人、特别是大脑袋都走了后,又进了这家,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推搡了起来。她机灵躲闪,凭着黏性子,从中周旋,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知道门牙真不是在这家做儿媳。可受不了他们的侮辱,她出门后,还得找旁人解释清楚,都把潘家响当当的六房的叫骗子了。她望着对面半里开外的几栋房子,正要走去。忽然这家侧后传来了吵闹声,以为这家后面还有家室,就循向声音的发源地。这家侧后有两间低矮的房子,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打闹声。六房的认为就是费尽口舌让这样贫困之家认同了自己所受的屈辱也无济于事,因为寒门撼高宅也自不量力,况且为一旁人呢!他们不但不会尽心尽力,说不定狗仗人势把自己轰出来呢!她一边疾步走开,一边觉得那女人凄厉的哭叫声好熟,不禁叫道:“那是不是门牙?”

听说这么早就来了客人,匆匆走来一端庄小媳妇,还端着一杯热茶,可在廊内就认出她不是娘家亲戚,可还是款款走了上来,说不定是这头的远房亲戚呢!今天就是她儿子的满月酒,刚进这家也仅一年,自有她不认识的远房亲戚。

哟,好不容易盼来了礼数了!六房的接过恭恭敬敬递上的茶,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知道也不能太过份了,毕竟还有所愿呢!于是道:“我是潘家六房的,初次登门,怕没问准,又小性儿,所以就显得躁气了点。我也是因为等得太久了,怕是有半个来钟头了,还没过早饭点吧?”

这家怕是有啥小小的喜事?这么好的天气,万里无云,喜鹊叫欢……六房的这么判断更是听见后面厨房传了砧板的咚咚声,这准是剁大鱼大肉,没准门牙正在厨房打下手呢!她心里暗暗叫喜,这叫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紧下来屋里来了一帮人,穿得很体面,还有几大人也对她不理不睬的。她气急败坏,只差没把袋子扔向那人高马大的东西。也知道这家不认识自己,可就是要给门牙姑爷下马威,给这家脸色。她都想骂街了,过得这么自在富足,门牙姑爷也不回门了;这家长准是粗鄙吝啬之辈,把儿媳拐带回家了,就不管风俗礼仪了,最可气的是亲家遭灾遇难了也不来慰问慰问。你不理我,我还不理你呢……她倒翘起了二郎腿,左顾右盼的。这堂厅明亮宽敞,粉刷得雪白,墙上还有松、虎、仙鹤之类的壁画,显然整饬没多久。

这家真有喜事,小儿满月,厨房里就是在赶制中午的酒席。正在早饭口上,见来了一位冒冒失失的女人,也是几位不太懂世情礼故的年青人,原以为她是赶这趟酒席的远房亲戚。可她张兜空袋子及傲谩的表情,让几位同样心高气傲的对她没有好印像了,于是把她晾在一边,自顾说笑了。她要冲撞了人,没准把她当乞丐打发出去呢!可看出她这趟来怕是要债的。真要把她轰走了,就是因为知道这家经济交往明朗有序,忍了一时之气,赶紧找主事的来认认,别让她丢人现眼了,大喜的日子。

她们知道她专意对大房的说的,甚至明白她仍没有嘲讽之意。而大房的撇下她们只顾向山里插着步子,她们心里就想,她急着回家取钱似的。可一清二楚大房要没有意外情况,十年之内是买不起电视的,遽下断语不是看清了大房里的压箱底,而是知道自房的经济实力。她们边走边商量:“回去后跟李无香说说电视机是咋回事,看她有没有兴致把它抱回来,买下来各房好看又长脸。李无香有通天匝地的本事,一部电视还不手到擒来、左右捯手的事?”

可大房的装作没听见,还是直往山里赶。于是六房的跑上去拉住了她。大房的和颜悦色道:“我说过再也不掺和了,准不定李无香掐我掐一蚂蚁似的。”

她们看出她说得挺梗的,可看不出她心里。可就是有人提了句“生那蛋的气”后,而大房的不但没搭话,且步子插得更猛了。这时就有人说:“你是不是赶着回去拿钱买电视机呀?”这仍不是嘲讽,或不纯粹是。大房的仍没搭腔,回山的步子在跑了。

六房的在门牙出山后不久就抽空出山要去一趟她家。打听到韩家就是前面一栋很气派的房子后,就认定这样的人家是推得出一辆辆车的。她就从兜里掏出一袋子,扬了扬风,鼓了鼓气,在家就把说词想好了:我是进城卖红薯绿豆的,绕了一些路来看看闺女,老头不是病了吗?要不我来赶早集——这些说词都是为门牙准备的,料定乖巧伶俐的门牙懂娘的心思。她原本认为这趟装满了就行,不要挑三拣四的。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家里为闺女的事炸了房,再者端相高挑的闺女进这门还没花费一分钱。要是这家不通脾的话,她还决定拉开架势跟亲家开口呢!要不天下谁养闺女?

可看了房子后,心里就开始膨胀了,就不满足把袋子装满楦足了。袋子都是装粗糙的,装满了又价值几何?不用袋子能做得让娘心满意足就更好了。另一方面她那个气呀,这么宽敞的房子、殷实的家庭,还让做娘的带着袋子上门来。于是她进门时还扬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就是要让这家人都看见,就是要羞臊他们,说不定还要斥责那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半儿)呢!可她走进那家时,不但没受到热情接待,还遭受到了白眼。于是她气哼哼地坐下了,要不是没见着门牙和那倒霉的姑爷早发作了。另一个原因是那人不大,半大小子,瞟了一眼就缩里屋去了。

各房的看出六房的闭口不谈门牙,难不成要直眉瞪眼、抛心露骨问门牙捎回几趟烂肉罐子来了?可就是有人捅出来了,也没有看出她要搭理的样子。于是说:“我就说那小子撇下一辆车不来山里是有端由的,说不定恨上山里了呢?门牙怕也不是好东西,怕早忘了各房里的情份了。一个正门,一个门牙,多般配的一对呀!就是正门好不容易启开了,可还有门里的牙把持着,没拎几斤肉来那不通人情的牙就不会收起来……”

“够了吧!”六房的非常生气,道:“有这样说我闺女的吗?难不成要磕了牙上的半两肉来炖你们天天日日叨着的烂肉罐子?炖来了你们也吃得下?”

此后,大房的再也不招呼各房的开任何形式的会了,不搞任何形式的举动了,也见不着她的人影。于是她们好奇,就向大房里打听,才知道她洗新革面了,整天早出晚归地劳作,好像她拼了老命要攒来一台电视机似的。这不是出于对她的鄙薄,而是对她的一种尊重,于是纷纷走出家门,走进红火辣日下干活,多劳多得最实际。为了忏悔对她的不敬,她们各出了两个蛋交给大房里了,说是看着她见天累死累活不忍心,都奔七十的人了,劝她在家歇歇,蒸蒸荷包蛋吃,补补身子,要是倒下了,各房的没有大房的叫了咋办呀?

别说大房里的感动,就说大房的流着泪来还蛋的情景,那真是让她们羞愧不已,唯有握着她的一双干巴、粗糙的手,深情、亲切地唤一声“大房的”,来抒发几十年的妯娌之情。

她们可不会接茬,正好来到县上的繁华商业街,不禁左顾右盼,大声吆喝哪房的凑近看看,去哪瞧瞧。她们在县上钻群凑趣,什么也没买,只每人吃了一碗面。原本要详问台湾的情况,可问谁谁摇头,可看出被问者有浓厚的兴趣,这与以往有很大的改变,至少看起来那地方与县上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也不是一无所获,到过县上的邮局,弄明白了寄给轩子的信还得杵进那绿铁箱里。更让人兴奋的是在那供销社里谛视了传说中的电视机。她们一见电视的情形,简直是拜谒,心里百感交集。要不是那悭啬的女售货员把画面掐了,她们准不定在店里蹲几天几宿,反正饿了出店就有面端。

出了那店,就对那电视提出许多问题,有些在十年后看来是荒唐可笑的,可是对于从山里来、第一次“面圣”的她们来说,不管提出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是情理之中的。她们自然是谁也不能析疑释惑,可一路上围绕那电视的热度不减。有人说,那里面的那女的比我在被窝里还漏。有人说,我年青时钻里面让人瞧瞧就好了。而大房的后悔没问一声得卖多少钱。她们没嘲笑她是否打算明个把它抱回大房里呀!可看出她挺认真的,于是心里都后悔没打听它的身价,因为那店里就一台,说不定还不是卖的。可知道那风骚售货员见着一帮素衣、顑颔的山古佬就掉脸色,就是有勇气问她也不会说出口的。六房的却惊乍道:“赶回去问问,说不定脱手了呢!”

各房的都看出来了,县上那一栋小楼李无香还牵扯着某一根“暗线”呢!甚至觉得闹事坐牢的都由她一句话决定进出。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多希望大房的抛头露面弄个水落石出。可大房的重新扛起了锄头,不知她怎么了,真对李无香发憷了?

在李无香那里摸不着轩子在台湾一点真实、又传来巨额资金、在明知斗不过她的情况下,憋着往怨夙恨的大房的只有用拼了老命干活的方式来表达对李无香的不满,希望她有朝一日能想起潘家还有一个大房的,希望她跟大房的商量着潘家、特别是轩子在台湾的事,希望她把潘家各房当“嫡出”。当各房的给蛋后,她又只能以还蛋的形式、泪流满面的情形向她们表达着说不出的委屈、愤懑。她有诸举,说明她只是暂时偃旗息鼓了,以后让她逮着机会又会带领妯娌做出怎样的事?可以说的是以后推波助澜的重磅武器是电视机,那么台湾来的?

各房的又凑在一起干活了,堆里的笑声也风生水起了,当然不是源于燃情岁月的那档子,而是谈起了向往的恬淡的夕阳生活。这不是言不由衷吧?事实是多少天过去了,都没有提到过台湾的轩子,可是提起过几次门牙了。

自煽动各房去县上闹腾让几小子禁锢囹圄后,大房的发现各房的对自己有群而攻击之兆,就是还了蛋这种敌意也没有消减,而且释放回来的把自己当冤家夙敌了。忍气吞声过了几个月,她心里没底气,更知道招不来日臻妒悍的各房的,可觉得这事至关事大,是有关洗清自己屈辱、恢复大房的名誉的事,那就是去打听一下那县上的小洋楼的所有权到底攥在谁手上。她就是打听到县上房屋都有产权证,在政府有关部门能打听得来,才有这想法的。她只有好言托各房小媳妇传话给各房的。好在她们极上心,接到传话不久就投来了微笑。于是各房的(除三房的外),拣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特意去打听这事,顺便去逛逛日渐繁荣的县城。

打听也真顺利,因为有三房的交代兜落着,她们认为要是她来了准不会绕弯路,径向窗口专人了。找到了有关部门里的人,她翻觅一摞资料,道:“解放前那块地皮的所有权就不属于潘家了。也不知咋了,这楼老转户,我们办证的都烦了,所以你们一问一个准。我听说刚搬进去的那户又要转手了,你们一帮老太太问这事干嘛?不是又要转证吧?”她的话自然凿凿,因为她还穿着有肩章、像征政府的工作服呢!

她们又不是来接户办证的,忙灰溜溜地走了。怎么也想不通李无香带人去打砸劫掳跟在库尾一样,而大房的耸动的那次,不但那矮小的房主敢拼命抵抗,一帮小崽子也不要命似的。大房的看出她们疑窦从生,道:“我不如李无香呗!以后有啥大事呀!还得恭维李无香,她永远是潘家的老祖宗。说不定她的能耐能盖得住县上那帮坐台面上的呢!我可跟你们说:啥事都不要闹了,回山后好好做李无香的好侄媳吧!”她可不是自嘲自讽,是虔虔诚诚说这番话的,转而又道:“我可打听到,那几小子真是她托人提前释放出来的,你们可得好好去感谢婶,别让她逮着机会对你们耍大牌。反正我是不会搅和轩子的事了,别让老虎把手啃去了!都搅和这么久了,啥也没见着,还独家赔了几十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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